第3章 被偷家了

离开注射室,沈苍言走到座椅边,发现许影嘉已经睡着了。

他脑袋后仰靠墙,一张俊脸大列列地暴露在白炽灯下。

一站一坐,一醒一睡。

气氛有些莫名的滑稽。

盯着看了几秒,沈苍言毫无预兆地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尖。

许影嘉因无法呼吸而醒来,一看是他,又阖眼想睡。

“走了哥么!”

沈苍言笑骂推了他一下:“一到晚上就睡觉,到底谁生病啊?”

“……”

晚上不就是要睡觉吗。

许影嘉疑惑,但清楚这人是夜猫子就懒得反驳,起身跟着往外走。

回到急救中心。

突然,他脚步顿住,身体僵直,瞳孔极速聚焦看向门口。

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家属的哭天喊地,移动病床上躺着一个血淋淋,像遭遇严重事故的人,被几个白大褂推进抢救室。

沈苍言见怪不怪,拖着他的手臂,嘟囔道:“走了走了,别看了。”

许影嘉勉强从骇然中脱离,脸色变得很苍白,任由他拽着走。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了。

喝下冲泡的退烧药后,沈苍言难得犯困,他晚上已经洗过澡了,脱掉外面的羽绒服,仪式感十足,站在床尾虔诚地张开双臂,感受了几秒,如跳水般跃入许影嘉那张两米的大床上,然后立刻钻进被窝。

他平常睡的那个杂物间,地板是木质的,还有很多裂缝,被厨房溢出的污水浸了个透。在把单人床搬走,彻底清洗地板,开窗风干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住人。

许影嘉没办法,破例允许他暂时搬到隔壁,睡在自己那屋。

夜深人静。

许影嘉洗完澡,擦着发尾的水珠,从冰箱拿出一纸盒装牛奶,脑海不自觉回想起医院碰到的急救场景,血腥味仿佛又飘到鼻息间。

他蹙眉,表情焦躁,几口把牛奶喝空,关了客厅的灯,回屋平躺在床的另一侧,尽量忽视旁边那团热乎乎的存在,闭上眼,双手交叉安详地放在胸前。

两个身高超过180的男生,一人一枕头,共享一床被子,竟有几分互不打扰的和谐。

然而,真正享受和谐,酣然入梦的只有沈苍言一个人。

许影嘉不出所料失眠了。

他一直对睡眠质量追求到极致。

当年独居搬进这栋出租屋,所有家具都是二手的,唯有这张床、还有顶级面料的床上用品,全套花了近八千购置下来的。

沈苍言从住过来的第一天就馋他这张贵族床了,现在可算名正言顺睡上,没心没肺的,可不睡得香吗。

清晨七点。

许影嘉顶着黑眼圈直挺挺地坐起,掌心试了下旁边人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由于缺少睡眠,他脑袋空空,半天忘记收回手。

直到沈苍言觉得他手冰,贴额头上不舒服,无意识地把脑袋挪走,他这才回过神,困倦地下床洗漱。

收拾完毕,他在床头留了张纸条,跟往常一样早早出门上班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是人类社会亘古不变的规则。

-

周日中午的固定闹铃响起。

十一点,外头阳光灿烂。

房间黑漆漆的,沈苍言睡得骨头都软了,闹钟响了快两分钟,才摸索着拿过手机,屏幕上却贴了一张纸条。

他关掉闹钟,展开一看。

【叠被子】

“……”

沈苍言眼一翻,倒下又睡了五分钟,可算是真的醒了,手法笨拙地把被子叠起,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

没过太久,他就容光焕发地走出来,头发明显是洗过吹过用定型发胶打理过,发顶蓬松,三七分刘海有模有样,换了身休闲款翻领大衣,精致到跟要去拍偶像剧似的。

对着镜子沾沾自喜欣赏半天,最后戴上墨镜,他挂着笑意出门了。

每周日下午,他都要去学校签的实践基地,一家品牌管理公司兼职。这是他的第二副业,做的是直播卖货的工作,多数时候是用产品公司官方账号播,偶尔也用他个人账号播。总之,不管哪个号播,流量都很好,几个小时下来能给公司带来大量利润。

认识的朋友都劝他,干脆专心运营个人的自媒体账号多好,涨粉快,更自由,以后广子接到手软,还差兼职这点一场一结的小钱?

