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不到，正在上班的玉尧已经困得魂游天外了。
说实话，玉尧昨晚失眠了。
人人都说有喜欢的人在旁边会容易让人安心，有助睡眠，其实吧！并不竟然，三年前车站那晚也好，三年后的昨晚也好。
多年来，玉尧一个人睡习惯了，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管是拥抱也好，气息也好，呼吸也好，都在影响着他，即使一整晚都是安安心心的闭着眼睛，大脑依旧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失眠的夜晚，玉尧早已经是轻车熟路，当时觉得挺难熬，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等到了天亮，他又觉得挺容易的。
所以现在，即使要面对钟南时不时从办公室投射出来的喷火的目光，即使敲打键盘时指尖不时传来的轻微痛感，即使现在才刚早上十点多，却依旧挡不住玉尧各种想打瞌睡的**。
以前柯向东总爱跑他这里圆腔滑调的聊天，今天不爱来了，闷闷的抱着手里的奶茶，脸上净是各种酸甜苦辣。
好不容易才等到钟南迟到发红包的一天，他是第一个早早就拿出手机等候的人，也是第一个守在李娜工位上登记喝奶茶的人，上一秒钟南的红包发在群里，柯向东前一秒就手气大爆发强了一个68.52，下一秒就喜提一个全场手气最佳。
乐得李娜登记奶茶的手都在发抖，郁闷得柯向东直呼人生什么叫大起大落，乐极生悲。
玉尧顶着瞌睡吃了一杯双皮奶，还是不解困，看着大家一个个的抱着奶茶缩回工位上，拿着手机愁着面容去阳台上抽烟。
外面的雪还在下，露天阳台上的雪已经被扫地阿姨都清扫成了一堆堆在角落，阳台的围墙上被李娜闲的没事干用雪球夹夹了一雪白的小鸭子摆了一排。
玉尧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叼着，走过去拿起被李娜搁在一旁的雪球夹，在新堆积的落雪上也夹了两个小鸭子摆上，这才拉上羽绒服上的帽子，点燃了叼在嘴巴上的烟。
玉尧是南方人，南方那边几年都不会下一次雪，偶尔下雪也只是下薄薄的一层，想裹个小雪球都得收集好半天，初到北方上大学的第一年，一场初雪，看的他心驰神往了大半天，看着满天的雪花，一地的银白色，恨不得直接躺在雪地里打滚…即使手上都冻起了冻疮，他也忍不住要伸手去抓一把。
现在在看这雪，虽然心情依旧会激荡，但早已经不似当年。
初入仙境，满是新奇，而如今生在这仙境，好像一切又都是那么稀松平常，理所应当。
那感情呢？
是不是感情也会这样，过度了那段心潮澎湃的时光，往后的几十余载，是不是也像现在的这场雪一样，看得多了，再怎么壮观观雪的人也会宁愿躲在家里取暖，不愿在看了。
阳台上的推拉门开了又合上。
玉尧看的出神没听到，直到钟南走到自己身边，说了话，他才反应过来。
他说：“猫！借个火。”
玉尧回头就看到钟南套着大衣，站在自己身边，他一激灵，手忙脚乱的就开始满世界在自己身上找打火机，可是一紧张，就愣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随手把火机揣哪儿了。
这一下又成功的把钟南逗笑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玻璃推拉门里都没人注意到这边。“这么麻烦干嘛！”然后忽然伸手扣住玉尧的后脑勺，借着他嘴上那支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烟，点燃了自己的。
最后他还不屑的说了句。“这样不就行了？”然后使坏的朝着他吹了一口二手烟，放开了他。
玉尧看着阳台上的雪地里被踩出来的两人的脚印，默默的吸了一大口。
脸有点热，他缩着脑袋，没敢回头。就觉得自已像是干了件坏事，那扇玻璃门里有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两看。
心虚！
“给你发的红包！怎么一直没领？”钟南弹着烟灰问。
玉尧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居然就为了这事真的特意跑过来问。
其实今天在李娜说要钟南群发红包之前，他单独给他私发了两个红包，一个520，一个1314。
玉尧傻了好久，但最后也只是去群里抢到了一个18.76。
“你…没事，给我钱干嘛？”
钟南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笑着说。“这不是，为了庆祝我们第一天在一起，向你展示我的“超”能力么？你怎么那么笨，给你钱你都不要。”
玉尧跺着刚落到鞋面上的雪花。“可我…没钱给你回发。”
从小他认知里的教育人情就是这样，礼尚往来，别人给你送了东西，你要给别人回礼，这样感情才能长久，亲戚也好，朋友也好，哪怕别人送了一直猪脚，一顿饭，一瓶酒，都得找机会回请过去。
钟南冷不丁就给自己发了那么多红包，他不敢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收。
钟南看着他鸵鸟一样的状态，没有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聊，而是没着没调的又问了他一句。“你知道那几个数字代表的意思吗？”
玉尧想了一下，520，1314。
我爱你，一生一世。
傻子都知道。
所以他嗯了声，点了点头。
钟南说：“那是我每天都想对你说的话，但是我觉得如果只是干巴巴的对你说一句话空口无凭的话，分量太轻了，所以我给这句话，加了一点重量。”
玉尧看着他，烟头燃尽，他还是没能做出反应来。
钟南扔了烟蒂，回头看工作室里那一堆人依旧在埋头苦干，没顶住玉尧这个呆萌的表情，低头在玉尧的唇上啄了一口。“好了，赶紧进去吧，外面怪冷的。”
玉尧脸上一烫，做贼心虚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
钟南抬手将他帽子上的雪花扫落，强行按住他鬼头鬼脑四处乱看的脑袋。“好了！没人看见，怎么总搞得好像我们在偷荤一样。”
玉尧也被他一句话逗笑了，恶狠狠的把自己冰冷手掌在钟南温热的脖颈上撩了一把热气，屁颠屁颠的回工位了。
钟南动了动被玉尧刚刚冷到的脖颈，笑骂了一句：“小崽子！”没控制住哆嗦了一下也跟着回办公室了。
瞌睡又被吓醒了，坐在工位上，玉尧不用抬头，都能感觉的到钟南隔着玻璃隔断传出来的目光，玉尧挠着头，认命的拿出手机将那两个红包都领了。
一仰头，就看到钟南隔着玻璃向自己投来的一记飞吻，玉尧差点直接跳起来，最后也只是原地转了一个圈，想了一下，也编辑了一个520给钟南回发过去，附带上一句：“我也爱你，一生一世。”
下一秒就听到办公室里钟南的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手机上下一秒就显示红包已被领取的消息，他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看到办公室里的钟南抱着手机，坐在椅子上转了几个圈，发出慷慨激昂的一句：“哟嚯！”
那是一种白捡了几个亿的激愤回荡。
下一秒，办公区里的所有人都轰隆隆的分分往他办公室里面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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