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字和一周前蒋宁调查后报告给他的大差不差。
封濯微微颔首:“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尹岳手指向不远处的村镇:“他们都在附近的布拉诺小镇上。”
“好,辛苦了。”
男人边说着话,身体沐浴在海风下,189将近190的身高压迫感十足,年轻的面庞却给人一种迷惑感和错觉,仿佛他极易亲近。
关于这点,蒋宁心知肚明。
事情怎么可能会像表面看着这样简单,他比封濯还大三岁,十五岁时起就作为封家特助被封家培养,一直待在封濯身边至今。
封濯也就面无表情时人畜无害一点,沉着脸,尤其是笑的时候,都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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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k旧部成员的事情并不麻烦,两天之内,三十七人均改名换姓被秘密送到各个国家,从此以后过上平淡却安稳的生活。
“确认每个人都安全了吗?”封濯捏了捏眉心,他确实是太久没回塔斯曼了,参加个宴会的功夫,喽啰、苍蝇一股脑全蹦了出来,在他面前满天飞。
聒噪得很。
“确认了。”再次察觉到周遭气息压抑,蒋宁尽可能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确认了就好。另外,顺便把下午那群人都解决一下。”
蒋宁几乎立即反应过来封濯是在说的哪些人,今天下午甫一舟的宴会上,几名不入流货商对k组织和颂远科技大放厥词,因为不值得当场发火,封濯对此一笑置之。
他当时看封濯那样笑就知道到这事不会简单,封家最忌讳不忠不纯不敬之言,事实也果然如此,惹怒了封家的后果就是百千代价来偿还。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蒋宁忙应答下来:“是。”
“那你先下去吧。”
封濯话说完,又过了一会儿,蒋宁仍旧呆立在原地。
“你还有什么要汇报?”
封濯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耐烦,长腿恣意地搭在紫檀木茶几上,封家祖上有欧洲人混血,封濯曾祖母是英国贵族。
封濯眉眼深邃,只要盯着人看,就像是肉食动物在盯着猎物。
蒋宁被盯得心里一咯噔,微微顿了一下,恭敬道:“封总,方才塔斯曼船行货商会长甫一舟又派人送了请柬来,说是参加一个拍卖会。”
“拍卖会?”
只听到前一半时,封濯以为那甫一舟又是为了恶心他,才想出参加宴会这么个损人不利己法子。
虽不是真正的“鸿门宴”,但今天这几个小时已经足够让他倒胃口,甫一舟不过大他七八岁,不想审美竟那样油腻重口。
需要解决的事情至今为止已经悉数解决掉,封濯的计划是今晚再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回上海,彻底和这个总引他入梦的塔斯曼彻底说再见。
听到蒋宁后一半话时,封濯算是来了兴致。
“是的。”蒋宁点点头。
“里面都有些什么拿来拍卖的?”封濯这下直接半躺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听着助理给自己做汇报。
宽大有力的背脊深陷柔软沙发中,封濯惬意地眯着眼休息,缓解不久前所见靡败画面给他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
“具体的塔斯曼商会没说……”蒋宁继续说:“但听甫一舟的语气,似乎是有好东西。”
此话一出,封濯睁开眼睛,看面前的人时,挑了挑眉问道:“你觉得他们这些商人会有什么好东西?”
颂远生物科技还不叫颂远生物科技时,封家作为k组织中心,珍奇异宝早见了个遍,玉器之类,诸如:满红沁、玄礼四方……只有世间没有的,却无他没见过的。
蒋宁一时词穷,如实道:“我不知道。”
封濯微微一笑,毕竟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封濯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只是不爱笑也从不真心实意地笑。
作为组织领导人、企业管理人,封濯年纪轻轻,身上却背负着很多,组织和家族的责任都被扛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面上封濯从来不说也不想说,实际压力应该从来没有少过。
“看你的样子,貌似很希望我去?”
