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塞缪尔回到伊修斯身边后,伊修斯就开始接手一些事务了,无业游民的身份也只能糊弄糊弄前期的他。
虫族社会的根本文明与联邦运行的模式相冲突,下层雄尊雌卑,上层雌雄平等。
上层雌虫靠着家世、智力与雄虫分庭抗礼,塞缪尔没少见过跟同级雄虫拍桌叫板的军雌,但谁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将争辩的重心放在问题而非性别上。
这时的伊修斯没有恋爱脑,只剩事业心。
塞缪尔识趣地坐到对面欣赏自家雌君,伊修斯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全神贯注在智脑屏幕上,不时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
认真工作的雌虫最好看了。
还记得伊修斯第一次处理事务,是关于东疆星源划分的报告之一。他当时把这事儿当成天大的,磨磨蹭蹭地挪进塞缪尔的办公室,撒娇耍赖来请教塞缪尔,结果因为议事的政虫太多,陌生的名词直接把他绕得昏昏欲睡。搞得塞缪尔不得不加班,手把手去教他。
好在赶在最后几分钟交上去了。
引得伊修斯感动的呜呜咽咽,钻到塞缪尔怀里要个亲亲,还说要给他生一个虫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所以决定以身相许。
想起伊修斯的虫蛋,塞缪尔有点笑不出来。
现在来看,他两次都是不和自己商量,悄悄地怀上,等到解决不了了才会告诉塞缪尔。
当年伊修斯的家人来要人,塞缪尔查过他们家的事儿,传统的血缘论者,绝对称得上是这个学派的中流砥柱。估计是玩砸了,三代出了一多半的神经病,还进行过一次大清洗。
如果不是联邦政府出面阻止,大概又是一场虫祸。
他们的虫蛋会是什么样的?
蛛类,蝶类,二者其中之一,但这个孩子注定是优秀的。冷静思索的目光落在伊修斯小腹上时,不可避免的变得温柔。
那是他俩的孩子。
“塞缪尔。”
伊修斯放下笔,歪膀侧身去唤他,不知何时带上的眼镜更有禁欲的气息,“军务处那边需要你在去一趟。”
塞缪尔不解:“又出事了?”说着,走到伊修斯身边去看。
关于熹和的破事儿一直没有进展。这是希伯来对口的专业,玩的很花;放弃人道主义,大不了就再用些化学物质,要死不松口的就来一针吐真剂,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能倒出来。
但他们都想简单了,熹和脑中被植入了篡改芯片,必须细微操作摘取。芯片分析需要一段时间。
伊修斯伸了个懒腰,斜睨着神情专注的雄虫,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别急,到底不是大事。”
塞缪尔顺从的贴着他的掌心,十分心思有七分落在屏幕上。他听不了这些,凡是他参与的事儿,每一处都要毫无纰漏,恨不得一个人把所有的关节都掌握,亲力亲为。
“我总得看看去。”
“行,不过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事,等忙完了你再往那边赶。”伊修斯说着,想起了什么,突然一笑,“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随着视线深入,塞缪尔的心猛地一沉,他不可抑地皱了下眉。
这个“礼物”太重了。
实验室里很静,只能听机器运行的声音。显示仪上灯光闪烁,统计表上的实验数据一行又一行划过。
在操作仪器的正后方,摆放着四五个硕大的圆柱形玻璃仓,繁多管道盘绕在上面。粘稠的培养液顺着管道流入,用来供养一具“尸体”。
里面是“塞缪尔”。
各个年龄的都有,肤色灰白,像大多虫族一样,在生机充沛时维持最舒适的模样,半人半虫。
塞缪尔的视线落在和自己身量相仿的雄虫身上。
随着液流飘动的发丝遮掩了他俊美的容貌,宽肩窄腰,漂亮的肌肉线条充满爆发力,下半身是蜘蛛的状态。修长骇人的四对步足,绒毛下是锋利的足刺。
四目相对,雄虫无意识地眨着眼,呆滞茫然,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身上插着大小不一的导管,里面是供给他的养料,确保他一系列最基础的生命活动能够正常进行,成为一个活死人。另外的则是对尸体进行修复,诱导残存的正常细胞分裂分化,为二次苏醒作充分的准备。
随时。
只要植入记忆就行了。
塞缪尔下意识的抵触这件事儿,原始的的记忆依次叠加,那些记忆残缺的残次品,五花八门,如同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意识不同,则不是他自己。这具身体从实验室出来后,毫不掩饰的说,他讨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
——实验室内一片狼藉,玻璃仓整个玻璃炸炸碎,有些碎屑直接嵌入墙内,蓝色的培养液汩汩涌动,淌了一地。
——那个仿造塞缪尔造出的仿生虫,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毫不意外,雄虫和夜莺打了一场,血肉模糊。
伊修斯若无其事地走到实验台,招呼塞缪尔过来采集信息。
