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大师远离人群避世而居，宅邸却修得奢靡又豪华。几丈高的府门顶上以魔龙头骨做为装饰，沉江月走到大门附近，还能感应到这已经死去多年的魔龙尸骨上残存的威压。
没看见沉江月脚步已经停下来，李赠仙爽爽快快地走上前去，不用他去敲门，就有宅里的仆从从里边一左一右地拉开大门。
李赠仙就站在那里，笑眯眯地开口道：“沉兄，请——”
仆从在前路引路，一路绕过影壁、垂拱、游廊、假山、池塘，沉江月自从进来后就默不作声，他低垂着眼眸，在心中想到，这里还真是几百年都没有一点变化，毫无生气可言。
就像是整个东洲的缩影，永远循规蹈矩，永远一成不变。顶尖的炼丹技术和野蛮的血腥传承，割裂又稳固的上下阶级和同类也能互相侵食的恶习。黑暗、压抑、以及一群天生天化的深渊孽种们。
前面的两个人已经停下来了，沉江月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房门前。
丹大师已经在里面待客室等着了，她既不是在书房研究新丹方，也没有在炼丹室几年几年的闭关，而是居然就在这里用等待一位旧友的方式来对待沉江月。
仆从轻身行礼退下去了。李赠仙也没有留在这里。
于是房间里如今在场的就只剩下他和丹大师二人。
“你坐下来吧。”一道少女的音色传进他的耳朵，沉江月看向前方，丹大师就坐在案几后，执起小壶往杯中倒入澄澈的茶水，安神香雾在一旁徐徐上升。
她看起来不过少女年华，面若桃李眉目如画，一身简易道袍，乌发披散着，她做了个相请的动作，沉江月顺着她舒展的手臂看过去，看见她宽大袖子外露出的手指纤细润白，不染凡尘。
沉江月席地盘腿坐下，眼神直直地盯住对面的年轻女子，丹大师不闪不避，始终态度温和地同他对视着，直到沉江月在她脸上搜寻了许久，也找不出她这几百年来有一丝一毫地变化与不同，最终他挫败地垂下脑袋，目光涣散地看着杯中的茶水，食指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然后他说出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你好像早就料到了今天这一切。”
丹大师脸上显出微微的讶异，这表现在她脸上便是眉毛扬起，杏眼微微大睁，整个人看起来天真又俏皮，若让一个不知情地人来看，绝不会将她认成那个不知活了一千年还是两千年的德高望重的丹大师。
“这不重要，你知道吗？”她很认真地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丹果然没有骗我，好多年了你是知道的。”
“你上次对我说出的那一番话——好多年了——我一直想不通，可是你当时走得实在太快了，飞云都没能拦下你，好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我以前从没听过那样子，我实在太好奇了，好在你到底还是来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一口气说完了好长一段话，然后便满怀期待的等着沉江月开口跟他解释。
沉江月一直紧抿着嘴听到最后，过了许久，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东洲本身就已经足够荒谬了，可在听了丹大师这一番剖白后，他只觉得这一切未免也过于荒谬，也过于离谱。
在他本人印象中几乎是竭尽全力的一场大逃亡，在这位导致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眼中，居然只是一场留他做客的邀请，这实在是太过荒谬。
让他都忍不住笑出声。
“我说过的话？”
他当时说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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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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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丹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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