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刚刚还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只有伴奏自顾自地演绎着动人情歌。

林嘉暮胸口迭动着,小幅度深吸了一口气,她目光转向屏幕,试图跟上一行行跃动的歌词。

可仅仅只是发出一个音节,她沙哑的声音就哽住了。

狼狈通过话筒无限放大,握着话筒的手开始颤抖。

一道柔美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来唱吧。”

祁朝身侧女人突然看过来,从她手中拿走话筒。

她的声线和这首情歌有着超凡的适配度。

字字句句都甜入人心。

林嘉暮松懈着将自己陷入沙发,情歌进入深情**,余光看到女孩正款款望着祁朝,而祁朝侧身对着她,只能看到一个冷峻的背影。

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想必也正温柔注视着对方吧。

她突然就听不下去了。

和夏星晓及程亦借口去洗手间,便趁着无人在意出了包厢。

洗手台的灯为何这样亮。

将她发红的眼眶照得一览无余,多没出息。

林嘉暮讨厌这样的自己,于是打开水龙头,伸手接过冰凉的清水扑洒在脸上,将眼周的灼热全都浇灭,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抽出纸巾按压在脸上,没有注意到刚从男厕所出来的身影,男人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身型壮硕,浑身冒着酒气,一条手臂上遍布花花绿绿的纹身。

男人本来在洗手池边老实洗手,却被林嘉暮吸引了注意力,吊带裙外虽套了衬衫,但白皙的肩颈还是露出了一隙。

林嘉暮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篓,素净洁白的脸上眼角鼻尖还带着一点红,花臂男人立刻眯着眼睛蹭了过来。

粗壮的手臂压上了林嘉暮的纤薄的脊背。

林嘉暮吓了一跳,脊背瞬间绷直,转头的瞬间看清了男人的面目更是寒毛竖起,花臂男的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退路。

“妹妹,自己一个人啊,到哥哥包间坐一会儿啊?”

花臂男直直地朝林嘉木伸出手,作势要抓她的手臂。

林嘉暮竖起了眉心,让自己看起来严厉起来,冷冷盯着男人道:“让开,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花臂男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熏心地又朝前一步,桀桀笑了一声,“那叫你朋友一起来玩嘛,哥哥那边有好酒。”

说着他迅速捉住了林嘉暮的手臂,用力一扯,试图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林嘉暮手竭力按住洗手台,毫不犹豫抬脚踹上了花臂男的小腿。

趁男人吃痛之际,林嘉暮飞快蹭着墙面跑了出去,却被花臂男怒骂着拽了回去。

身体骤然失重——

她被牵制着朝后仰过去,吊顶上的水晶灯灼眼刺目,她本能地闭紧了双眼,耳风陡然调转方向,她被人搂上后腰带着朝前站稳。

林嘉暮下意识抓住身前人的手臂,睁开眼眶,对上了祁朝那双黑沉沉的瞳仁。

“操——”花臂男见有人抢了他即将到手的人,脸霎时间拉了下来,脚步虚浮地要过来抢人。

祁朝甚至没有从林嘉暮手中抽出手臂,右手直接揪起花臂男的衣领,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指尖的烟还在燃着。

他的眼神冰冷锋利,看歪在地上的花臂男像在看一摊烂肉。

花臂男见碰到了硬茬,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跑了。

灯光刺眼,相顾无言。

林嘉暮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松开攥着祁朝的手,她看着祁朝身上的衬衫被自己抓出一条条褶皱,干涸的河床般,直叫人心里更加干涩。

她鼓足勇气抬眸看人。

祁朝正垂头看着她,锋利的眉峰紧蹙着,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眼,林嘉暮心口蓦然发紧,直轻声道了声“谢谢”就要从他身边擦过。

“你哭了?”

林嘉暮脚步顿住,吸了吸鼻子,侧过头去,用尽力气语气平淡道:“只是感冒,眼睛不舒服。”

祁朝嗤笑一声,夹着烟的手按在身后的墙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一方阴影里,目光有如鹰隼锐利地攫住她,“你撒谎的本事没一点长进。”

呼吸间是男人身上清浅的木质混杂青柠的气息,被烟草味萦绕,干燥又辛辣,林嘉暮刚刚竖起的伪装功亏一篑,眼眶又有潮气升起,胸口快速跌动起来。

祁朝按在墙壁的手放了下来,将燃了一半的烟蒂按灭,嗓音是沾了烟草的暗哑,“唱首歌而已,真当我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地批判起她的小题大做。

是了,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首再平常不过的旧情歌,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林嘉暮扑眨了一下眼睫,再睁开眼雾气退散,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礼貌又客气地朝近在咫尺的祁朝笑了一下,“抱歉,今天嗓子确实不舒服。”

祁朝眉心竖得更紧,眼神带了危险意味,居高临下地审视她。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祁朝哥?”

男人愣神之际,林嘉暮移开视线,转身从他身侧离开,迎面和穿明黄套裙的女人擦肩而过,女人朝她点了下头,径直朝身后的祁朝走去。

带着些许抱怨意味的声音在林嘉暮身后响起,“你怎么还跑出来抽烟了?我不是说了不介意吗?”

