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青的目光仍定格在谢思然身上，眼神也温柔了几分，自言自语般地说：“直觉吧。”
具体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谢思然随时可能醒过来就是了，所以她昨天才决定在这里留宿。
方舒琦愣了下，意外道：“直觉？”
她没想到竟能从苏以青嘴里听到这个词。
“嗯。”苏以青还煞有介事地应了声。
方舒琦自然不信，只笑了笑并没有接话，继续手头的工作。
苏以青知道方舒琦是个古板严肃的人，谢思然的问题就连数据都摆在眼前也不敢确定什么时候会醒，更别说什么直觉了。
她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谢思然，心中默默道：“谢思然，你不会让我输的，对吧。”
心有灵犀般的，苏以青刚在心里念完这句，就看到谢思然的眼睫毛轻颤了一下。
苏以青一怔，连忙叫方舒琦来看。
“方教授，我刚刚看到她眼皮动了下，是不是要醒了？”
方舒琦走到护理床的另一侧，低头看看谢思然，又看看大屏幕，最后目光落在对面的苏以青身上。
“苏总，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苏以青十分笃定地摇头。
尽管方舒琦不信，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谢思然刚刚确实动了一下。
或许她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以青的心顿时激动了，同时又有些忐忑起来。
她竟有些担心谢思然醒来后，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忘了。
尽管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她。
苏以青自嘲地笑了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贪心，竟然会想抓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方舒琦：“那就奇怪了，各项数据都没有出现什么波动。”
苏以青随口道：“会不会是像人睡醒时一样，其实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呢。”
方舒琦先是意外地看了苏以青一眼，接着细想一番后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也就是说谢思然以后每一次进入睡眠后，不会再陷入之前那样的沉眠中。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入睡和醒来，而不需要通过剧烈的挣扎才能醒过来。
这也很符合她之前的判断，只要谢思然再次醒过来就正常了，以后需要做的只是肢体上的康复训练了。
正当方舒琦抬头看屏幕时，就听到苏以青惊喜低呼，“又动了。”
苏以青话音未落，方舒琦就看到谢思然的心率图变快了一些。
再回头去看谢思然，只见她的手指也动了动。
“她马上就要醒了。”方舒琦不忘叮嘱苏以青，“苏总，谢小姐醒后你尽量不要刺激她。”
苏以青点头，“我知道的。”
她现在只是莫名地有点紧张，不知道谢思然醒来后是什么状态，会不会记得第一次醒来时的事。
当然她心里还是希望谢思然能记得那些的。
毕竟谢思然曾惊艳了她的整个少女时光，让她即使明知自己的条件非常好，但面对谢思然时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没底的。
两年前的苏以青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把谢思然治好了，然后光明正大地追她。
那时苏以青都不知道谢思然的取向，也做好了思想准备。
如果谢思然喜欢男人的话，那就把她掰弯，要是喜欢女人，那自然更要把她追到手。
大概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让她对谢思然抱有势在必得的心思。
当刘应歆透露谢思然潜意识里喜欢的是女人时，可把苏以青高兴坏了。
这意味着谢思然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那她的机会也就更大了。
而且她对自己非常自信，相信谢思然挡不住她的攻势，最终会爱上自己。
眼看谢思然就要醒过来了，苏以青的心也越来越紧张起来。
谢思然长睫轻颤几下，缓缓睁开双眼。
这一次谢思然就像是刚刚睡醒一样轻松自然，并没有像苏以青昨晚看到的那样，全身都在使劲的感觉。
谢思然看看站在两旁同时低头看她的苏以青和方舒琦，眼神逐渐清明。
苏以青心里紧张，双手按在护理床扶手上，那力道大得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相比苏以青，方舒琦则平静多了。
等到谢思然眼神聚焦后，方舒琦微笑问道：“谢小姐，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谢思然：“没有。”
