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炽清醒是在半夜，睁开眼睛借住不明亮的灯光，撑起身子。
他的记忆停留在走出电影院坐上车的那一刻，其他的像是睡着般，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晃着晕沉的头从床上坐起，趿上鞋要迈步，察觉双脚酸得如走了几万步，上身不稳扑出去，身后伸来一双手，把他拉进怀里。
“姜谨？”沈炽的头更晕。
姜谨道：“电影院有和你匹配度很高的Alpha，他可能在易感期控制不住信息素，诱导你发情了。”
沈炽保守，那两个引人遐想的字眼从姜谨嘴中道出令他脸红，退开姜谨有力的臂弯坐在床上，埋着头道：“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是懂得感恩的人，姜谨对他好，他恨不得对姜谨好一万倍，一眼一板报答回去，让姜谨知道他的为人，继续和他做朋友。
“电影没看成，我……”他身子软，也虚，没什么力气的手捏住一点姜谨的袖子，羞赧扯动，“还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你是怎么带我回来的？”
姜谨蹲在他的脚边道：“就开车送你回来的，然后找医生给你注射镇定剂。”
“沈炽，”姜谨问，“你有没有查过你的信息素匹配度表？”
官方系统本人查的匹配度表看不了其他人的名字，但是能看见信息素的味道，沈炽读书那会儿查过，上完大学又查了一次。
前面几次都是百分之**十，可是大学毕业那年查表排在第一的是百分之百，而且只有一个。
他很想找到那个人，但是父母和崔家人在催婚，他遭不住压力妥协，多年过去都忘差不多了。
如今细想，还是觉得很有缘分。
“查过，匹配度高于80％的AO双方对彼此有影响力，我的不多，只有三个。”他回忆，“但是百分之**十的匹配度不会诱导……”
他看向姜谨，轻声道：“百分之**十的匹配度影响力没有这么大。”
姜谨问：“就没有100％的？”
“有一个。我手机呢？”他在床头柜拿起手机解锁，登入官方网站输入个人信息和密码。
他下载个人信息素匹配度表，表格第二行代表名字的“**”一栏后面跟着匹配度“100％”，第三栏是对方的味道“桃花”。
其余的有个“91％”，有个“83％”，剩下的都不到80％，这些人释放的信息素只会让他难受。
姜谨目光扫着那个唯一的100%，悬着的心放下，没思考自己烂掉的腺体，好奇地问：“如果你遇到了这个100％的，你会怎么做？”
地球上人类七十亿，AO有六十多亿，能找到一个匹配度差不多的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何况是100％的。
沈炽诚实摇头：“我感觉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个人的，世界太大，遇不到。”
“姜谨，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们beta择偶又不用看匹配度。”沈炽科普，“我们AO要匹配度达到99％以上才会有很强的影响力，不然社会就乱套了。”
他看一个时间，深叹：“凌晨五点。”忽然皱眉对姜谨说，“这个点儿你不睡觉？”
他想起刚才姜谨是从他背后窜出来的，望过去看见除了他坐的这张床，这间房子里还有另外一张床，两张床挨得很近，半掌宽的距离都没有。
所以，刚才他们两个人是睡在一起的吗？
沈炽想起拍摄《青玉案》的一个雨夜，他惹姜谨生气，姜谨压制他肩膀将他锁在怀中。
“我们……”沈炽卡壳，“新年快乐。”
大年初二说的新年快乐有点迟，姜谨却没有责怪，他挺愉快地说：“走，今天我去你家拜年。还有哦，现在不是凌晨五点，是下午五点。”
姜谨抬手摸沈炽的发梢，语带笑意：“你睡了十多个小时，所以不是我不睡觉，我是睡醒了来瞧瞧你。”
他拉起沈炽往外走：“饿了吧？我妈给我送了点馄饨，正好煮给你吃，酸菜猪肉馅的。”
“哦，谢谢，我想先刷牙。”
两人吃完混沌又漫无目聊了半小时，正昏昏欲睡，陆饮提着大包小包找上门。
他腼腆笑着：“姜总让我过来请姜哥回家呢，还说如果沈老师在的话也去。”
姜谨看向他手里的拜年套件，疑惑开口：“你不是来拜年的？”
陆饮眨眨眼道：“不是啊，这是我去你家拜年，姜总让我带走的。”
“呵，”姜谨对沈炽道，“打秋风回来了。”
陆饮对他这句有意见，不高兴道：“姜总说你哥找你呢，让你快点回家，不然他亲自来找你！”
陆饮说完就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姜谨无语，尴尬地对沈炽说：“那个，要不今天去我家？”
沈炽从来没有去过别人家做客，他畏惧，一想到要去的是姜家就更加不想去，可是是姜谨邀请他，这个一向对他很好的朋友。
沈炽掐着手指，又苍蝇搓手，绯红的脸颊低垂，暴露出大片瓷白后颈：“我，我先去买点礼物。”
“不用，咱空手去就成，你如果不放心就带两桃子。”姜谨拉他出门，“沈炽，我家人很好的，你别不自在。”
沈炽不可能会自在。
他小时候串门子被同龄人欺负，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家告诉爸妈，只得一句“苍蝇不叮无缝蛋”。
以后每次受委屈的晚上，他都抱着腿躲在被子哭，哭多了人就敏感了，做什么事情都怕别人觉得不好。
他缺爱，敏感，沉闷，可他不是一朝一夕长成这样的，不会因为姜谨一句话就能放宽心，变成别人家大大方方的孩子。
他就是很别扭的。
