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白鹤来说,自从师叔从东洲回来后得这段时间,是他难得的一段清静时光,像是回到了还在外门时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在这些时间里,他不用去考虑其他繁琐的事务,也不用担惊受怕被人追杀,上有师尊不吝教导,下有同门善心友爱,每天所要做得不过是修行、和休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没什么机会去见师叔了。
他几乎就要习惯这样安稳自足的生活了,可惜平静总是短暂的,而意外如影随形。
“姜师兄,你来了。”练气堂的弟子远远看见了他,同他打招呼。
姜白鹤点点头回应他。
矗立在巍峨沂水峰顶的练气堂,是寻常弟子平日里接任务,发悬赏,打听消息,交易物品的常来之地。
姜白鹤即将结丹,他身上灵石充足,也不受困于资质,只是缺少一些悟道的经验和心得,所以他这段时日一直在频繁地接一些外出的任务,一来稳固自身突然暴涨的修为,二来磨练生疏的实战经验和法术。
“师兄!”那弟子殷勤地招呼姜白鹤,“师兄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这儿正好有个好任务。”
“什么任务?”姜白鹤伸出一个胳膊搭在石台上,问道。
那弟子神秘一笑,从石台下方而不是后面的挂墙上取出枚玉牌来,“师兄请看。”
姜白鹤接过来,将神识探入其中。
这任务居然是由沉江月发布的。他心中不由得一惊,强迫按下自己纷乱的思绪,继续往下看任务详细。
原来是沉师叔他有一处荒废许久的药园,药园已有百来年不曾启用,里面的灵花灵药都已经枯死,而药地也让纷繁的杂草和狡猾的灵鼠给占据了,于是沉师叔就需要一位筑基期的弟子来替他侍弄药园,恢复园中的灵气。
姜白鹤看完介绍,没有多想就干脆地将任务接了下来。
那练气堂的弟子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殷切地替他在玉牌里登记了任务。姜白鹤道了声谢后离开马上去做他的任务。
其实他若是多想一下,而不是看见沉江月的名字就头脑发热凭着本能做事的话,他就能发现这中间有多么的错漏百出,沉江月修为高超,区区一些杂草和灵鼠不过在他弹指间就会化为飞灰,他又怎么会需要筑基期的普通弟子来帮他做这件事。
可惜姜白鹤不愿深思,还非要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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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任务,未免编得也太拙劣了。】系统看着沉江月在玉牌上录入信息,下意识指出了其中漏洞。
沉江月不以为然地瞥了它一眼,满不在乎地开口道:【他不来就不来,时间还长着呢。】
他态度轻慢,系统也不以为意,毕竟就像他说的,时间还长着呢,升级流龙傲天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升上去的。
他们此番找了这么七拐八拐的路把姜白鹤骗过来,也不过是看他久久不去结丹,想让沉江月拉他一把而已。
不过这事也不是非做不可,毕竟早一点晚一点,结丹于他而言都是板上钉钉轻而易举的事。
是以等姜白鹤真出现在洞府外面时候,沉江月还是有些意外的。
“沉师叔,弟子姜白鹤接了师叔发布的任务。”
沉江月解开门口禁制,姜白鹤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担心让师叔等急了,走了进去。
“沉师叔。”
“嗯。”只见沉江月轻轻应了一声,下一瞬,二人眼前的景象就开始飞快变换,须臾,姜白鹤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片空间,他看向脚下连绵不绝的野草,四周高大挺立的灵树,懵了一瞬,然后他立刻明白师叔这是领他到了药田的所在。
这一手空间挪移,真是神乎其技。姜白鹤心中惊叹不已,面上却仍是有些呆呆的表情。
沉江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想着快点帮他渡过这道小坎,好解决掉系统发布的任务。
他慢慢行走在杂草之间,用灵力将四周广阔的田地划分为一个9×9的棋盘格。然后开始教导他。
“这里有八十一格小药田,而你要在一月之内帮我解决掉田地所有的麻烦。然后在半月之内帮我让药田土壤中重新充盈满灵气。”
