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温没有往日炎热,推开窗,空气里充盈着泥土和花草的芬芳。
王择先在小区的西门下了车,神情振奋。凌晨收到了大哥发来的[搞定]信息,他立马退掉了租住的旅店房间,拉着行李箱往家赶。
计划完成大半,大哥圆满退场,身为老公的他还有最后的戏要演,无论苏依选择诉说或是瞒着,他都想好了办法应对。
回到贴着囍字的门前,王择先清了清嗓子。带着踩过泥坑溅到裤脚和鞋跟的泥点,还有特意揉乱的头发,拉开门说道:“宝贝老婆,我回来了。”
他营造出了一种刚忙完就马不停蹄赶回来的形象。可惜并没人见到他的粉墨登场,苏依不在客厅里。
王择先安静下来侧耳听了听声音,听到主卧里传出来的呜呜哭声,他无声笑笑,继续说提前想好的话:“老婆你醒了吗?我跟你说,这次遇到的甲方……”
他话音未落,主卧里响起脚步声,门很快打开,苏依走了出来。
王择先窥到一点门后,漆黑一片,他估摸着是苏依拉上了窗帘,独自在黑暗的环境里消沉痛苦着。
苏依出来后虚掩着门,低着头一动不动。
王择先不动声色地问:“怎么啦?是我太早回来吵醒你了?”
苏依摇了摇头,慢声细语道:“这么早回来还没吃吧,我去给你做饭。”说着她走入厨房。
平时爱粘着自己的人不来拥抱,声音也没了活力。王择先了然:那么爱我,却跟别人发生了关系,眼睛哭肿了吧。
他怜爱地看着苏依:没关系,老公不会嫌弃你,还会多给你点组织语言的时间。
他欣然坐在沙发上等待早饭。
很快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里弥漫过来,王择先吸了吸鼻子:“做什么呢这么香?”
香气勾的他越来越无法忍耐,王择先咽着口水,站起身,在抽油烟机的嗡嗡声中一步步进入厨房。
苏依从油锅里夹出一个金黄色的炸蚕蛾给他看:“要尝尝吗?”
见到香气来源的王择先眼睛直了,吃久了苏依家乡来物的他,体内升腾起无法忍耐的饥饿感。
他咽着口水直接去拿。炸蚕蛾又大又胖,细细的筷子夹在中段,被他一碰,筷子如不堪重负松开,炸蚕蛾整个掉落出来。
“哎呦,别浪费!”他赶忙伸手去接。
刚炸好的蚕蛾身上还有滋滋冒泡的热油,落在掌心疼的他呲牙咧嘴。王择举不管不顾一口塞进嘴里。
奇特的口感让他陶醉地眯起眼,听着嘴里的噼啪脆响如同天籁。
蚕蛾都炸好放入盘里,苏依拿出家里送来的调味料。捧着通体漆黑的罐子打断了王择先的陶醉:“还有调味料没撒呢。”
王择先惊喜地睁开眼睛:“快,快拿来撒上。”他舔着嘴期待着美味的双重叠加。
苏依终于抬眼看他,面上没有王择先以为的消沉痛苦。她眼里带着疯狂的笑意,嘴角高高弯起,一想到王择先的计划,他如此……变态的“喜欢”孩子。
就忍不住想笑出声。
可惜王择先现在只知道吃,双眼紧盯着调料罐,鼻梁耸动嗅着气味,喉结上下滚动。扭曲的繁殖欲尽数被异化为了食欲,完全没注意到苏依的表情。
苏依敛下眉眼,打开调料罐,向前倾斜递给了王择先:“自己撒吧。”
王择先等着吃早就等急了,听到这话看也不看,伸手抓了把调料出来。看苏依用过,他刚要捏碎撒上,突然感觉到手里有东西在动。
他张开手,只见一条条黑头白身的细短蛆虫在掌心里扭动,察觉到外界光亮的一瞬间它们互相拥挤着“站”起来,如仰望星空那道菜里的鱼头,竖叉叉立在王择先手里仰望起了光明。
“啊啊!!!”
看清这一切的瞬间,王择先头皮发麻,如根根毛刺顺着脖颈脊柱往下,带着凉意游走唤醒全身。
他瞬间忘了吃的事,抖着手要扔掉这些摸起来像脓包的蛆虫,手腕却被苏依一把抓住了,动弹不得。
苏依:“你们兄弟的反应还真像啊。”她看着王择先,眼神像主人发现小猫小狗做出了有趣的举动。
王择先刚要问她是什么意思。
苏依拽着他来到盘子上方,压着他的手指向里回握,一点点把他掌心的蛆虫压倒、挤爆、碾碎。
王择先被恶心得拼命挣扎着,感受着浓厚的虫汁溢出指缝。虫汁暴露空气中的片刻凝固,细化成沙,如盐粒胡椒洒入盘中。
调味料能放大激发出食材本身的,平时难以被人的五感察觉到的滋味。被更加丰富浓郁的味道冲入鼻腔,刺激着大脑与味蕾,王择先渐渐停止挣扎。
理智又被本能蒙蔽。苏依松开手,王择先立马抓起盘里带着虫粉的炸蚕蛾狼吞虎咽起来。
嘴里咬一个一手拿一个,偶尔来不及咀嚼,吞咽时他会伸直脖子,使劲往下送。苏依能明显看到蚕蛾顺着他的咽喉滑下,落入胃里。
埋头猛吃的王择先没发现厨房的光线越来越暗,黑暗从虚掩的主卧门蔓延而来。
等他吃完,没了香气引诱理智重新出现时,才看到厨房的窗被大片的黑色线虫覆盖,天花板垂挂下脸盆大的蜘蛛,橱柜上盘爬着密密麻麻的蜈蚣,还有很多他见过的没见过的虫子,围在他身体的周围。
“!!!?!”