封濯继续挑眉看着他。
犹豫了一会儿,蒋宁点点头。
说实话,他确实很希望老板能去,早在上海时,封濯虽是企业CEO,可有时甚至忙到没时间稍微放松一下,现如今能有这么一个拍卖会,正正好。
“我认为老板您去去也未尝不可。”发觉封濯此时心情应该还不错,蒋宁继续道:“说不定还真能淘到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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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举行在地下,塔斯曼位于南半球热带地区,会场沿着墙壁冰块放了好几层,冒着丝丝寒气。
没有惊动更多人,封濯只带了助理蒋宁到了现场。
甫一舟压根儿没想到封濯这会儿还能赏脸过来,也不怪乎他会这样想,今天一下午封濯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
他好不容易几经辗转才拿到消息举办这次宴会,想的是就算结交不了封濯,至少也给人留个好印象。结果那几个喽啰也不看看人是谁,就什么话都敢说,现在已经被他的人乱棍打死了。
若非他说尽好话,估计那时整个商会就会被封濯的人当场一锅端,或者虽不至此,也必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濯爷您来了。”甫一舟刚见到封濯,便狗腿地凑了过来。
“嗯。”封濯淡淡地应了一声。
最开始,封濯见甫一舟的眼线竟然能越过他的势力,堂而皇之地从他这里得到他的行程信息,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厉害角色。
见到了才知道,不过是个两百多斤的好色庸蠢之辈,误打误撞而已。
感受到了封濯的冷淡,甫一舟肥硕的身体也丝毫不气馁,哼哧哼哧地继续凑上去,眼睛都眯得成了一条缝:“封总,想必今天拍卖场里的那些俗物您都看遍了,数日前,有渔民捕获一奇物,不知您现在是否愿意赏脸一看?”
强忍着厌恶,封濯还算耐心地听甫一舟说完话。
拍卖场上出现的东西确实不出他所料,都是他早已见过、甚至烦腻了的。
听甫一舟这么说,这会儿他反正也没什么事,随口应了一声:“那带我们去瞧瞧?”
跟着甫一舟的脚步,他们穿过几个房间,到达一处幽旷之地。
封濯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经过下午那几个小时,他已经知道这个叫甫一舟的塔斯曼船行货商商会会长,审美喜好与他天差地别。
却没想到,接下来,他将见到他此生都不会再忘记的一幕——
巨大的黑色幕布被缓缓揭开,铁笼里皮肤冷白、美貌无比的人鱼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那双蔚蓝色眼眸里透露出令人难以忽略的哀求——【放了我。】
【放了我……】
……
“……”
封濯确信自己有一瞬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连心脏都在胸腔里怦怦作响。
这条人鱼他见过。
具体说,是那双眼睛——最近在他梦境中,反复不断出现的那双蔚蓝色眼睛。
现在在他面前这的条人鱼,就是那双眼睛的主人。
在十五年前。
在他还不甚熟悉水性的时,失足落入塔斯曼海里险些溺死,正是因为有这条人鱼,他才得以活下来。
“濯爷,您可喜欢?”
甫一舟见封濯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忙道:“您要是喜欢,正好可以带回去做研究,就当是塔斯曼船行货商送您的礼物,望您笑纳。”
前段时间渔民偷偷送来这个东西他还愁怎么处理,人不是人精怪不是精怪,还怪吓人的。
现在好了,封家颂远生物科技就是专门研究生物的,封濯对这条人鱼又是如此地感兴趣,正好把这人鱼送给封濯,既能博好感又解决了一大麻烦,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这次甫一舟的提议确乎拿捏到了他的点上,封濯望着人鱼的方向,朝甫一舟点点头。
“这个礼物我收下了,多谢。”
渔民是在礁滩上发现的这条人鱼,那时人鱼极度缺水,尾鳍皲裂,醒来之后爆发出强烈的攻击性。
因此让封濯带走人鱼之前,甫一舟还细节地说了这个事情。
“好。”蒋宁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记录关于人鱼的注意事项。
虽说是“礼物”,封濯在交易合作往来中从不让人吃亏,留给了塔斯曼船行货商商会一笔很大的钱,保证至少五年内,就算塔斯曼船行货商商会所有商船不接一单,也能经营得风生水起。
被封濯接回的人鱼已经严重营养不良,从最初几番抗拒到他拿出美味食物,人鱼所有攻击性消失无踪。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鱼也会为了食物疯狂。
这就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能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且不在乎以什么样的方式。
“你叫什么名字?”
人鱼一边大口地吃着新鲜三文鱼肉,听到封濯这个问题之后,圆溜溜的杏眼表露出一丝疑惑。
人鱼一句话没说,但封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懂了。
确确实实懂了。
人鱼在用他那双蔚蓝清亮的眼睛对他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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