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氏不是省油的灯,经历了一审二审还想着上诉,最后被送进监狱时顶着的罪名是经济犯罪和故意杀人。
十年前的案子,不知道谢鹤临经历了什么又做了多少努力才会找到那些证据。徐枭问谢鹤临的手干净吗,可其实他没谢鹤临想的那么善良,只是害怕谢鹤临因为报仇脏了自己的手。
承氏几人被押送监狱的第二天刚好是谢然的祭日,徐枭和谢鹤临回了G市,整整十年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天风和日丽。
初秋的天仍是热的,山间的风却恰好凉爽,像是赏赐、鼓励,为他们没有的十年。
谢鹤临重复着每年都会做的那些事,哪怕如今已经变得不一样,他还是那样沉默,眉宇间带着挥散不去的悲伤。
曾经,徐枭以为自己是谢鹤临愤怒和失望的罪魁祸首,原来是因为不了解,时间让他们变得陌生,再次靠近,时隔三年,原来那些东西是时不再来的难过。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徐枭握着谢鹤临的手,轻声说:“把叔叔阿姨的墓迁回去吧。”
谢鹤临低着头,语调也因为这个姿势变低:“要挑个好日子。”
徐枭不懂这个,只知道听谢鹤临的话:“嗯。”
过了很久,偏过头,徐枭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下了雨,谢鹤临所在的那一片土地湿了,徐枭以为的雨过天晴,原来雨还在下。
捧过那张脸,徐枭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雨水”,带着长大后成熟的安慰:“这些年辛苦了,可以大声一点哭,叔叔阿姨不会笑话你的。”
雨下的更大了。
之后回了谢宅吃饭,谢鹤临做的所有事情谢鸾都知道,看见两人红红的眼睛什么都没说,饭桌上也异常安静,到最后才开口:“剩下的事情不用你做。”
徐枭和谢鹤临一起抬头,两人同步的动作在谢鸾看来好笑,有点可爱,只是没心情笑:“承氏不会有出来的机会。”
谢鸾说的很隐晦,他早些年混迹黑白两道,老了之后不同意谢鹤临的行为,更多的是因为徐枭和谢鹤临成了他唯一的软肋,可谢鹤临做了,并且做到了,最后那些事,他总该去替他们完成。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吃完饭,谢鹤临扶着谢鸾去茶桌上喝茶,想到便提起,谢鸾问:“公司什么时候搬回来?”
“等手续办完。”谢鹤临,承氏到了,他不需要在i市继续畏手畏脚。
谢鹤临没有把握,所以承氏入狱之前,他什么都没提前准备,他怕够了这倒霉透顶的人生,如今说是要搬走,也没有那么容易,公司里的员工都是i市人,是走是留都是麻烦的事情。
徐枭一反常态的安静,到最后谢鸾才想起来问他:“枭枭。”
徐枭看着他:“爷爷。”
谢鸾叹了口气:“爷爷养了你十三年,又让你不开心了十年,当年把你带回来到底对不对呢?”
“是对的,”徐枭心怀感激,“您给了我一个家。”
谢鸾皱着眉,似乎不解:“家不是没有吗?”