虫灾一样的画面让王择先双腿一软。
苏依在背后扶住他,伸手摸了摸他被蚕蛾撑起的肚子:“别怕,你不会痛的。”
她语气温柔,王择先却升起了难以言表的惧意:为什么苏依不怕,为什么她见到这么多的虫子丝毫不慌?
一想到虫子,王择先记起了刚鬼使神差地吃了什么东西:“哕”
苏依笑着揉揉他的肚子。
王择先忍住干呕的冲动,瞳孔转到眼角去看苏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知道吗?”苏依推着他的肩膀让王择先面对自己。
王择先不想转身,心里打着鼓怕看到什么人类难以接受的怪异东西,可肩上的力道不容拒绝。
所幸转过身后眼前的苏依没有变化,脸上没有他到家前以为的颓靡痛苦,也没有展露出属于怪物的神态。她就像是他出差前,像他们认识的两个多月里的每一天,笑着,眼里带着对他的浓浓爱意。
苏依看着王择先的眼睛,认真答道:“我是你的爱人啊,是要与你相伴永生的人。”婚礼上说过了的。
苏依说的真情实意。控制不住发抖的王择先却眼神闪烁着只想求她放过自己。他动了动嘴,还没等说什么突然感到下身一凉,低头去看,血色染红了脚面。
王择先呆住了。
原来苏依说他不会痛是真的。
那些虫子不知不觉爬满了他的下半身,把人中的裤子破开个洞,切咬开了陪伴他多年的挂件。
挂件滚落地上时不停溢出鲜血。王择先何时想过这样的画面,反应过来后脸色由白变红。他身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天阉,无比在乎这挂件的存在,被迫失去尊严的怨恨鼓胀着血液聚向大脑,一时间盖过了对苏依的恐惧。
王择先咬着牙一把推开苏依,捡起掉落的挂件,不顾一切地向着门口跑去。然而门无法打开。
他转过头,苏依正一步步缓慢地向着他走来:“怎么还要走,你说好在家陪我的。”
伤口不疼,但失血导致的冰凉感使双腿自腿变得无力。王择先牙齿咯咯作响,盯着苏依的同时焦急地想着办法。
留意到虚掩的主卧门,他视线定住,扳倒柜子阻碍苏依的前进,自己拼了命向主卧逃窜,在地板上踩出一片血色脚印。
直到顺利地关上门落了锁,紧张时一直憋着气的王择先才呼哧呼哧地喘出声来。
突然一个硬挤出的沙哑嗓音在他背后响起:“……弟……弟……”
王择先瞳孔一缩:有人?
他缓缓转身。
他的双胞胎大哥——王择举,正躺在遍布血污的被褥上,身上光着,脸色惨白,涨成紫红色的肚子高高隆起,□□有着明显和他一样经历的暗红血迹。
透过大哥肚皮,看到里面半人半虫的婴孩,王择先干呕着,瘫软跪地。
……
“这是家里的钥匙,这是玩具的地址。”
把房子的钥匙,和用王择举手机问出的墨镜男地址,交给成年从家乡出来找人的表妹。
苏依带着老公和大哥回家乡养胎。
“你们这是去哪?”老大妈照常推着婴儿车出门遛弯,在电梯里看到苏依三人时面露惊讶。
因为苏依拉着个巨大的行李箱,王择先王择举面对面抬着个半人高的纸箱,纸箱挡住肚子,箱顶还放了两个装有深棕色液体的玻璃缸。
老大妈瞧了瞧,缸里好像是生腌料,用保鲜膜封着,有什么肉色的长条状东西在里面浮浮沉沉的晃悠。
苏依说:“我们要搬家了。”
刚搬来又要搬走?
老大妈看了看苏依身后的两兄弟,凑近些问:“你们家遇到困难了?”
“没有。”苏依面带喜色,笑着答道:“是怀孕了,要回家养胎。”
“哎呀,那感情好哇。”老大妈听完一拍手,“恭喜你们,没准这楼的风水还会保佑怀个双胞胎嘞。”
苏依回身看向两兄弟,控制扎在他们脖后的黑线虫绕啊绕,从身体里出来一点。如微笑木偶的两兄弟表情微微挣扎了下,眼神中泄露出一丝恐惧。
“我觉得双胞胎的概率不大呢。”苏依勾起嘴角,看着他们绝望的眼神,“不过未来很长,总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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