然后他开始交代除草事宜,“这药田里现在共长有三种杂草,分别是——玄珠草、断灵草和五行草。”说道这儿他停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说,“它们杂错生长,却相杀相生,习性也各不相同。其中玄珠草最为简单,但它根系极长,你必须将灵力凝成极细的一束,自上而下摧毁它,但不能伤及我的灵土。”
“而断灵草极爱吸收灵力,一接触灵力就会肆意生长,你只能用神识去辨别它,并运用神识来将它拔除。最后是五行草……这草颜色五花斑斓,不同的属性对应着不同的五行,你要通过辨别属性,然后通过吸收空气中不同属性与它相克的灵力里消磨它。”
“这便是你这一个月要去做的事,可听明白了?”最后说完,他看向姜白鹤,问他。
这样苛刻又怪异的除草要求姜白鹤还是头一回见,如果是别的弟子多半已经开始叫苦不迭,后悔自己草率地接下这样的任务了。
可姜白鹤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已经到达师叔这样境界的修士,做下这样琐碎的安排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他如今修为低下,不能理解也正常,只要照着师叔的交代去做就好了。
他撸起袖子就打算大干一场,可他一开始除草,就发现这些要求不光是听起来琐碎,做起来也是麻烦的很。
他以前灵力稀少,其实是很擅长运用较少的灵力来达到还算不错的施法效果的,可是一颗玄灵草的根系实在是太细了,又兼具韧性防御,他若是只取出一丝灵力凝聚成针状来摧毁它,会因为灵力过于薄弱而不能撼动野草,而足以摧毁灵草的灵力用量则会因为太粗而殃及杂草附近的药土。
为了不过多破坏掉师叔的土地,姜白鹤只能先在一旁练习压缩灵力,一开始这项练习将他折磨地苦不堪言,他只能日夜练习,一遍遍耗尽丹田内的灵力,待到感觉已经将灵力压缩到差不多粗细的时候,再去摧毁灵草。
而断灵草却截然不同,需要他用上自己此前很少使用的神识,他同大部分弟子一样,只会最粗糙地去使用自己的神识去探查陌生危险不定的环境。这种使用是模糊的,粗糙的,本能的。
同时还谨记着初入道途时师长的警告——保护好你自己的神识,灵力耗尽不过重新打坐就能恢复,身体受伤也不过卧床休养,而神识受伤对一个普通弟子而言是十分致命的,轻则留下难以痊愈的伤口,重则神识恍惚变得痴傻。
是以像这样将神识在体外具体地使用出来,并且让它能够像自己的第三只手一样去抓握住实物,这对于现在的姜白鹤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苦练多日仍不能领悟这其中的窍门,而在此期间,沉江月也时常有空就来看一看他的进度。他的到来常常另姜白鹤痛并快乐着,一方面他很高兴能看到师叔,一方面他又常常苦恼于自己是否太过于愚笨,怕进度太慢惹得师叔厌烦嫌弃他。
情窦初开的少年心思活跃度是沉江月难以想象,也不能理解的。是以他常常能看到每次他一来姜白鹤原本利索的动作就开始变得僵硬。
他不懂,所以这次见姜白鹤的练习许久都没有突破,沉江月偷偷地靠近了过去,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
却见眼前的少年被他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后,他转过头来,却在看见沉江月后吓得倒退了一大步,同时他四周一圈的杂草都被他受到惊吓的神识拔了出来。而因为他还没放松下神识,所以那些杂草都还漂浮在空中,没有落地。
见此情景,沉江月弯了弯唇,看来他进度不错,用不着他来教了。
“师、师叔。”姜白鹤还没发现神识的变化,兀自沉浸在自己又在师叔面前丢脸了的情绪之中。
看见师叔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姜白鹤心慌地连带脸庞都开始变红。
不等他胡思乱想着什么,沉江月轻轻动了下下巴,示意他看看周围。
姜白鹤看向周围,呆滞了一瞬,然后便意识到这些都是自己方才做下的,顿时心神一松,漂浮在空中的杂草刹那间全都落了下来,掉了他满脸满身。原来只是区区杂草,他还以为师叔让他看得会是什么大事呢。
等一下,杂草?所以他这是掌握了神识的使用吗?他先是一呆,随后心中就是一阵狂喜,但他没有高兴多久,顾及着师叔还在场,他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毕恭毕敬的朝着沉江月行礼,说:“师叔可是来看察进度的,可需要弟子来详细汇报。”
沉江月面色古怪地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不必管我。”想了想又补充到,“你忙你的便是。”
“是。”姜白鹤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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