她的声音仍低低柔柔的，就像阵易散的风。
方舒琦又问：“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谢思然答：“你是方主任。”
“很好。”方舒琦笑着点头。
方舒琦在谢思然上次苏醒时，就已经跟她介绍过自己了。
现在谢思然还记得自己是谁，那说明她上次醒来的记忆并未丢失。
苏以青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顿时更紧张了。
只是刚刚谢思然只在刚睁开眼睛时看过她一眼，之后就像是只看得见方舒琦一个人一样，完全把她当作空气了。
“那我呢？”苏以青忍不住开问。
苏以青对谢思然只跟方舒琦说话很不满，甚至想把对方的脸转过来，让她只准看自己。
谢思然听到后没有理会，只见她的唇微微噘了下，反而把脸别得更开了。
苏以青：“……”
方舒琦见状偷偷一乐，低声问：“谢小姐，需要我把床调整一下，让你可以坐着说话吗？”
“好啊。”谢思然点头。
方舒琦伸手按下一个按钮，护理床就缓缓地动起来，床头升起床尾下降，最终调整为S型的舒适极高的躺椅。
谢思然的身体始终未动，也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就由平躺着转变成靠坐在躺椅上了。
苏以青心里拿不准谢思然的记忆是恢复了，还是仍在跟她置气，只好朝方舒琦投去了一个类似求助的目光。
方舒琦收到后，笑着对谢思然说：“谢小姐，这是苏总，你还记得她吗，上次你醒来也见过的。”
谢思然抿唇不答。
“谢小姐，你能醒过来都是苏总的功劳，她一直很担心你……”
在方舒琦看来，苏以青确实是谢思然的大恩人。
要不是苏以青，谢思然不可能得到现在这样好的医疗资源。
她像植物人一样的状态在床上躺两年，不仅身上干净清爽，肌肉也没有出现大面积萎缩，更没有长褥疮之类的，就知道她得到了最精心的照顾。
而且谢思然还有可能被谢家人谋害，落得个莫名其妙死去，或者变成植物人永远都醒不过来了的下场。
就像谢思璇两年前对她做的那事一样，尽管抢救及时，但还是有一些精神类药物被注入了她的血管，给她造成了一定的脑损伤。
不然的话，谢思然应该能早一点醒过来的。
苏以青也因此对谢家人格外防备，甚至不允许他们探视。
“方教授，我想跟她单独说说话。”苏以青不习惯在谢思然面前被人说好话，忍不住轻咳一声道。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方舒琦点头，“我就在外面，如果出现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按铃呼叫我。”
苏以青点头，“知道了。”
方舒琦出去后，苏以青见谢思然仍不肯看她，便直接绕着躺椅走到对面去。
不过她刚走过去，谢思然又把脸别开了。
苏以青看到她这个样子，基本已经确定谢思然现在仍把她当做苏苏了。
她心里是暗喜的，但还是不太适应自己的这个新身份。
苏以青走到谢思然面前，半蹲着抬头看她，有些无奈道：“谢思然，你……”
不想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思然不高兴地打断了，“你又连名带姓叫我。”
苏以青摸摸鼻子，“呃，好，然然，都是我的错。”
看来她得在没人的时候好好练一练了，不能总是犯这样的错。
现在的谢思然敏感，任性又娇气，还挺傲娇的，完全是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生状态，跟她印象中的那个清冷如月的学霸女神完全不一样。
所以，苏以青觉得面对现在的谢思然，她及时认错，放低身段及时哄着才是正道。
果然她认错后，谢思然才肯拿正眼看她。
“苏苏，你刚刚答应要带我去领证的，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谢思然竟还惦记着扯证这事，不过时间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刚刚？”苏以青愣了下，起身回到谢思然身旁，诧异地看着她。
随后苏以青又迅速看看一旁的吊瓶和屏幕上的数据，心想着难道谢思然的记忆出现错乱了。
明明谢思然上次醒来是在前天，怎么就变成刚刚了呢。
难怪她还没消气。
谢思然气鼓鼓道：“哼，果然说话不算话，刚答应的事就要反悔。”
苏以青瞥了眼对面屏幕上有剧烈飙升趋势的监测数据，连忙开口稳住她，“然然，你别生气，我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既然谢思然说是刚刚，那就刚刚吧。
还是得用之前的办法，先稳住谢思然要紧。
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谢思然像一次一样，突然就在她面前毫无预兆地昏过去了。
“我是想说，这事不急于一时，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等你的身体恢复了，我们再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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