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折辱过他,欺凌过他的人如今都没有好下场。
谢理便是一个例子,他拥戴太子,曾经没少对还是皇子时期的陛下冷嘲热讽,如今一朝天翻地覆,谢琉姝都能料到,此去宫中,必然会是龙潭虎穴,能够保全自身已经是很不错了,若是还有妄念,只怕是镜花水月,徒劳一场。
“姑娘生的这样美,便是这满京城所有世家贵女站在一起,也不及姑娘半分,等日后姑娘若是得了陛下欢心,怀个小皇子,也不愁后面的日子了。”青双满怀希望的宽慰她。
谢琉姝笑了笑,目光也不由落在镜中的容颜上。
青双说的没错,为了能嫁给太子,她确实花费了不少心思,如今看来,这副美貌倒不是没有丝毫用处,若是真能让新帝喜欢,那她日后确实可以尊贵体面一些。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天光微熹,一大早,谢家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谢琉姝一身华美精贵的锦衣,头上戴着满头珠翠,拜别了父亲母亲。
谢理依旧沉着脸,“记住你是谢家的女儿,进宫后要尽心服侍陛下,早日诞下皇子。”
谢琉姝心里酸涩,却仍旧道:“女儿知道的。”
姚氏却红了眼眶,拉着她的手嘱咐,“晚晚,多多保重。”
外头风大,不知是不是被风迷了眼界,谢琉姝心里,倒真生出几分复杂的情感来。
眼前的妇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虽说不敢忤逆父亲意思,但这十余年来,她也经常来探望她,但这微渺的不舍在瞥见一旁兄长莫不关心的神情时,彻底凉了下来。
此番她前去是为了父兄前程考虑,但父亲冷漠,兄长玩味,一切的一切,真是叫她寒心。
但好在还有一丝丝暖意流淌。
谢琉姝目光下视线,瞥到了一张稚嫩的脸庞,他紧紧攥着她华丽的裙摆,目光里满是不舍与挂怀。
“阿姐,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心中的柔软被触及,谢琉姝缓缓蹲下身子,摸了摸谢宸的脑袋,温柔一笑,“能的,宸儿要用功读书,日后考取功名,阿姐会替你高兴的。。”
谢宸也笑起来,他其实不大懂今日意味着什么,但看到他的姐姐离开,他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小小少年默默发誓,以后定不负姐姐的希望,最好能将欺负姐姐的坏人都打跑。
时辰到了,谢府门前,一顶小轿早已恭候多时,谢府如今门庭冷淡,远不如昔日繁华,谢理摸不准陛下的态度,看到是王公公亲自前来,嘴角难得挂上一抹微笑。
“小女今日入宫,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公公。”
“哪里的话,陛下心思咱家哪里摸的准,若是琉姝小姐自己争气,自然能给大人您谋个好前程。”
一旁的谢琉姝目不斜视,她入轿,帘子落下,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景。
这一路上寂寥无人,偶有几声传来,也是议论之理颇多。
谢家女二嫁,先入东宫,后入皇城,本是繁华锦绣命格,可她要嫁的人,并不是能护她一生的夫君,而是这天底下,最淡漠无情的人。
罢了,不想了。
她如今只盼着不要多生波折,若是不能得陛下欢心,那她也得考虑考虑之后的生活该是怎样。
总不能孤苦无援,死在深冷的宫廷中都没人发觉。
谢琉姝微微闭目,没注意到外面的光景,等她回过神来,便是先前的公公尖声细语——“停轿!”