林嘉暮加快了脚步,没听到祁朝的回应。

接下来的游戏,林嘉暮都没什么兴趣,只和夏星晓、曾月她们挨在一起叙旧,等大家游戏唱歌都尽了兴,就起身准备离场。

电梯很快上行至顶层,他们一行人不算少,林嘉暮和程亦跟在大家身后,轮到他们上电梯的时候,轿厢几近满员。

程亦后退半步说:“等下一……”

“走吧。”

林嘉暮却打断他的话,径直进了轿厢,程亦连忙跟上,满员电梯的门缓缓合上。

门外站着仅剩的几个人,祁朝站在左侧,浓黑的眼睫垂着,正在听身旁女孩说话。

金属门仅剩一个缝隙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掀起了眼皮,朝门内的林嘉暮睇去目光,林嘉暮霎时间垂下了头。

-

停车场。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程亦坐在副驾,关切地说。

林嘉暮摇了摇头,“你明天不是还要加班,快回去吧,我离得很近。”

“那就更不耽误送你一趟了。”程亦作势就要去开副驾驶的门。

林嘉暮按亮手机屏幕让程亦看,上面是打车界面,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

“司机马上要到了,现在取消会被师傅骂吧。”

程亦笑着叹了口气,见林嘉暮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好道了再见就发动起车子,轿车刚滑出停车位。

林嘉暮突然又叫住了他,程亦以为林嘉暮反悔,唇边立刻漾起笑,将头伸出车窗问怎么了。却见林嘉暮已经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在手中团了一下从车窗递了过来。

程亦下意识伸手接过,放在了副驾的座位,在林嘉暮的注视下开出了停车场,车子拐到大门外的小巷,程亦踩了刹车,伸手抓起那团还带着温热体温的衬衫,凝神看了片刻。

打车系统自动定位到酒吧后巷的垭口,司机在前一个路口被行车堵住,久久不动,林嘉暮知道江城的夜生活丰富,但实在没想到会丰富到半夜也会堵车的程度。

反正不急,就沿着后巷的青石板路慢慢走,她今天穿了一双低跟的凉鞋,木鞋底敲击在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衬得四下格外宁静。

江城的盛夏白天过分炎热,到了晚上会有凉风习习吹过,林嘉暮的裙摆随着脚步在脚踝处浮动,头发也松散了一些,在脸颊处晃动。

她无心去管,任思绪飘渺发散,将紧绷了一整晚的心脏解放。

矮墙外是大片的高大茂盛的榉树林,万千树叶在夜风中摩挲作响,汇聚成声浪,那浪声在夜空中沉沉浮浮,怎么也落不到地下。

路边的草丛突然冲出两只嬉闹的猫,一前一后跳了出来,又寂静地向四下探查,一眼就看到了入侵者林嘉暮,两只圆圆的脑袋一撇,相继敏捷地朝对面跑了过去。

林嘉暮心里像被小猫的毛发搔过,软软的,眼睛不自觉弯起来,借着昏黄的灯光去寻两只猫咪的身影。

在经过路灯时,脚步却忽地顿住。

明明已经离开的高大男人正环臂站在路灯下,不甚明亮的路灯在他周身围绕,晦暗柔和,却没减轻他周身冷峻强势的气息。

祁朝正隔着狭窄小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忽有一阵风吹过,茂盛的榉树林立刻簌簌作响,像是在掩盖她失序的心跳,还她一个冷静体面的成年人躯壳。

在等女朋友。

林嘉暮断定。

一旦得出这个结论,她奇异地发现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七年的光阴飞逝而过,年少时可笑的妄想和执念,原来早已被时间冲淡。

她落寞地勾了一下唇角,坦然的放下心结,目不斜视地从男人身侧走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林嘉暮突然被祁朝捉住了手腕,刚经历过花臂男的骚扰,她的神经立刻绷紧,条件反射地抽出手腕。

她用足了力气,却发现祁朝仅仅只是虚握在她的腕骨。

并未使出一点力气。

林嘉暮剧烈浮动的胸腔逐渐平息下来。

祁朝目光黑压压地看向她,目光中是林嘉暮看不懂的情绪,他明明高大挺拔衣着光鲜,可背着光的神色却那么落寞。

“……你怎么还没走?”林嘉暮试探地问。

“怎么没上你男朋友的车?”祁朝答非所问,语调带了淡淡地讽刺。

林嘉暮哑然,半天才说出一句:“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祁朝嗤笑一声,倾低身体看向她,沉声道:“好样的,林嘉暮。”

“这么多年没见,换口味了?”

林嘉暮愕然抬头,撞进祁朝近在咫尺的眸中,黑沉如磐石,压杂着烦躁的情绪。

他生气了。

林嘉暮只来的及解读出这一点信息。

下一刻,瞳孔骤然放大,祁朝带着啤酒凉涩的气息堵住了她的唇瓣。

脑海中仿佛有座大厦轰然坍塌,林嘉暮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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