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奈往事如梦中
我醒来的时候在黑暗的牢房里,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人。窸窸窣窣地能听到耗子,蟑螂,壁虎,爬来爬去的声音,这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只有天亮后,铁门外才会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光,我摸索着坐在床沿上,房间里摆放着干裂的板床,飘出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空气很浑浊,令人作呕,充满着压抑。
“我喜欢阿姊,阿姊喜欢我吗?”
“阿姊,你的心可为我停留过片刻?”
“如果,我遇见的是最初的阿姊,结局可会不一样?”
心口尖锐的痛感提醒我那个少年真的死了,恍惚中我想起了四年前那个雨夜,因为那张脸,我接近了他,那样好的人,怎么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呢?
“咯吱”一声,幽深可怖的地牢里,传出一阵开门声,随即,我就看到女帝带着温柔的笑意向我走来“梨雪,你知道错了吗?”
她走到我的身前,浑身的气息让我忍不住地想后退,她像儿时那样脸上挂着无辜的纯净笑容,眼泪啪塔啪塔地往下掉,让人一阵心疼“阿雪,你怎么可以对他们心软?你怎么可以想要背叛我呢?”
她双手用力地按着我的两肩,那里有一个个小小的牙印,是我和她无数次从地狱辗转徘徊的见证,每次她疼的失了智,就崩溃的狠狠咬下一口,就是这样,我们才从那尸山血海中捱过来。
“疼吗?阿雪?你都忘了吗?我们遭遇的一切?还有安僧你还记得吗?”
“安僧。”我许久不敢念出这两个字。
他是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君子,是皇族佛堂里心照不宣的秘辛,我和女帝初次见他,是在一棵古树下,一个清秀的和尚跪在厚厚的落叶上,虔诚地转动着那一串沉香木的佛珠。他是那么圣洁的一个人,嘴里总是念叨着我听不懂的经文,记忆中,他的手指总是捂住我的眼睛“阿雪,太脏了,别看。”我忘记他冰凉的指腹是什么样的触感。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滚烫的吻落了下来,温热的气息呵在我耳畔“地狱,吾亦跟随。”我想要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就像梦境一样。
我也不知道过了许久,只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极了未进宫时阿娘在小院里种的栀子花,又恍惚听见阿爹摇撸时唤的一声声“啊囡,阿囡。”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只有一位妇人痴呆呆地看着我“阿宋,娘对不住你。若娘不贪图富贵,绝不会进王家的大门。你就不会被这一家子蹉跎,也不会遇上山贼,这该死的贼人,好端端的女儿家没了清白,这往后该怎么办啊,我苦命的女儿!”
我清醒后,静静靠在床边,只觉得一阵头疼欲裂,手脚软绵绵的。我打量了一下房间,是一间简陋的闺房,除了我身下这张黄花梨木的床,便是正对面一张小小的卧榻,下面的铜炉里染着淡淡的熏香。
应是见我许久不说话,妇人神色萧条看了我一眼,脸上的担忧不像是假的“阿宋啊,听娘说,如今之计,你得走,走的越远越好,这个家龙潭虎穴,你莫要再回来啦。”说完,便从宽大的袖子里倒出一堆首饰,有赤金松鹤长簪,鎏金银簪,玉兰飞蝶步瑶,还有珊瑚耳环等等,泪水沾湿了妇人的眼眶“这些都是娘给你攒的,莫怪娘,娘人微言轻,原也是为你攒个好前程,可她们还是容不下你啊……”妇人欲言又止,许久狠狠叹了一口气“都是命啊,娘就不该信一个读书人的深情不浅,情深不悔,还妄图他心里能惦记着咱娘俩。”
我半撑着躺的麻木的身体,身旁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疼爱和关心不像作假,让我恍惚忆起记忆中阿娘的几分样子,阿娘是个浣纱女,虽从未见过阿娘穿锦绣华服,长年都是穿一身碧色的素绢裙衫,像夏日里的一朵清荷。
“给我把这吃里扒外的贱人拖下去。”
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我迷蒙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妇人也呆愣在那,慌乱的抱住了我。没一会就进来两个婆子,毫不客气地抓住妇人的手臂,叫嚷着“李贱妾,你怎可偷窃主家之财,等着受仗吧。”另一人熟练地用一块白色的帕子把所有首饰包好。
我动了动颈椎,颈椎发出轻微的松动声,感觉身体顺畅了许多,默了瞬,起身穿好衣服,缓缓说道“嬷嬷,既然是我娘犯得错,我作为她的女儿,亦有罪责。烦请嬷嬷带我同去。”
“晚小娘子,老奴劝你一句,有些事该管,有些事不该管,你啊,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闻言,我瞧了瞧说话严厉的嬷嬷,虽然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就算是一件泛旧的袄子和一件素色的罗裙,也掩盖不了柔美的腰身,足以可见年轻时候的风姿。只是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哀伤,仿佛看透了世态炎凉。而另一位嬷嬷则普通很多,在人群中毫不引人注意。
此时应当入夏,从我的小屋走出去,是几间低矮的瓦房掩映着几颗梅子树,还是有几丝淡淡的烟火气,从小圭门进去是一个大院落,池水环绕,荷叶轻摇,穿过幽蹊小径,回廊东北边,有个小亭子,垂着湘帘,边上隐约可见一些名贵的花草竹石,远远能听见几个姑娘和丫头在说笑,只是听的不慎真切,接着沿着山石边的朱红栏杆走,走到走廊的尽头处,一片绿蔓青芜,廊下,几个侍女,身着流霞般的轻纱,手里的炉子里,炉火烧的正旺,煮着的药罐盖子被水汽顶的往上冒,能听见“咕嘟,咕嘟”的响声。
“进来吧。”
镂空雕花的大门打开,从青色的纱帘里钻出一个身穿青裙女子,微挑的狐狸眼笑着,又妖又媚。
我身边的嬷嬷叫她“青女士。”
我们跟着她进到西边次间里,屋里香火弥漫,一股股檀香钻入鼻腔,一道龙凤呈祥的屏风作两面,一妇人身着家常的长锦衣,慵懒地躺在横塌上,手搁在紫檀木的茶几上,微眯着眼,里面杭州丝绸的白袍若隐若现,就算一脸病态,也遮挡不住世家大族的清贵和傲气。
没什么经验的小白,在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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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奈往事如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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