旋即耳旁有提醒声音传来,“谢姑娘,陛下车辇经过,姑娘应该出来请安。”
谢琉姝抿抿唇,先前的嬷嬷教过她一些宫廷礼仪,面见天子时,不可直视天子,她心里谨记,连忙下了轿子。
漫天白雾中,她单薄窈窕的身姿跪在一旁,目光下垂,耳边传来一道车轮辗过的轻微声响,来不及做过多思想,一旁王公公谄媚的声音便响起,“老奴参加陛下。”
空气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似是过了好久,谢琉姝才听到一声矜贵淡漠的“免礼。”
她目光微动,缓缓道:“妾身参见陛下。”
这回的沉寂比方才更久,久到谢琉姝都要以为新皇是在刻意为难,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想法,耳旁却听到了细微动静,衣料的摩擦声,沉稳的脚步声。
她屏息静气,心里忐忑。
忍下心中的好奇与猜忌,挺直了脊背,纵然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折辱,她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态。
新雪微光下,那人踩着细雪缓缓走来,皂靴华贵,她瞥到黑色大氅的一角。
谢琉姝抿了抿唇,再度开口道:“妾身谢氏,拜见陛下。”
沉默的泠泠声中,她听到一声浅笑,轻飘飘的仿佛是在嘲弄戏语。
倏地,她被男人扼住了下颌,对上一双深冷俊美的眼眸,谢琉姝心中差异,竟忘记了反应。
与此同时,她听到男人淡漠残忍的声音,浮着显而易见的讽刺,“皇嫂,可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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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的姐姐病逝,姑母让她代替姐姐入宫。
姐姐被誉为京中第一才女,容貌,才情远在她之上,更与陛下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不是生病离开,皇后的位子,远远轮不上她。
但为了保逐渐家族荣耀,她不得不遵从姑母心愿,入宫成了皇后。
陛下心中有气,故意冷了她三年。
后宫中不断进入新的女子,人人都笑,皇后有名无实,不过一个赝品。
这些,她都知道。
他知道陛下心中只有姐姐,后宫中所有人,都不过是为了堵住大臣们而随意收进来的女人。
嘉宁觉得她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可怜人。
可她们却总是洋洋得意,来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炫耀陛下的赏赐与恩宠。
陛下觉得这样便能让她知难而退。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嘉宁都不在乎。
她本就是一枚棋子,一枚肩负着家族荣耀与前程的棋子,正如姑母昔日所言,太子之位,只能是宋家女子来生。
为了达成所愿,嘉宁不择手段,爬上了陛下的床。
事成之后,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若不是姑母及时出现,只怕她会立刻被他斩杀。
昨夜亲密无间的二人,今朝如仇人般对立。
但好在她很幸运,如愿怀上了皇子。
可陛下却很不高兴,一反常态,日日将她召到御前。
凌辱,践踏,他将对姐姐背叛的无措与怒火,全发泄在了她一人身上。
嘉宁默默承受着,只等孩子出生,便打算毫不犹豫离开。
她都准备好了,相应的人也安排妥当,对外就说皇后难产离世,实则她假死离开,远离樊笼,再也不要受他们牵制。
可没想到,那个如恶鬼般的君王,竟会阴魂不散追来……
——
傅璟年少失明时,曾有一女子相伴。
那女子日日翻墙而来,不仅给他带许多新鲜玩意,还对他讲述外面的生活。
他出生在冷宫,是整个宫中最不被重视的皇子,只有她,不会嫌弃他。
傅璟暗暗发誓,等他长大后,一定要保护她。
可是没想到,在他眼疾彻底恢复后,那女子却不见了,他凭借着昔日的玉佩认出她是太后的侄女。
亦是京中第一才女。
为了配上她,他几乎不要命般的往上爬,只想把最好的给她。
全天下女人趋之若鹜的,无非皇后之位。
傅璟做到了,可是没想到,当他满怀期待准备迎娶心爱之人时,娶来的却是她的妹妹——一个冷淡麻木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女人。
他知道一切都是太后在背后安排,若不是顾及她,他早就将宋氏一族连根拔起。
可是为了她,他一忍再忍。
本以为那个女子怯弱自私,他放任她在后宫自生自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全都默许了。
可是没想到,她竟那样大胆,算计到他身上来。
他决不允许失去控制的东西存在。
她逾矩了,本不该活在这世上。
若不是太后极力保下她,她早就应该给她的姐姐陪葬。
傅璟从没见过这样能屈能伸的人。
他故意折磨她,她一声不吭。
他想听她求饶,她便装模作样叫唤几声。
没有真心,他觉得她甚至没有心。
枯燥漫长无聊的日子,似乎多了一丝隐秘的乐趣,既然她想生下他的孩子,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更应该忏悔,占据了本该属于她姐姐的位置。
傅璟以为自己将永远不会后悔。
可是到了生产那日,他却忽然发现,她也有一块与他一模一样玉佩。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真相。
她便炸死在他面前。
好。
好的很。
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找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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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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