沈苍言总是一副很有远见的样子,有理有据地拒绝:我是科班出身,未来的职业是演员,又不是网红,给人留下刻板印象多不好。

这话也没毛病。

他从小就擅长模仿别人,只要出门必须光鲜亮丽,配上一张颜值甚高的原生脸,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天生混娱乐圈的。

乘公交到了直播公司,昨夜发烧刚退,还有点没精神,他买了杯咖啡才上楼。一场直播从两点到五点,枯燥无味的台本他看两眼就放下了,除了开头中规中矩,重复介绍产品,还会趁助播和后台不注意,故作不经意和观众聊些别的,讲讲笑话解解闷。

每到这时,直播间人数不减反增,互动量猛涨。可一旦被甲方发现,就会立刻提醒他:赶紧介绍产品,不要说与卖货无关的内容。

还记得他第一次直播,没什么经验,自由发挥和观众聊嗨了,不知说了哪个违禁词,直接导致甲方官号被封了一周。

当时,沈苍言作为一个大二学生,被管理公司总裁劈头盖脸一顿指责,在门外看热闹的员工都感慨,这小孩下次肯定不来了。谁知,下个周日,他跟没事儿人一样来上班了,还殷勤地给总裁送了咖啡。

带他入职的年轻小姐姐很惊讶,下班后偷偷问他:你怎么还给老板带咖啡呀?他上周那样骂你,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

沈苍言笑说:他又没辞退我,有钱赚我干嘛不来?况且今天楼下那家咖啡店买一送一,给他的那杯是送的。

这份兼职干了快一年,沈苍言的专业能力基本和全职主播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全职主播更强。当初对他嗤之以鼻,呼来喝去的总裁,现在对他客客气气的,待遇比对老员工还好,生怕他被其他公司签走。

下午五点,直播结束。

他和同事们告别,极速下班,要赶到学校上晚上六点半的补课。

本来想请假的,谁愿意在元旦假期最后一天晚上还来教室补课?

但这堂课却座无虚席,就连几个平常逃课惯犯都往前坐了几排。只因这课是本学期唯一一门考试科目,划重点对大学生来说天塌了都得去。

坐着公交,天色渐晚。

沈苍言吃着路上买的面包,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心想要是没补课,他现在就能回家,或许还能蹭到许大厨做的美味晚餐。

真是遗憾。

他一叹,正想发微信问问夹子晚上吃什么,屏幕跳出两条消息。

赫轩:【洗车看到你室友了,本人还挺帅】

赫轩:【[图片.jpg]】

沈苍言蹙眉,把照片放大,是路边两并排走的背影,其中高一点的那个特别像许影嘉。

“靠!咳咳咳……”

他惊呼一声,被面包呛到了,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过去。

电话被接起,对面明显在酒吧,音乐和杂音特别吵。

刚好公交到大学城站了,沈苍言下车,语气又急又快,跟被偷家似的:“怎么回事,你照片哪拍的?”

赫轩也抬高声音:“就南街那家洗车店,我在等洗车呢,进来一超帅的哥么,领着店里的小工就走了。”

“他们去哪儿啊?”

“好像吃饭去了。”

“怎么可能!他平常一个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和别人约饭?”

赫轩被质疑有点急了:“就是去吃饭,我看到他们进餐馆了!不然这个点还能干嘛?开房啊!”

“这——”

沈苍言刚想说什么,看到前面有认识的人朝自己走来,只好把话噎住,生硬地转移话题:“还喝呢,晚上划重点你不来啊?”

“你划好发我吧,就这样,挂了。”

说完,对面把电话挂了。

整个晚上,沈苍言都在揣测和许影嘉一起吃饭的洗车工是谁,坐在位儿上咬着黑笔一端越想越急躁,重点划得颠三倒四,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来不及和邻座打声招呼,背包就走。

他自己朋友很多,倒没有精神洁癖,只是担心许影嘉被不怀好意的人拐走。

像高中那次一样。

具体发生什么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高二下学期,班里来了一个转校生,和许影嘉来自同一个故乡,两个的友情变成了三人组。

许影嘉和他老乡经常缺课、逃课,旁边的位置总是空着,老师问他要不要调位置,沈苍言拒绝了,就一个人占两张桌过了一学期。

那段时间碰巧他家里出了点事儿,没功夫管自甘堕落的兄弟,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成绩猛涨,高三就离开学校走艺考了。

再后来就是许影嘉转学的消息。幸运的是,他转得很近,就在隔壁职校。

当时沈苍言在全封闭的培训机构,直到高考结束,才再度联系他。

雨天的游戏厅门口。

许影嘉很坦然:我已经报了本地一所大专,再学学中餐厨艺吧。

沈苍言多么能言善辩一个人,竟也哑口无言,直到风吹得雨打湿正脸,才扬起一抹僵硬的假笑:你不觉得……你的人生完蛋了吗?

许影嘉明显不觉得,转身道:这雨冷,进去打游戏吧。

那年,他们不过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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