车子驶入铁栏大门，沈炽跳下车把车钥匙丢给一个年老的beta，偏头对紧张到同手同脚的沈炽道：“这是管家赵伯。”
沈炽乖巧招呼：“赵伯好，这是给你的礼物。”
在路上沈炽坐立难安，硬拉着姜谨去买礼物，姜谨掰扯不过他，就让他买了一路。
收到礼物的赵伯喜行不行于色，沈炽看不出来他喜不喜欢自己送的手表，正坎坷着，大理石台阶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少年，把他的目光吸引过去。
“小叔，舍得回来了？年三十都不在家，现在回来会不会太晚了？”她仰着精致柔嫩的下巴，拿眼角看人。
姜谨“啧” ，跳上去揪着她耳朵冷笑：“小米，你说什么呢？”态度一肃，“叫人！”
不待姜米叫人，沈炽就走上去拿出礼物：“你好啊小米，我是你小叔叔的朋友，这是给你的礼物。”
他不知道姜谨的家人有几个、分别什么性子，挑选礼物的时候不免征求姜谨的意见，但姜谨只告诉他买六份礼物就可以了，不拘什么礼物。
姜谨混娱乐圈，平日东南西北到处跑，沈炽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喜欢什么，现在看见小女孩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才放下心。
“叔叔，这个拼图是送给我哥的吗？”姜米朝他伸出手，“我的礼物呢？”
“……”沈炽把另一个拼图递给她，没错过小女孩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
姜米双腋夹着自己和哥哥的礼物，对沈炽甜蜜微笑，高兴道：“叔叔，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我的哥哥也会喜欢的，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吧！”
她说完不理两个大人，抱着拼图跑了。
沈炽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问姜谨：“好像买错礼物了，你侄女不喜欢拼图。”
“怎么会？”姜谨吃惊，“她很喜欢啊！”
沈炽：“……”你是瞎吗？
姜家在北华路的别墅是姜澈结婚的时候搬进来的，装修很奢华，金碧辉煌夺人眼球，随处可见价值斐然的古董。
沈炽满脑子“刘姥姥进大观园”，跟在姜谨身后亦步亦趋，进门穿过花园来到客厅，见到传说中的姜澈。
姜澈比姜谨年长十多岁，成熟稳重的Alpha别有一种人夫感，又是久经商场的精明人，看人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子，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卸下心防。
质地精良的黑色定制衬衫扎进同色西装裤中，他坐在宽阔的沙发翘起二郎腿，姿态随意放松，眼角的细纹让他充满岁月魅力。
他对沈炽抬手示意，道：“坐吧。小谨经常提起你，说你很照顾他。
他的话低沉缓慢，很适合命令别人，沈炽听从地坐在对面沙发，又立刻站起来道：“这是，这是送给姜总的礼物，信阳的毛尖。”
姜澈微笑道：“有心了。”
他收下礼物，让保姆拿下去。
相比于姜谨，姜澈长相冷硬，年过而立又久居上位，笑起来也令人心生敬畏。
沈炽没有被他安抚到，提着剩下的两分礼物坐在姜谨身边，喉咙干涩，脑子懵懵的。
姜谨扫一眼亲哥，把沈炽的礼物放在茶几上，对他道：“诶，是不是有点撑，咱出去走走，吃晚饭再回来。”
沈炽猛地抬头看他，眼神明亮充满感激，姜谨看得一愣，不自觉挺直腰板，身姿挺拔地对姜澈说：“哥，这是沈炽给我姐和我二哥的礼物，你给他们，我带沈炽去逛逛。”
姜澈保持微笑道：“去吧，小面和小米在二楼，你可以带你的朋友去找他们玩。”
自从决定来姜家做客，沈炽脑子就空了，好似很精神很明白，实则空有其表，内力一点架势没有。
他跟姜谨上到二楼站在玩具室门口，看里面两个六七岁的小孩拿他送的拼图DIY门帘。
沈炽：“……”三万块呢。
姜谨道：“看吧，我就说他们很喜欢。”
姜谨踢一脚门边的皮球，对小孩道：“姜面姜米，做一个给我。”
姜面和姜米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难猜测姜谨的姐夫生的是一对龙凤胎。
沈炽喜欢小孩，在姜面懂事的“好的，小叔”中心口软软的——钱财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孩子高兴最重要。
姜谨吩咐完姜面姜米，扭头冲冒星星眼的沈炽说：“走，我带你去我屋看看。”
见沈炽看小孩的眼睛实在是向往和喜爱，他又问：“喜欢小孩啊？”
沈炽跟在他身边，欢喜的神色中隐约有落寞，隐在袖中的手指掐住掌心，低落道：“小孩子都很可爱。”
姜谨嗤笑道：“不哭不闹才可爱，哭起来你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
姜谨:我是唯一。[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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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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