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珂呆了两秒，随后提起纸袋，一板一眼回答：“咖啡，我做的咖啡，给别人带的，哈哈哈。”
“哦。”段绪宁眉目很冷淡，长指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好冷，好僵的气氛。
“……”莫珂似是感受到了不太寻常的氛围，他思索片刻，尝试性地把袋子递到段绪宁面前，“要不你帮我尝尝？是新品，挺好喝的。”
段绪宁没有第一时间收下，反而好整以暇问：“给我？”
“嗯嗯。”莫珂捣蒜似的点头。反正下午给D发消息，对方到现在都没回他。
“给我的话，你朋友不会生气吗？”
“嗯？”莫珂神情略显困惑，正纳闷对方是什么意思。
段绪宁眼睛不眨一下，回道：“没什么。”
“你拿着吧，那边我说一声就好了，他不会生气的。”莫珂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把咖啡往段绪宁腿上一搁，俨然一副把腿当桌面使的模样。
“嗯，多谢。”
段绪宁没有接着拒绝，动作优雅又熟练地拆开袋子，拿出咖啡喝了一口。
莫珂：“好喝吗？”
“不错。”
“绪宁，你还来吗？”篮球架下，季元杰忽然动作很大地挥手，生怕段绪宁听不见，还跑过来问，“还打吗？不然累了你先回寝室。”
“诶莫珂？你也在？我说这小子跟谁聊天能坐那么久，原来是你啊！”季元杰熟稔地坐到了两人中间。
“季学长。”莫珂打了个招呼，不动声色往没人的一侧退了退。
季元杰正欲说些什么，忽然眼尖注意到段绪宁腿边袋子，顿时心道好小子！上次说不好喝果然是骗他的，自己又偷偷摸摸买了，啥时候去拿的都没注意。
季元杰哎哟一句，大大咧咧道：“我说，这咖啡你都喝多少——”
段绪宁：“咳！”
“……你咋了？”
季元杰的后话被一声咳嗽给噎回了喉咙里，他搓搓鼻尖，视线狐疑地望向莫名咳嗽的某人。
“不打了，你们玩。”段绪宁清清嗓子，起身淡淡瞥了季元杰一眼，眼神明明很平常，落在季元杰眼中却带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季元杰：“……哦。”
什么玩意。
怎么说不打就不打了？
“走了。”段绪宁拿上咖啡袋子，扫了眼莫珂，莫珂心领神会跟上对方。
小小的长椅刚还坐了三个大男生，一会儿工夫就剩他一个了。
季元杰敞开手臂，手肘随意打在长椅靠背上，二丈摸不着头脑。
莫珂跟在段绪宁身旁，纸袋上普普通通的木色提手被对方用一根中指勾着，在指骨间来回晃悠。
一路走回宿舍区，直到五号楼前两人才分路。
晚上寝室楼下成双成对基本是散步完的小情侣，他们宿舍区边上有个景观湖，原名叫悦德湖，因其周边格外适合小情侣约会，又名情人湖。
莫珂和段绪宁便是绕了情人湖的一条捷径回的宿舍楼。
莫珂整个人飘在云上，心情大好，明媚得跟只鸟似的，五号楼有电梯，换平常就算是慢一点莫珂也要等电梯。
今天他从楼梯一路冲上三楼都不带停的，甚至还能去操场上跑两圈！
莫珂快速冲了个澡，仰面躺进柔软的床铺里，独自回味了十几分钟才想起他刚刚偷拍的照片。
莫珂侧头找了会儿手机，大腿碰到一个冷冰冰的物体，赫然是他不知跑哪去的手机。一打开，迎面就是段绪宁一张放大的脸，就差模糊成马赛克了。
操场上，段绪宁来得突然，没给他时间退出相册。此刻相册里一溜烟全是抓拍，投篮的段绪宁，擦汗的段绪宁，正面侧面背面全都有！
暗沉的天空在镜头记录下呈现淡淡的昏黄，如同记忆里的老照片，正中央的人影充满故事感，手上握着的篮球却拥有扑面而来的生命力。
莫珂缩在被窝里独自瞻仰片刻，选择了最好的几张留下。
心道果然好看的人怎么拍都好看，隔壁季元杰脸都被他抓拍变形了，段绪宁在照片里还跟个模特似的。
莫珂支着手臂，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接着把照片其中一张发给了他网友，并配文——帅不？
另一边洗完澡的段绪宁还没吹头发，湿漉漉的发丝打卷滴着水珠，他随手抓了抓，格外随意。
片刻，段绪宁拿吹风机的手停在半空，视线落在亮屏的手机上，一瞬间陷入了自我怀疑。
【M：帅不？】
段绪宁握着吹风机的手指紧了紧，重新挂回了墙上。他拉开椅子坐下，神情认真。
照片上的人毫无疑问是他，而且还是刚才打篮球的时候。
那么……
段绪宁眸子动了动，莫珂在试探他的身份？
他听到了季元杰的话。
段绪宁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也没摁下一个字母。
他并不是有意欺瞒莫珂，只不过当初没觉得他们俩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电脑旁，咖啡杯壁上一滴水珠蜿蜒滑落，流淌到桌面上。
段绪宁右手无意识敲打着桌面，额前部分碎发盖住了眉毛。
告诉他算了。
