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夏明朗的支持,梨月吃过午餐,就鼓起勇气,拉着母亲进了房。
“看,根本没有人能证明自己是猫的真正主人。”梨月向贺琬章展示着电脑屏幕。
贺琬章修长的手指滚动着鼠标,略看了几眼屏幕上的私信,便摘下银丝边眼镜:“才一个晚上,不能证明些什么。”
“还需要怎么证明?现在坏人那么多,谁知道他们会干什么?”梨月看着网上那些私信就惊心悼胆,她忍不住呢喃:“况且他根本就没有主人。”
“你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贺琬章睨她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她陪笑道。
眼见贺琬章不为所动,夏梨月转身盯住窝在床上的枳言。
枳言也迎上她的视线,人已经到了他的跟前,直接把他给抱了起来。
一双眼睛瞪大得不能再大。
夏梨月却一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手护住他的胸,怼到贺琬章面前。
看着眼前清晰的猫脑袋,贺琬章微蹙眉头,有些不习惯地往后退了退。
而枳言似乎也没想到夏梨月会有这般行动,只是呆呆地看着贺琬章,不知该做何反应。
一人一猫,面面相窥,大眼瞪小眼。
夏梨月一脸真诚道:“妈,你看他多帅啊,你就让他留下来跟我作伴吧,我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真的好无聊的。”
闻言,贺琬章视线越过缅因猫,看向梨月,似笑非笑:“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爸。”
料到她这么问,梨月忙不迭地点头,收回手,将枳言抱在怀里:“老爸也说了他有买抗敏的喷雾,而且你们平时也不怎么在家的嘛。”
贺琬章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犹如刀剑一般:“你……”
夏梨月赶紧继续道:“只要你们在家,我一定会把家里的猫毛都收拾干净。并且不让枳言靠近老爸,绝对保证老爸的安全。是吧,老爸。”
说着,她不断给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的夏明朗使眼色。
夏明朗也赶紧附和:“对啊老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你就让那只小狮子留下来吧。”
枳言和贺琬章同时看向他,前者眼里多是惊讶,后者则是瞪了他一眼。
贺琬章没理会丈夫,目光再度落在夏梨月身上,忽问:“你说它叫什么?”
“只是的只,但带木偏旁;然后就是言语的言。”
“是南橘北枳的枳啊,”贺琬章眉梢轻轻一扬:“很有意思,这可不像我女儿会取的名字。”
知其女莫若母。
夏梨月悻悻地胡编乱造道:“就是我最近看小说时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就用了。”
“我还是那句话,必须送走。”贺琬章似不想多说什么,起身往门外走去。
看着母亲的背影,夏梨月心如刀绞,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甘和愤懑。
夏梨月咬了咬唇,颤着声:“我就知道和你说没用!”
枳言感受到夏梨月身体的颤抖和热浪,抬起头,果真见她已经红了眼眶。
局面开始紧张,夏明朗忍不住站起身来。贺琬章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情绪激动的女儿。她一副了然的模样:“梨月,你冷静一点。”
但夏梨月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触即发:“我怎么冷静?你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不管我说什么,不管我怎么求你,你就是不肯同意?”
贺琬章冷声道:“我和你讲过很多遍,做事要以大局为重。”她的语气坚定,每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打在空气中。
为了所谓前途,她都读到初中了,也必须离开她从小长大的小城市,那里有爱她的爷爷奶奶,有很多爱她的朋友……
为了所谓健康,她不能吃零食,就连喝个巧克力牛奶都要被教训。
为了所谓的好生活,他们从未陪她度过完整的一个月。
“你永远只知道大局!你什么时候可以重视一下我的意见?”
梨月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中充满了委屈。
“好了好了,有事好商量,都别吵了。”
眼见当下火药味越来越浓,夏明朗快步走进了屋,抓住贺琬章的手臂,想将她拉走,却被贺琬章挣开了。
贺琬章厉声呵斥道:“首先,你为了养一只猫,居然可以不顾家人的健康。其次,你现在还在读书,尤其是现在你准备高二了,正是需要专注于学业的时候,这只猫你又能花多少心思在它身上?到头来还不是喜新厌旧,最后把它扔给阿姨照顾?”
