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们虽极力阻止,却仍免不了朱文山等人,被按在地上捶打磨擦的命运。
直到来了更大的阵仗,乌泱泱一队巡城卫持刀佩剑涌来把所有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披盔戴甲大喊喝止:
“住手!统统都给我住手!”
难民们这才收了拳脚,朱文山艰难地扒开众人爬了出来,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他的裤脚,颤抖着声音,气若游丝道:“金…统…卫,你可算来了…救救我…”
而后就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金统卫望着地上惨不忍睹的朱文山,急忙道:“来人!速把朱公子抬去医馆!”
随后锐目似利剑扫向众人,厉声开口:
“是谁带头聚众闹事殴打官属?”
他本以为只是难民之间为了点吃食闹事,惹不出什么大乱子,若不是雍光王殿下如今在城中,他才懒得来管。
没成想这帮难民当真是无法无天,连知州大人的公子都敢打!
蓝韫自人群中走出,慵懒地整了整衣衫,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束发绸带,气定神闲道:“是我。”
金统卫目光探究在蓝韫身上逡巡一番,没想到带头闹事的竟是个尤为俊美且纤弱的贵公子:“你是何人?为何带头闹事?”
"在下不过一出门游历的闲散商人,前几日路过此地不巧与那朱文山结下了私怨,今日他便带着人来找我的晦气,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成了那晦气。"
蓝韫神色淡淡倨傲,一副无甚所谓的坦然模样。
观他这般神态,金统卫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一身凛然少年气,意气风发、敢说敢为,永远一副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的桀骜模样。
这样的人,就该长长教训!就该尝尝苦头!就该挫挫傲骨!
“来人!把他扣起来押入大牢!”
金统卫命令一下,两个卫兵走过来欲擒住蓝韫,手还没碰到她肩头,就被一个银针似的利器刺中虎口顿时痛呼一声弹开了。
“不知家弟所犯何事?劳统卫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百里措一袭湖蓝色清雅衣衫,拾步而来对蓝韫清雅一笑。
给他这般一笑,蓝韫顿觉安心不少,尽管她之前也并未担心。
金统卫看到来人怵然一惊,刚欲跪下行礼,却被百里措一个眼神制止,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此…此人,聚众…闹事…打…打伤了,知州大人……的公子…”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蓝韫纳闷了,怎的方才还趾高气昂、凶神恶煞的金统卫,见到了羡临兄瞬间变得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莫非这羡临兄有什么特殊身份?
是以,看向百里措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但下一瞬,却见百里措广袖一动,轻轻笑了一声,甚是谦和道:
“哦,原是如此,家弟顽劣惹事自是我这做兄长的管教不严,不若由我代家弟随统卫大人走一趟,也好让金统卫对知州大人有个交代。”
旁人听不出玄机的话,金统卫听的只想跪下,却只能硬着头道:
“不…不必,此事原是那朱文山挑衅在先,才激起了众愤……与舍弟无关……”
“如此,便多谢统卫大人明察秋毫了。”百里措和煦一笑。
话毕,看了身旁的萧风一眼,萧风会意,从腰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走到金统卫面前重重的放到他手中,皮笑肉不笑道:
“让统卫大人白跑了一趟,实在是辛苦,我们公子请各位兄弟吃个茶。”
折磨!炼狱般无声的折磨。
这银子金统卫若拿了,那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受贿''行为。
但又不能不拿,百里措分明是借''行贿''之举,打消旁人对他身份的一丁点猜疑,让他以为一切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
就这样,金统卫拿着烫手扎人的银袋子,魂不守舍的带着一干巡城卫鸟兽散去。
待所有人散去,蓝韫欢快地走向百里措,冁然而笑:“羡临兄,好巧啊,这么快又见面啦!”
“是挺巧的。”百里措亦笑了笑,如沐春风道。
萧风心里呵呵,巧?可一点也不巧!
这几日他们一直忙于搜查朱斌等人的罪证,可不管怎么忙有多忙,每日一到施粥的饭点 ,他家殿下都得过来瞧他一眼,内眼神!实在谈不上清白………
想到这儿,萧风那荒谬的想法又冒出来了,莫非他家殿下真的看上这小子?断了袖了?
他家殿下清心孤欲了二十二年,虞都城内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小姐,甚至那邻国欲来和亲的公主,他何曾有过一眼垂怜?
皆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失体面的婉言相拒,也就楚怜姑娘能和他寒暄几句,不过貌似也无关风月………
萧风一径儿沉湎于思绪之中,那边两人却已然聊得热火朝天了。
“此事归根结底皆是因我而起,知州府那里我自有法子帮你平息,你放心,绝不会让他们再来打扰你。”
百里措眼中凿凿,语气柔和。
蓝韫正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用手捶腿,方才她可没少踹那朱文山,这会子闲下来腿还有点酸呢,闻言,仰头笑嘻嘻与他道:
"无妨,我才不拍他们呢,缘起城的这些事想必羡临兄也是有所耳闻的,可千万别因为我开罪了那些恶人,即便真到了牢里,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 想来似音兄定是有个厉害的靠山。”
他难得开了个玩笑。
蓝韫挑了挑秀气的眉:“雍光王喽!”
百里措身形一定,未几,望着蓝韫菡萏一笑:“哦~,未承想似音兄竟是雍光王的人,失敬失敬!”
蓝韫摇摇头,没心没肺解释道:
"非也非也,我一介平民哪里认识雍光王殿下,只是想着这雍光王殿下如今正负责修河赈灾一事,难民们闹出了大动静,他又岂会坐视不理,若能顺藤摸瓜一彻查,必能查出朱斌等恶官以往那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事。”
她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难民,神色淡淡悲悯,又抬头瞧了瞧天上晴空万里,蔚蓝绵延,幽幽道:
“到时再将他们绳之以法,为民除害,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城中一片净土。”
百里措思绪万千,沉吟道:
“似音兄固然是心怀大义,天地正气,可倘若那雍光王当真坐视不理,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打伤朱文山那朱斌必定不会饶你。”
“不会。”蓝韫眉宇笃定,言之凿凿:
“雍光王殿下不会坐视不理的。”
百里措在她身旁拾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讶然将他一望:“似音兄并未见过雍光王,却为何如此坚信他不会置之不理?”
似是很在意她接下来的话。
蓝韫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因为我听人说过,说雍光王殿下高洁出尘、上善若水,我就在想这样一个风姿绝世的人,必定不忍百姓蒙难受苦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雍光王殿下当真置之不理,她也有法子自保,她还有‘伏虎’令呢,‘伏虎’令作为身份荣誉的象征,虽然没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行查问罪的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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