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顺着纸张的纹理蔓延,像道终于决堤的坝。
空气凝固了几秒。
江羡忽然笑了。她放下酒杯,陶瓷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原来在您眼里,我的价值就是那点钱?”她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好啊,您尽管冻结。”
江父瞳孔一缩:“你——”
“我二十八岁了,爸。”她打断他,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我不是您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她转身走向玄关,江父怒喝:“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就别回来!”
江羡的脚步顿了顿。她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对她发号施令——学金融、进投行、和谁交友、穿什么礼服。她总是顺从,因为那是“为了江家”。
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妥协了。
“爸,”她回头,眼眶发红,却笑得释然,“您知道吗?和谢临风在一起后,我才发现……原来被人毫无条件地偏爱,是这种感觉。”
说完,她推开门,踏入倾盆大雨中。
————
江羡站在机场到达大厅的玻璃幕墙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停留在谢临风最后一条消息:【落地了,等我。】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情绪。
昨晚的雨似乎还没从她骨子里蒸发干净,冷意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父亲的震怒、媒体的追问、公司里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刀枪不入,可当谢临风在电话里低声说“我改签了最早的航班”时,她的防线还是裂开了一道缝隙。
——原来她也会委屈。
广播里传来航班落地的提示音,江羡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出口。人流开始涌动,她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她看到了他。
谢临风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鸭舌帽,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他左肩挂着背包,右手拿着手机,眉头紧锁地扫视四周——直到视线与她相撞。
那一瞬间,他眼底的焦灼化成了星光。
“江羡!”他喊她的名字,声音穿透嘈杂的大厅。
她站在原地没动,可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谢临风几乎是跑过来的,带起一阵风,冲到她面前时猛地刹住脚步。
“怎么不穿外套?”他第一句话竟是这个,眉头拧得更紧,“手这么冰——”
话音未落,江羡突然扑进他怀里。
谢临风僵住了。
江羡从来不是主动拥抱的人。即使在最亲密的时候,她也总是克制而清醒。可此刻,她死死抓着他胸前的衣料,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整个人微微发抖。
“江羡?”他试探性地抚上她的后背,触手一片单薄,“发生什么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
谢临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单手捧起她的脸,这才发现她眼眶通红,唇色苍白,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
他的表情瞬间变了。
“谁欺负你了?”声音陡然冷下来,带着戾气,“你爸又找你了?还是媒体?”
江羡摇头,眼泪却因为这个动作砸了下来。
谢临风呼吸一滞。
他见过江羡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的样子,见过她醉酒后慵懒的笑,甚至见过她情动时眼尾泛红的模样——但从未见过她哭。
“说话。”他拇指擦过她的眼泪,嗓音发哑,“到底怎么了?”
江羡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哽咽。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盔甲,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归途,委屈排山倒海般涌上来:“我……我好想你……”
谢临风瞳孔骤缩。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傻子。”他吻她的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我不是在这儿吗?”
江羡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机场的广播、人群的喧闹全都远去,只剩下他有力的心跳声敲在耳膜上。
——原来这就是安全感。
谢临风忽然松开她,脱下冲锋衣裹住她,然后弯腰抄起她的腿弯,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江羡惊呼,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回家。”他大步往外走,脸色阴沉,“你需要休息。”
“我能走——”
“闭嘴。”他低头瞪她,眼神却软得一塌糊涂,“再动我就亲你,当着所有人的面。”
江羡立刻安静了。
谢临风抱着她穿过大厅,引来无数侧目。有路人举起手机拍照,他一个眼刀甩过去,吓得对方立刻放下。
“谢临风。”江羡突然小声叫他。
“嗯?”
“我重不重?”
他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她:“江羡,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她抿唇不答,耳尖却悄悄红了。
谢临风忽然笑了。他收紧手臂,贴在她耳边说:“轻得像片羽毛——所以以后多吃点,不然怎么有力气……”
“谢临风!”
他坏笑着看她炸毛,心情终于明朗起来。
直到坐进车里,江羡才想起问:“你的行李呢?”
“让助理拿了。”他倾身给她系安全带,鼻尖几乎蹭到她的,“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逼仄的车厢里,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江羡垂下眼睛,轻声说:“董事会质疑我的专业性,说我……感情用事。”
谢临风眼神一冷。
“还有呢?”
“我爸撤了我两个项目。”
“还有?”
她沉默片刻,终于说出最难以启齿的部分:“今早有人匿名发邮件,说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谢氏的资源。”
谢临风猛地砸了下方向盘。
“名字。”他声音冷得像冰,“谁发的?”
江羡摇头:“不重要。”
“重要!”他抓住她的手,“江羡,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侮辱你。”
她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忽然笑了。
“笑什么?”他咬牙切齿。
“谢临风。”她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特别像护食的狼?”
他怔了怔,随即无奈地捏她脸颊:“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没事了。”
江羡望进他的眼睛,忽然说:“其实我害怕过。”
“怕什么?”
“怕这一切都是梦。”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骨,“怕醒来发现,你还是那个一夜情后不该有交集的人。”
谢临风呼吸一滞。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后脑,重重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又凶又急,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现在清醒了吗?”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要不要我再证明一次?”
江羡红着脸推开他:“开车。”
谢临风笑着坐直,却在中途突然“嘶”了一声。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肩膀疼。”他可怜巴巴地看她,“昨晚接到你电话后一直没睡,赶红眼航班回来的。”
江羡立刻心软了:“回去我给你揉揉。”
“真的?”他眼睛一亮,“那我要脱衣服揉。”
“……谢临风!”
跑车在笑声中驶离机场,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交握的手上。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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