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邵言到沈逸的研究所取匹配度检测报告。
报告结果显示，新的匹配度为5.6%，提升幅度为33.33%。
邵言手指轻抚着报告，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反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阴沉的声音。
“因为你的基数太低，前期提升的速度会超出平均值，但我建议你不要盲目乐观。”沈逸得知检测结果之后，觉得有必要跟他谈谈，一大早就在所里等。
“不仅是匹配度提升的研究，在其他类似的实验中，所有的提升，都呈现出了越来越慢的态势。”沈逸顿了一下，看着邵言冷下来的表情，坚持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这次提升这么多，下次未必。”
邵言已经拿到他想要的结果，不想听他唠叨，转身就走。
沈逸却不肯轻易放弃，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来：“况且，这种标记行为本身就充满了不可预知的风险。”
见他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沈逸忍不住质问：“你能保证，你不会伤害先生吗？”
邵言扭头看了一眼，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当然不会伤害他。”
沈逸厉声道：“分明存在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就能安全标记的方案，你却坚持继续四个小时的高风险方案。这种做法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邵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于是保持沉默。
他无法说服对方，却不因此认为自己会做出伤害先生的事。
可紧接着，沈逸的一句话，却叫他僵立原地。
“就算你想要继续，先生凭什么配合你？”
邵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想到除夕夜跟顾轻渔通过的那次电话，嘴角扯了扯。他忽然往旁边的书架走了几步，从上头取出一本书。
书名为《爱与契合：论亲密行为对AO匹配度促进作用》。
他将书递到沈逸面前，用近乎挑衅的语气道：“沈博士，您这本著作写得真好，我最近每天都在研读，有很多收获。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沈逸被他气得冷笑不已：“你，简直冥顽不灵。”
-
顾轻渔在外疯玩了两周，最近一通电话中，总算流露出打算回京的意思。
邵言说要去机场接他，被婉拒了。
顾轻渔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邵言第二天却在顾宅看到了他。
顾轻渔不在京的这段时间，邵言每天都会来顾宅，来看看两个小家伙，先生的爱宠Desire和先生送给他的小狗咖啡。
都说猫狗不和，两只小家伙却相处得不错。
Desire性子傲，不屑争斗。咖啡还是只小奶狗，走路摇摇晃晃的，也没什么威胁，倒是很想跟Desire交朋友。它经常叼着玩具跑到Desire面前，兴奋地摇着尾巴，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而Desire会抬起头来，淡淡地瞟一眼，继续慵懒地躺在窗台上晒太阳。
这天，咖啡从外头扑到一片被风吹得四处飘飞的红叶，叼在嘴里摇摇晃晃地跑进屋，献宝似的放在Desire面前。Desire斜眼看了看叶子，似乎在心里评价着这份“礼物”的价值，随即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抬起爪子轻轻地拍拍咖啡的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份好意。
这一幕看得人直发笑。
邵言嘴角也勾起了些许弧度。
就在这时，他不经意抬头，却看见顾轻渔从楼上下来了。
那个瞬间，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呼吸微滞，时间也仿佛静止了。他的目光无法挪开，只能呆呆地看着，看着先生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顾轻渔正要说话，看到他这副样子，微微一愣。
随即才开口：“来了？”
邵言如梦初醒，连忙敛神，低声道：“先生，你回来了？”
“嗯。”顾轻渔走到沙发边坐下，随手揽起Desire放在膝上逗弄，下巴点了点，示意邵言也坐。
半个月没见，先生似乎又清减了些，是在外面没好好吃东西吗？
邵言猜测着，在他对面坐下。
顾轻渔这次走了不少地方，带回来不少礼物。他叫人把给邵言及他母亲的部分拿来，大大小小十来个精致的袋子。
不需细看，就知道都很贵重。
顾轻渔虽然出身名门，在人情世故方面却并不清高。他很擅长在这些细节上笼络人心，在他看来，能花钱办成的事情，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
邵言在他的影响下，每次出差不论再忙，也都会精心挑选礼物。
不过，比起顾轻渔的雨露均沾，礼物拿专车运送，连管家黄伯和园丁阿桑都有份，邵言通常只会为先生准备。