这不是第一次,不然就不会有主角塞缪尔。
机械手臂在台面伸展,伊修斯在方块按键上轻点几下,外壳褪去,露出无机物组成的骨骼,黑色合成材料在反光下发出冷光,从中伸出几根细微的探测触手。
伊修斯熟练地带上手套,头也不抬的,边展开试剂边向塞缪尔讲解:“这个是离散剂…这个是测量用的……这个最重要了!能让定向……算了……”声音含糊,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塞缪尔伸出手臂,回首看向玻璃群。
这就相当于一张复活卡。
知道伊修斯是为了他好。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利索,等到哪天莫名其妙的死掉,塞缪尔就彻底消失了。而且也是伊修斯彻底接受塞缪尔的的证明,他从小担心塞缪尔哪天被人砍成两截,突然死掉。现在是换成了主角塞缪尔么,两个相同却不同的雄虫。
伊修斯的手落在塞缪尔的小臂上,掌下的肌肉绷紧,他抚摸着温声道:“放松,有我在呢。”
“不会再出差错的。”
说完,伊修斯默然一阵,不知是承诺给谁的。
红眸目不转睛,看向塞缪尔的眼神很深,像是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良久。
伊修斯主动凑近,唇碰唇,淡声道,“这次真的太惊险了,我好怕你回不来。”
“你失联后,过去的这一个月,我很担心。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想,想如果你回不来了,我该怎么办?我究竟是应该重蹈覆辙苟延残喘,还是一了百了一死了之?你希望我怎么办?”
眼睛蒙上了水膜,始终澄澈地倒映着塞缪尔的影子。
塞缪尔不看伊修斯,他拿伊修斯没办法,一点也没办法。
没什么好说的。
剖出一百个心来讲,他都希望伊修斯好。
伊修斯静了一会,猛地反抓住塞缪尔的手,力气大的惊人,颤抖着嗓音:“你给我一个答案。”逼诘,却似有哀求的意味,“你说话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他偏执的认为,塞缪尔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塞缪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抓着伊修斯的衣领,拽下他的身子,拉近彼此的距离,清晰到能看到彼此的瞳纹。
他承诺着:“一切都听你的,我会比你活的长久。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就把你吃了,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不剩,然后我再自杀。”
“好不好?”
伊修斯半合的嘴唇轻颤,无神放大的瞳孔对着塞缪尔,不确信的轻声央求道:“你再说一遍。”
塞缪尔照做。
低沉醇厚的嗓音许下承诺,每一个音节都敲在伊修斯心上,让他的灵魂随之发生共振,死寂的精神海再次翻涌,叫嚣着掀起浪涛,席卷着周身的血管经络。
这太合他的心了,伊修斯兴奋地喘着气,目光在四处乱飘,最后突然落在塞缪尔脸上。
战栗的钻进塞缪尔怀里,起伏的胸口骗不了人,似乎有只振翅的蝴蝶要从他的胸腔飞出。这比交.配还让他开心,比吸食醉乡粉还让他亢奋。他爱恨并行的啃上塞缪尔的嘴唇,尖利的牙齿撕咬着那片软肉。
塞缪尔无奈地拍抚他的后背,纵容伊修斯胡闹直至平静。
采集信息这事儿很快,伊修斯处理着收尾工作。塞缪尔陪着他,复杂的打量着各个阶段的自己,好像看的时间长了也没能么招人厌烦。
玻璃仓上标着各项数据,原身的能力并没有很好地复制下来,主角塞缪尔才有当年的八分,别的更要差点意思。但只有一个没有标明,年纪很小,眉眼还是少年,应该还没有分化。
塞缪尔综合一下其余几个,觉着这小虫崽子也是品质一般。
“他很乖。”
塞缪尔对这个言论有点想笑。他清楚当时自己是虫嫌狗厌的货色。平等的憎恶每一只虫,爱搞恶作剧,不论雌虫雄虫,都在被他捉弄过,因此被雄虫扶助机构下过无数警告。
不强制输入记忆,记忆只会随着生长复苏,过程缓慢。他出现过的话,大概率会欺负伊修斯。
伊修斯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他双手后撑在桌沿,仰头望着反光的玻璃仓,“你别笑呀,他真的特别乖。”
“那讲一下?”
伊修斯嗯了一声,刚想说话又想起什么事儿,在操纵台上拨弄三两下。玻璃仓传来了提示声,他没有理睬,平静的看着给养管从虫崽子身上撤离,这下就意味着放弃这个容器了。
死的透透的。
塞缪尔:
到时候你来塔克尔
我去当元帅 你在家好好呆着
下班回家就给你做饭
想吃啥就吃啥
不想吃就凿,凿完就睡
咱俩直接幸福一辈子就完了
*
(玩猫)(愣住)(看向阿祖拉)(上去就是一脚)(继续玩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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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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