段绪宁轻叹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摁了两下。
——「是我。」
即将按下发送的一刹那，莫珂头像动了动，紧接着一条消息映入他的眼帘。
【M：帅不？我对象。】
“…………”
安静的寝室莫名有些死寂。
段绪宁手指动作倏地停下，偏头发出一阵咳嗽。
好半晌，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才不太自然地重新看向手机，鬼使神差盯了一会儿，段绪宁以往冷静自持的脸莫名有些红。
不知想到了什么，段绪宁忽然把手机倒扣在桌面，坐在桌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表情难得一见的复杂，眸子幽深中还夹杂着疑惑，连带着身上的活人气息都重了几分。
桌面的手机还在震动，不用想就知道是莫珂在发消息，除了他，还没人敢用信息轰炸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段绪宁再次拿起手机。
【M：你在忙吗？】
【M：我再发你几张照片看看，帅惨我了！】
……
段绪宁闭了闭眼，然后颇为凝重地睁开，他忽然不想告诉莫珂他是谁了，但凡他说了，恐怕莫珂能直接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段绪宁把打字框里的“是我”删除，转而回了一句“嗯”。
【M：你终于回我了？最近是不是很忙？看你都不怎么回消息，想死我了。】
【D：不太忙。】
【M：你还没说他帅不帅呢？看照片了吗？】
【D：……】
【M：发省略号干嘛，我哪里又惹到你了？要是真惹到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莫珂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脑子里蹦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D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不过也是，谁不想长成段绪宁那样。
【D：还行吧。】
【M：啊？你眼光也太高了吧，这叫还行？我要是长成这样睡觉都能被自己帅醒，只会恨自己的嘴不够长，亲不到自己！】
【D：……】
段绪宁如同拿了块板砖似的，看见“亲”字的一瞬间，把手机一扔，扭头打开电脑整理实验报告，试图用医学淹没自己，连余光都没分给桌面的手机以及手机里的莫珂。
等不到人的莫珂自说自话嚎了半天，半个小时才终于安静下去。
-
翌日下午，季元杰换了件衣服准备去打篮球，正在聊天软件上喊人呢，余光瞥见段绪宁也站了起来。
他犹豫几秒，问：“一起？”
“嗯。”
季元杰虽然挺喜欢跟段绪宁一起玩，但到底了解对方性子，心里没抱希望，忽然听到答案，眉头猛地一跳：“嗯？？？”
“怎么？”
“我草，你这家伙……走走走，下楼。”
转性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两天怎么忽然爱好户外运动了？
季元杰人缘很好，随便在群里喊了一声，立刻来了几个同学附和。
他随手在一旁的箱子里拿了几瓶矿泉水，长臂一抬，扔给段绪宁，接着拿上篮球下楼。
运动时间过得很快，正值众人兴致高昂的时候，忽然有人指着头顶发问：“你们看，头顶上那是什么玩意，嗡嗡嗡的，老子刚还以为哪里来的蜜蜂呢。”
众人闻言纷纷对着天空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物体在空中盘旋。
“无人机？”有人猜测。
“无人机干嘛往我们头上飞？”
段绪宁轻甩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也跟着抬头轻飘飘望了一眼。
大约巴掌大的机身，不高不矮地盘旋在上空，恰恰好处在一个无论他们怎么打篮球都砸不到的位置。
“行了，”季元杰收回眼，催促，“你们管他拍什么，最近学校有找团队拍宣传片，没准人家取景呢，还打不打球了？”
“打打打，不过要照这么拍……岂不是会把我的帅照剪进宣传片里……”
旁边一男生忽然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异想天开了啊，人家就算是要剪，那也只会剪段哥好吧，把你剪进去怕是影响明年招生。”
“……你他妈的，我打不死你。”
段绪宁对什么宣传片之类的没有兴趣，趁着几人打闹，他走到一旁洗了把脸。
不知是不是他想错了，走动的工夫，无人机总是看似无意般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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