最初，邵言送顾轻渔的礼物屡屡令他咋舌，他的身上似乎有种近乎固执的执拗。倘若顾轻渔送他价值三百万的礼物，他不回赠五百万，便似乎睡不着觉。
顾轻渔一开始觉得有趣，邵言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始终坚持礼尚往来的人，果真很有傲骨。但如此相处一年之后，他就单方面叫停了，因为再继续下去，邵言恐怕会吃不消，辛辛苦苦一年赚的还不够还礼。
人才不是这样用的。
他对邵言说：“不如这样，你若真心觉得受之有愧，就用业绩回馈我吧。”
邵言果然不辜负他的希望，帮他赚的钱越来越可观，多到哪怕他随手馈赠豪车，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收下。
之后邵言还送礼物给他，大概怕他拒收，价钱都不太贵，但胜在用心。
习惯过往种种，这次的伴手礼，邵言也是在道谢之后，落落大方收了。
两人说了不少旅游见闻，又聊了这段时间的公事。春假邵言去陪了趟母亲，其他时候并不闲着，高层各家都替先生走了一遍。
顾轻渔人虽不到，礼节上却并不缺席。
事情都说得差不多，气氛短暂的安静下来。
顾轻渔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会交代黄伯，继续帮我找合适的人选。”
邵言一愣，立即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可是……”
“这次不再大张旗鼓，尽量低调。”顾轻渔知道他的顾虑，又解释道：“之前我没经验，但有了上次……”
他顿了一下，留意邵言的表情，才说：“我想，我应该能忍住，不用武器的。”
邵言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脑海中却不断回荡沈逸诅咒般的预言：“就算你想继续，先生凭什么配合你？”
“凭什么配合你……凭什么配合……”
他的沉默，让顾轻渔轻轻皱了皱眉：“怎么？”
邵言喉头干涩，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出来：“先生，不再考虑继续试试我吗？”
继续用他，来标记自己吗？
他不是没考虑这样的可能，事实上，这段时间在外面，顾轻渔思考最多的，就是这件事。
刚开始几天，留在他腺体上的标记，一直残留着邵言的信息素气味。
那气味总让他想起，那晚的情形。
那天的经历不能说很愉快，长达四小时的标记，不论对邵言，还是对他，都是非常辛苦的过程。好在最终的结果很不错，他的标记成功了，困扰他那么多年的情热期症状，头一遭消退得那么彻底。
如果不是……
顾轻渔想起，标记真正结束时，他与对方对视的画面。alpha的面容无可挑剔，却不见平日的温和与顺从，透过那浓密卷曲的长睫毛，那种近乎放肆、想要把他吞入腹中的眼神，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下意识想逃离。
那个瞬间，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alpha，虽然信息素没有威胁，却依旧是个野心勃勃，充满危险的存在。
那个眼神，让他警铃大作。
但邵言，终究不是苏逸瑜。
不是简单的一句分手，就能将他一脚踢开的。
况且，顾轻渔想，事实上，是他自己离不开邵言。
作为一个omega，与生俱来的种种弱点将他绊住，掌管他手中的资产，即便有再优秀的团队，难免偶尔力不从心。
这些年他在邵言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努力将他培养成自己的副手。
他绝对信任他。
他不想对他生出忌惮。
那段时间他大概是昏了头，抑或是情热期被□□操纵了理智，才会觉得让邵言帮助自己是个不错的方案。
-
“唔，不要了吧。我觉得，有点麻烦，且效率太低了。”他这么说。
虽然是借口，但怕痛什么的，顾轻渔不太说的出口。而每次持续四小时的标记，对邵言这种高效率人士来说，应该是个毋庸置疑的理由。
谁知，邵言下一秒给他拿出了一份报告。
顾轻渔疑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眸光微动。
邵言解释说：“这是我在那之后做的匹配度报告，提升了33.33%。”
顾轻渔安静看着他，神色却明显的冷了下来。一直都很懂他的邵言当然看出来了，先生眼中分明的意思，是希望他不要说下去了。
邵言垂下了眼，遮住了其中的情绪。
他其实并不意外。
之前先生的那通电话已经明确表达了他的态度，是自己不甘心，以为这份报告能改变什么。
顾轻渔的声音传来，颇有些语重心长：“邵言，你在我这里的地位，非常重要。”
分明是那么甜蜜的话，听在邵言耳中，却如坠冰窟。
“我的alpha可以是任何人，但我的助手、我的伙伴，却只能是你。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不想失去你，邵言。”
“不要让我失去你。”
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忠心耿耿的邵总，多了一个百变面孔的影帝。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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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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