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临时定下来要提前回北城,倒是惹了聂迟不高兴,知道后明显情绪很低落。
沈知以为聂迟是因为在这里吃了这么久的苦,也想快点回去,一边收拾,一边安慰他,再坚持两天就可以回学校了,这次聂迟表现不错,自己会和顾教授商量,去系里申请给他奖励。
聂迟闷闷的,对奖励什么的不以为意,只是帮着沈知收拾行李,他把显微镜之类沉重物品从行李箱里拿出来,说他会带回去,不用沈知随身背着。
沈知订了上午的机票,不到六点就从县城招待所出发,他不想麻烦小齐起早送自己,想自己订个车,可这里地方太偏僻,网约车都叫不到。
收拾完行李,沈知拿着手机坐在床边,低头在各个app里切换着叫车,却见聂迟坐在自己身边,说:“我跟齐哥拿了车钥匙,明早我送你去机场。”
这几天和聂迟朝夕相处,沈知和他已经熟络起来,此刻沈知归心似箭,也没多客气,笑着说:“行,那就麻烦你了,等你回去我请你吃饭。”
聂迟双手支在床边偏头看他,神色郁郁地嘀咕了一句:“就这么想回去?”
沈知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行。”聂迟抿了抿唇,低声说:“不过,老师,这次不能再爽约了,要等我回去。”
“当然。”沈知已经习惯了聂迟这样说话,爽快答应下来。
**
从敦煌回北城,仍然要去兰州转机。转机的时候,沈知给裴延最喜欢的蛋糕店打电话,订了个巧克力生日蛋糕,到了北城落地后,打车回家路上,又让司机绕了些路,去蛋糕店拿了蛋糕。
沈知早上六点出发,到家时已经下午五点多,冬天黑得早,此刻太阳西沉,天地笼罩沉沉暮色,一派萧瑟清冷景色。
在路上奔波了一天,此刻沈知心情却很雀跃,按了密码开门,屋内一片黑暗,裴延果然还没回来,沈知预料到裴延在加班,并未在意,把行李箱立在玄关,先摁开灯的开关。
家里四处都很干净,像是刚刚做过清洁,有一股淡淡消毒药水的味道,沈知想着裴延这样忙还记得打扫房间,倒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勤快,不由唇角微微勾起。
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沈知放松坐在沙发上,小口喝着水,回到家感觉真好。
这时,他感觉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来看,是聂迟发来的:“平安到家了吗?”
沈知回复:“已经到了,你回来路上多照顾些顾教授,过几天学校见。”
又顺便看了下微信其他未读消息,没什么要紧事,沈知正要按熄屏幕,却发现有条未读短信的通知,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彩信。
这年头,除了商业通知短信,一般人早不用短息联系了,也因此沈知之前并没有留意到这条消息,此时才发现消息的发送时间是中午12点多。
彩信通知里显示是张图片,沈知犹豫了一下,点击了下载。
图片里是一个人手腕,沈知有些莫名,以为是谁发错了,可他认出这手腕上那抹显眼的天蓝色是手表腕带,才隐隐察觉不太对劲。
他放大图片又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的背景好像是裴延那辆宾利车里,尤其挂在后视镜的那条银色小鹿链子,那是他亲手挂上去的,取的是一路平安的寓意。
不过,那块表……不是裴延送自己的江诗丹顿吗?
沈知皱了皱眉,朝卧室过去,在床头柜下层抽屉里找到裴延送自己的表,他拿出来看了看,和照片里手腕上的那块表一模一样。
看着这天蓝色表带,不知为何,沈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纷飞雪花,嘈杂的医院门口,黑色宾利车,方秘书陪同的年轻人,伸手时露出手腕上的天蓝色……
不安仿佛是滴入清水的墨水滴,渐渐渲染开,沈知感觉心脏仿佛被高高悬起,落不到实处,他下意识拿出手机,直接给发消息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没人接听而被自然挂断。
接着,那手机号却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不被爱的人就该识相,别占着位置。”
沈知立刻又打了过去,却被按断,接着那个手机关了机。
沈知心脏不断缩紧,他想打给裴延,手指熟悉地按出一个个数字,在最后拨出时却停住了颤抖的手指,他茫然的站了会儿,然后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在屋内四处查看。
什么都没有,太干净了。
这时,沈知在衣柜里看到一件叠好的白色T恤,已经半旧,胸口处印着北城大学的校徽,这不是他的衣服。
沈知脑子里响起裴延带着笑意的声音:“小知,公司里来了个北城大学的实习生,叫林言,长得和你好像……”
他呆愣地看着这件T恤,半晌后突然转身去拿了车钥匙,出了门。
一路开到裴氏大厦地下停车场,沈知看到裴延的那辆黑色宾利车停在专属车位,他把车停在对面的柱子旁边,熄了火,头脑发空地坐在驾驶位上。
其实沈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是在这里等,还是要上楼去找裴延。
这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在回忆着这段时间裴延的点点滴滴,似乎所有事情都染上了可疑色彩,那些突如其来的温柔,那些晚上打不通的电话,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语……
可内心感情却不停反驳自己的怀疑,裴延绝对不会背叛,十年感情,一起经历那么长的岁月,从青葱到如今,裴延怎么会不珍惜?
