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琉姝被关了起来,她脑海里一阵纷乱,不断回想起沈肆方才在她面前吐血的景象。
张文青不是说拿药无毒吗,怎么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痛苦。
她一颗心在不断下沉,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会无碍的,他不会有事的。
可他若是真的提前醒过来,那不就说明了他正是杀害沈洵的人。
沈洵……
一想起那个美好的身影,她的脑海里便像被人撕扯着一样,痛苦绝望的闭上了眼眸。
暗卫们将她带来一间昏暗的大殿,四下漆黑无人,周遭寂静。
他们摸不清陛下对她是何种态度,既不敢贸然将她关在暗牢里,又不能让她舒适了,这座无人问津的宫殿,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店内未曾燃灯,借着月色洒下的光辉,她能隐约看见,她身处的这间屋子,只放着一张简陋的床。
谢琉姝垂下眸,感受到唇边的干裂。
今晚一阵忙碌,她至今未吃任何东西。
**
“陛下怎么样了?”
乾明殿,王海福守在沈肆身旁,一脸担忧的看向太医。
屋子里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人,都诊治不出这是何种症状,只能感受到帝王的脉搏越来越虚弱。
钱影冷脸抿唇,就要转身去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王海福连忙拦住了他,陛下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这时候可万万不能出什么纰漏了。
“去找皇后娘娘。”钱影意味不明的开口,嗓音里却透着一种严寒。
王海福叹气一声,到底也没继续拦他了。
只能在心底期待陛下千万不要有事。
钱影一路怒气冲冲,直直奔向谢琉姝所关押的地方,看守的侍卫见到他来,连忙让开了脚步。
钱影一进去,便看到那个女子虚弱的跪坐在床榻前,狼狈的没有一点昔日光彩。
“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钱影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感情,仿佛他的主子般高傲,施舍一样的发问。
两个时辰药效才会解除,现在还没到时候,既然太医诊断不出,那是不是说明沈肆他并不是陷害沈洵的人。
谢琉姝心底蓦然生出一抹希冀,还未开口,外头忽然跑进来一人,大声喊道:“钱大人,不好了,京中有人起兵。”
谢琉姝唇畔的笑意僵住,神情一愣,
钱影也蹙眉,他布防的那样严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大事,还是在陛下昏迷不醒的关键时刻。
“是你的同伙?”
钱影眼神一沉,手中的剑倾下,横在谢琉姝身前。
同伙?
谢琉姝完全不曾想到,今夜会发生这样的大事,沈肆昏迷不醒,京中有人起兵,这怎么看,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忽然想起来些什么。
“姑娘,这药无毒,只是让陛下昏迷罢了。”
“姑娘不想替殿下报仇吗?”
“除夕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
谢琉姝怔怔想着,倏地神情一变,那药不是无毒的,而是能让人再也醒不过来的毒药!
张文青,他是想弑君!
不管沈肆是不是杀害沈洵的人,他都想让他死。
思及此,谢琉姝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焦急道:“陛下是中毒了。”
她急忙翻出之前张文青交给她的解药,不知有没有用,为今之计,只期盼这解药是真的解药。
钱影不敢有所耽搁,立马赶回乾明殿让太医诊断,不幸的是,这药只是由普通的糖丸制成,不能解陛下的毒。
消息传来时,谢琉姝呆滞住了。
是她亲手给沈肆下的毒,她不想杀他的,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钱影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将她一下子拉入现实之中。
“陛下若是出事了,你也得死。”钱影扔下一句话,而后匆匆离开了此地。
昏暗无光的大殿上,谢琉姝第一次感受到无助绝望的感觉。
她竟相信了别人的话,去给沈肆下毒。
外头的风雪还未停歇,她费力起身,方才被暗卫带过来时,脚下滑了一下,不小心崴到了脚。
她如今已经不再是受人尊敬的娘娘,自然没有人管她的死活,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她来到门前。
大门上锁,外头站着数十个暗卫,严防死守,像是生怕她逃了去。
“我要见陛下。”她扯着干裂的嗓音开口。
外头,却无人应她。
“陛下昏迷不醒,我有办法救他。”她的眉眼在黑暗里异常沉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果然,外头的侍卫闻言,左右互看一眼,便有一人向外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钱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谢琉姝能看出来,沈肆如今想必很棘手,不然钱影不会一副想杀了她的模样。