徐枭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释然,淡淡地笑了下:“我从来没有忘记。”
至此,十年种种落下帷幕,只是就算结束了,如今留下的也不剩什么了。
谢鹤临说结束是对的,不仅是仇恨结束了,也是他们所有的惦记都结束了。
徐枭什么都没有了。
在G市住了两天,徐枭陪谢鹤临回到i市,生活其实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徐枭不爱出门,除了摩托车也没有更多的兴趣。
第二天早上,谢鹤临依旧要去公司上班,徐枭在睡梦之中睁眼,看到谢鹤临在穿衣服,衬衫扣子一颗颗被扣上,谢鹤临的目光却在徐枭脸上。
“看什么?”徐枭伸了个懒腰,声音带着惬意。
谢鹤临低头吻他,很轻的碰触,不带情yu,只是纯粹的爱和珍惜。
徐枭从床上爬起来,搂着谢鹤临的脖子,抱着他,带着暖意的身体贴在一起:“谢鹤临。”
徐枭依然不肯喊一声“谢九”,每次喊谢鹤临名字的时候,谢鹤临都在想,原来还不够,三年时间抵消不了他的错误选择,徐枭还是不肯原谅。
脸颊贴着脸颊,对徐枭而言,这是最亲密和舒服的姿势,是很深的依赖:“半夜不要偷偷哭。”
“我没有。”谢鹤临哭笑不得。
徐枭亲了亲谢鹤临的脸,分开后又拍了拍,流氓似的调侃:“好了,你走吧。”
谢鹤临扣着他很深地吻过去。
十月中旬至今,每天都是好日子,艳阳高照,夏天似乎一直没走。
中午,徐枭终于睡醒,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里挑了件偏大却舒适的衣服,换好,找出行李箱,从没有关上的衣柜里找出了几件上衣裤子外套,如果谢鹤临在这里就会发现,徐枭带走的衣服都是他的,连帽子和从来不系的领带都不例外。
装着谢鹤临几万张照片的笔记本电脑被留了下来。
仔细看,徐枭并不像是要出远门的人,也没有这样的必要,看到徐枭从屋里出来,福生问:“枭少爷,要去哪里?”
被一道不属于福生的视线注视着,徐枭当没看见,他说:“送我去机场。”
福生没有多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枭少爷一直闷在家里,出去玩也可以啊,之前他们还如果A市,回G市也可以坐飞机,如果枭少爷觉得坐车太久的话。
路上福生一直在问:“枭少爷,我们要去哪里啊?我还没买机票呢,会不会来不及。”
任由福生碎碎念,徐枭没有回答。
到了机场,福生把徐枭放下,要先去找停车位,徐枭说:“后备箱打开。”
福生什么都没有察觉:“等下我带过来给您。”
徐枭坚持:“打开。”
福生觉得徐枭有点凶,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听话。
后头的翟昀走过来,才和徐枭对上视线,便面不改色地挪开,福生更委屈了:“老大。”
翟昀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先去停车。”
福生耷拉着脸:“好。”
人来人往的机场喧闹嘈杂,有人来也有人走,机场广播一声接着一声,说话时要把声音放大,另一方才可以听得见。
这是三年至今,翟昀唯一一次和徐枭独处,道歉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就算是这个时候,翟昀也不敢肆无忌惮去看徐枭,连声音也没有重量:“告诉过九爷吗?”
翟昀是个聪明人,优点是识时务,缺点是太识时务,那一场对视,徐枭已经知道翟昀猜到了他要做的事,于是独处中有了一场对话,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友,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他会知道的。”徐枭说。
翟昀不知道徐枭曾经和谢鹤临的约定,但是不重要,承氏已经不在了,没有人会伤害到徐枭,也没有人用保护的名义把徐枭圈禁起来,哪里都不让他走。
安检口,翟昀停下脚步:“枭少爷。”
徐枭回头看他,想到的是十年前那场哀求,眼泪布满脸颊,那只绝望却苦苦挣扎的困兽。
求求你,让我走吧。
求求你。
二十七岁的徐枭再也不会被任何人阻拦,不需要求,翟昀也不会做多余的动作,他说:“一路保重。”
徐枭点头,唇上是很淡的笑意:“我原谅你了。”
翟昀心头一震。
回过神,眼前只剩下徐枭渐渐混进人群里的背景,福生在此时在匆匆忙忙赶到,弓着背,撑着大腿急促呼吸:“老大......枭、枭少爷呢?”
翟昀收回视线,淡道:“走了。”
福生震惊,大喊:“走了?!”
翟昀看着福生,重复:“嗯,走了。”
他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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