沈知心乱如麻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看到两个身影从总裁专属电梯里出来,一个是裴延,而另外一个人,身形纤细,唇红齿白,黑发柔软。
他们上了那辆黑色宾利,那人探身过去,搂住裴延脖颈,仰头吻了上去,两人缠绵吻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接着裴延发动车子离开。
沈知一瞬不错地看着那个男孩,突然含着泪笑了,林言真的和自己年轻时好像。
宾利红色车尾灯刺痛了沈知的双眼,沈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抬手胡乱抹去满脸泪水,心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启动车子,跟着开了上去。
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豪华宾馆,沈知没有下车,只是看着裴延和林言进了那家宾馆,脸色惨白,悬在高空的心坠入崖底,血肉模糊。
无论沈知多么不愿相信,此刻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自取其辱的求证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沈知意识是恍惚的,待他意识过来,自己已经开车回了家。
一个小时前,沈知满心欢喜站在这里,不过一个小时,天堂已经成为地狱,这个家里有林言留下的衣服,他无法想象还有多少已经被清理的痕迹。
沈知自虐般想着裴延和林言两个人在这里做的事情,只觉得这个空间让人窒息得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地拉起之前放在玄关,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箱子,逃离一般转身离开,走到楼下才发现放在箱子上的蛋糕也一并带了下来。
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呢,裴延真是准备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生日礼物!
沈知想起自己还想着要给裴延一个惊喜,只觉得彻骨的讽刺,他胡乱将蛋糕塞进单元门口的垃圾箱,拖着箱子快步离开。
他急切需要去一个没有人的空间,沈知向来行为体面得体,可此刻他感觉自己要承受不住内心的剧痛和崩塌。
他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坐上车面对司机的询问,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您要去哪儿?”出租车司机转头再次问了句。
沈知心乱如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哑着嗓子回答道:“去……去北城大学。”
“行。”司机奇怪地在后视镜里看了眼沈知,发动车子离开。
**
裴延带着林言去了公司周边的一家宾馆,他在那里常年保留一间套房。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林言断开,带他来宾馆也只是想找个私密空间谈话,并没有其他想法。
没想到林言比想象中要固执,无论裴延说什么,林言都只是红着眼眶不说话,逼得狠了,就哽咽着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和你在一起。
裴延很快厌倦了这场对话,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和林言搅在一起,他印象里林言是个阳光热情的少年版沈知,可面前的林言顶着和沈知相似的脸,却愈发面目可憎,因为沈知从来得体知进退,不会让自己这般狼狈可悲。
于是裴延不再理会林言的哭泣,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从明天起,你不会再有机会见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要?”
林言只觉得裴延的每句话都像把刀子,他已经把自己低入尘埃里,可裴延怎么就能这样狠心?
他有些失控地哭着说:“你明明对我很好的,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不是那个人离开了,你就能……”
林言话还没说完,只听耳边“砰”的一声巨响,他惊恐抬头,原来是裴延一脚踹在茶几上,将茶几掀翻在大理石地面。
裴延上前一步,捏住林言下颌,带着几分轻蔑,说道:“林言,你是什么东西?敢去找他试试?”
林言从未见裴延露出这般狠厉模样,吓得怔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其实林言不知道的是,裴延内心并不像表面那般强悍,相反的,裴延内心泛起阵阵恐慌,自己和林言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沈知知道。
裴延压了压心神,无心再和林言纠缠,他警告地在林言脸颊上拍了拍,咬着牙说:“别做多余的事,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开车回家的路上,裴延给沈知打了个电话,他急切需要听听沈知轻柔的声音,让自己心里安定些,可电话里传来手机关机的提示音,他记得沈知说他那边经常没有信号,接不到电话,不知为什么,裴延此刻愈发心慌。
一路开车回到家里,裴延在进单元门的时候,目光无意撇到旁边垃圾桶里露出生日蛋糕盒子的一角,他认出是沈知经常买的那家,裴延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去翻垃圾桶查看那个蛋糕。
也许是哪家人吃完的盒子扔掉而已,裴延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上了电梯。
打开家门,裴延按亮灯,快速扫了眼家里,心中踏实一些,方秘书做得不错,家里被收拾得很安静,已经看不到任何林言的痕迹。
他捏了捏眉心,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紧张,明明早上还和沈知通过电话,一切如常,他说让自己等他回来再一起过生日。
裴延放松了些,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进了客厅,刚走到沙发边,却突然停住脚步,他看见一尘不染的茶几上,赫然放着一只喝了一半的玻璃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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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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