他对沈肆忠心耿耿,所有不利于沈肆的人他都不会容忍。
谢琉姝被他带去了沈肆的寝宫。
这里她曾经来过无数次,今日或许是最后一次来了。
她敛了敛眼眸,神情黯淡了几分。
刚一走近,便看到榻上的人昏迷不醒,漂亮的眼眸紧闭,嘴唇也失了血色,此刻的他,与先前怒气冲冲来捉她时候的模样判若两人。
钱影一副防备的模样,紧紧注视着谢琉姝的动作。
张太医焦急的立在一旁,他好像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此刻也只敢施针阻止毒素蔓延,却不敢随意用药。
“姑娘,您这……”
见到谢琉姝过来,他难掩语气里的责备,陛下对她那样好,她为何要下毒。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谢氏一门还被关在牢房里,眼下若是陛下不醒,这宫里怕是要生变了。
“用我的血入药吧。”
张太医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眸,这是什么说法。
那日张文青递给她的木匣子里,不止有那个新的身份,最底下压着一张这种外域药的制作方法以及解毒方法,她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许是张文青打开无意放进去的,现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将那张药方交给张太医,张太医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伸手接过。
谢琉姝取过钱影身上的腰刀,在自己小臂上轻轻一划。
疼痛感传来,她眼前暗了一瞬。
“够了,老臣试一试。”张太医神情郑重,取完血便下去配制药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钱影冷冷的瞥了一眼她流血的伤口,淡淡出声。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谋害他呢?”谢琉姝勉强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想请求钱影给她纱布包扎一下。
但对方一心系在沈肆身上,根本无意在乎她是否受伤。
或许他就是故意的,让她为了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点小伤对于他一个跟着沈肆出生入死的侍卫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谢琉姝而言,她害怕血。
冰冷的匕首划破皮肤,还是很疼的。
她被钱影带回了那间冰冷的大殿,而后又将她锁了起来。
方才那宫人传起兵,可今晚的皇城却是安静,她随意想着,忽然听到几个重物倒下的声音。
接着,宫门被人用什么东西撬开,细碎的光透进来,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姑娘,张公公让我们来接你。”
谢琉姝抿唇,注意到他腰间佩戴着的匕首,眼眸闪了闪。
“你是何人?”她强忍着镇定开口。
“张公公在宫外等您,奴婢是过来接您离开的。”
“……好,我这就走。”
那人看了一眼外面,而后不动声色摸上了腰间的匕首上,“姑娘快些,趁着现在无人,正好离开。”
“张公公在哪里等我?”
内侍状似思索了一下,亲切道:“自然是在皇城外面。”
“可我听说今夜有人起兵,他不会陷入危险吗?”
“怎么可能,我们大人就是起……”内侍的话语突然顿住,猛地反应过来,眼神一变,几乎顷刻间,匕首就要刺入少女的身体里。
幸好谢琉姝反应快,才没被她得手。
“我们大人说,姑娘若是在这里待着,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可你偏偏要去救那个皇帝,就不要怪他狠心了。”
谢琉姝心下一沉,她实在没有想到,张文青还留了这一手,竟是要置她于死地。
“姑娘安心上路吧,大人会替您烧纸的。”
宫殿偏僻无人,所有守卫的士兵都被他放倒,她若是靠着强闯,必然会死在刀刃之下。
为今之计,只能拖延时间,等待有人发觉这里的异常。
谢琉姝不想死。
“我要见你们大人。”
“姑娘是想拖延时间吗?大人说了,念在姑娘曾经对殿下真心的份上,不会让你死的痛苦的。”
她的心思被识破,心里逐渐有些发慌。
内侍渐渐朝她逼近,似乎也意识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翻不起多大的花浪,便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直到一根长箭破空而来,内侍来不及做反应,便倒在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在他身后,钱影从暗处走来,他收起手里的弓箭,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陛下醒了。”
泠泠的嗓音在谢琉姝耳旁响起,那一刻,她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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