母亲连珠炮似的说教和质疑,让夏梨月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塌。她气得头痛欲裂,眼睛睁得大大的,下唇被她咬破了,口腔里一阵的血腥味儿,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朝母亲吼道:“我恨死你!我恨死你了!”
说完,她越过贺琬章,一把推开夏明朗,夺门而出。
见贺琬章还要追出去,夏明朗挡在贺琬章面前,脸色沉了下来道:“琬章,够了!”
贺琬章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听着外面传来用力关门的声音。
她气极反笑,再度看向丈夫,话中是浓浓的讽刺:“好啊,好人都让你做了,只有我是坏人!”
电梯门一开,夏梨月的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
“应该是你父母找你了。”他从她怀中挣脱,跳到地上,回头望着她:“别让他们担心。”
夏梨月整个人还起伏得厉害,抹了把眼泪,拿出手机,是夏明朗打来的电话。
刚点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夏明朗焦急却小心翼翼的声音:“小梨子,你去哪了?”
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生怕一开口就会再次泪崩。
“小梨子你听得到吗?回答我,别吓老爸,别做傻事知道吗?”夏明朗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大堂外,天空仿佛是一块湿润的画布,肆意挥洒在大地之上。
她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爸,我不会做傻事,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夏明朗才轻声道:“好,但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你妈妈都很爱你。”
挂了电话,夏梨月沿着阶梯走下去,跑入雨中。枳言跟在她身后,轻声道歉:“对不起,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夏梨月抬起手臂挡在头上,没有停下脚步:“根本不是你的问题。”
枳言抬头看她,可这个角度,他一无所获。
小道两边的青枝绿叶发荣滋长着,牵牛花和芄兰在常绿灌木带里牵缠不清,七拐八弯,不知凡几,绿得饱满而滋润。
来到附近的公园,细雨如丝,淅淅沥沥,所有色彩都融化在水淋淋的嫩绿之中。
尽管雨下得不大,枳言长长的毛发全湿了,他用力甩了甩身上的雨水。
梨月身上的衣物也遭了秧,她似无心在意,缓缓走在白而长的廊道上,周围被茂密的绿色植被环绕着,夏意涌动,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绿叶和泥土的气息让她低落的心情舒缓了些。
一路走到尽头,是置于湖中的巴洛克凉亭,那儿空无一人。夏梨月在其中一张对着湖水的长椅上坐下。
“其实我可以隐身的。”枳言跳上椅子,斟酌用词:“你母亲只是不想你吃苦,所以才会这样……”
夏梨月的脑袋靠在椅背上,看着凉亭顶部的石雕画:“你应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安慰人而绞尽脑汁吧?”
枳言神色滞了一瞬。
夏梨月故作轻松道:“你放心吧,我真没事。”
枳言低头不语,片刻,才伸出肉掌覆在她的手上,声音比平常温和了许多:“我感觉得到,你母亲她很爱你。”
“我知道。”
听着树叶在微风中摇曳的沙沙声,让人有种快被淹没在绿色波涛里的错觉。
“可是我不需要这样的爱。”夏梨月呼吸现在都还没顺,时不时的抽噎一下,歪过脑袋,一双清透的眼撞入那翡翠般的深眸。
她眼睛还红红的,鼻尖也还有些红,眼睛里是不甘,是倔强,还有浓浓的忧伤,仿佛是回忆到过去的点点滴滴。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渐渐被雨滴悄然淹没,她不再看他,只是仰头看着上空。
枳言看着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眼泪,一滴又一滴的滑落下来。
这时,一个剃着平头的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约莫**岁,他的眼睛清澈,脸上的笑容纯真。夏梨月有一瞬间的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哭出幻觉了。
下一秒,小男孩拿着纸巾,替她擦着脸上的泪痕。那轻柔却真实的触感,如同一股温暖的潮流,直击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她忍不住哽咽地开口:“我,我只是希望,她也能在我真正需要她的时候帮到我。”
小男孩没有回答她,只是眨眨眼,一副困惑而又关切的模样,手中的动作变得更加温柔。
在那一瞬间,夏梨月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她的母亲,贺琬章,甚至不如一个小孩更懂得如何去关心他人。
她坐直了身体,掩面而泣,心中的情感如洪水般宣泄而出,无法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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