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玄居高临下看着宁行止,宁行止甚至连和聂玄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别开脸,手指紧紧攥着床铺,指尖都变得青白。
聂玄哼笑一声,手指顺着宁行止的喉结滑下,放到了他的衣带上。
宁行止呼吸微滞,偷偷看向聂玄,聂玄正玩味的看着他。
昏暗烛光下,聂玄凌厉的轮廓多了几分柔和,眼中微弱光火蛊惑人心。
宁行止自认识聂玄起就知道他待人清冷疏离,即便是对待至亲之人,亦是不苟言笑的。
宁行止小时候不会看人脸色,又贪嘴想吃甜食,不怕死的凑到冷脸的太子跟前要甜食,宁行止不记得当时聂玄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记得聂玄把桌上的甜食都喂给了他,吃的他积食难受。
后来皇后娘娘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揉肚子,还悄声问他喜不喜欢太子哥哥。
宁行止看着那个即便年幼,依旧俊逸出尘,遗世独立的人,重重点头,给他吃甜食的菩萨哥哥他当然喜欢,何况是长那么好看的菩萨哥哥。
之后他就成了聂玄的伴读,日日跟在聂玄身侧。
聂玄待人依旧冷漠,只是宁行止胆子大,一步步试探,从叫他二哥,到缠着他逃课,尽管聂玄对他依旧不假辞色,却纵容着他,以至于宁行止都忘记聂玄本来的样子,竟然敢对他动心,甚至提出这样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要求。
宁行止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触碰聂玄,手却被聂玄打开。
刚刚那一瞬的温柔就像镜花水月,稍一触碰,瞬间碎裂。
那一晚,宁行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聂玄像是在惩罚他的妄想,即便他撕裂的疼,即便他不停的求饶,聂玄依旧没有停下,直到他昏死过去,再感觉不到疼痛。
宁行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裳,人也被送回到昨晚的那个偏殿。
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只有宁行止灼热粗重的呼吸声。
宁行止身上发重,整个人昏沉沉的,他勉强支撑起身子,刚从床上下来,腿一软就摔在地上。
殿内的动静惊动了外面,没一会儿就跑进来一个端着药碗的小太监。
小太监把药放到一旁,快速冲过来把宁行止扶到床上,看着宁行止这么憔悴虚弱,瞬间红了眼眶:“陛下怎么能这么对您。”
“小顺!”宁行止厉声喝止王小顺,王小顺的眼睛更红了,他梗着脖子发倔:“我又没说错。”
“妄议陛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宁行止瞪着王小顺,直到王小顺低了头,这才放缓语气,“你是伺候陛下的,一心伺候好陛下就好,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王小顺低垂着头,有些委屈:“可我的命是你救的。”
王小顺如今不过十三四岁,因为家里穷,九岁时被卖进宫里做苦差,他打小性子就倔,不会讨好人,被人百般欺侮,险些丧命。
宁行止无意撞见,见他年幼可怜,便求着当时还是太子的聂玄把人留到身边,给王福喜当徒弟,没成想几年过去了,竟还是这么倔。
宁行止叹了口气:“小顺,若陛下不允,我怎么能救得了你?你年龄还小,性子冲动我理解,可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要明白,别平白丢了性命。”
王小顺不说话了,他只知道,如果不是宁行止求情,陛下怎么会管他的死活?可他不想宁行止拖着病体再给他操心了。
一想到宁行止还发着高热,王小顺忙过去把药给宁行止端过来:“公子,您喝药。”
宁行止接过药,大口喝完,没一会儿便出了一身汗。
王小顺见宁行止脸色稍好,有些为难的开口:“公子,现在正是下早朝的时候,陛下说,回来不想见到您,让您离开。”
宁行止闻言,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看着王小顺担忧的神色,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
王小顺看着宁行止笑,心里更加难受了,他说:“公子,我伺候您更衣。”
“好。”宁行止坐起身,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王小顺拿过一旁的衣服,刚要给宁行止穿,就被制止。
衣服是绛紫圆领的武官便服,只有五品上的官员才能穿的服制。
“这衣服……”
王小顺见宁行止问,脸上顿时堆满笑意:“公子,我听到陛下说,要给您大官儿做!”
宁行止深吸了口气,张开手让王小顺给他穿衣。
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心脏密实的疼。
他杀诚王,夺玉玺,当赏,却不至于赐此高位,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更遑论昨晚那么多人看到他着女装进了紫宸殿,宁行止甚至可以想象到会有多少不堪的言论。
王小顺给宁行止换好衣裳,想要扶宁行止,宁行止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他艰难的迈出一步,险些软倒,他停下步子,缓了缓,才又走开。
宁行止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待出了偏殿,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王小顺跟在宁行止身后,想要去扶,却又不敢忤逆宁行止,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直到被宁行止劝走。
此时正是下早朝的时候,宁行止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事,王小顺年纪小,易冲动,他不想他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宁行止走得很慢,即便如此,也还是赶上了一波人潮。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宁行止刚想着避开,就听到一道声音朗朗响起:“宁贤侄。”是礼部尚书陈仕礼。
陈仕礼有一独女,和宁行止年龄相当。
陈仕礼有意与宁家结为儿女亲家,只是宁行止心里已经有了聂玄,又怎能耽误了别人家姑娘?便拒绝了这门婚事。
宁行止拒婚这件事,陈仕礼一直耿耿于怀,今日聂玄在早朝给宁行止赐官三品左奉宸卫将军,满朝哗然。
文官武官难得意见统一,全都劝聂玄收回成命,却谁也没能改变聂玄的决定。
下朝后,三三两两的官员走在一起,不知道从哪里就传出了宁行止夜宿紫宸殿的消息,他们还没来得及甄别真假,便看到宁行止从紫宸殿的方向出来,那走路姿势,即便他再伪装,也还是让人看出了端倪。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宁行止顿觉如芒在背,他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陈仕礼,朝陈仕礼行了一个晚辈礼:“陈世伯。”
陈仕礼缓步走到宁行止的身边,刚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专属于帝王用的龙涎香的味道,若非近身接触,又怎么会沾染如此深重的味道?
陈仕礼一脸复杂的看着宁行止,作为他曾经的女婿人选,陈仕礼必然是认同宁行止的优秀的,只是却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陈仕礼痛快于宁行止的落魄,深感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嫁给他,可看着原本超尘拔俗的少年堕落至此,又深感痛心。
奚落的话吞了回去,陈仕礼拍了拍宁行止的肩膀:“你父亲刚正不阿,一生光明磊落,两个哥哥也都是国之栋梁,你年纪尚轻,千万不要误入歧途,污了宁家名声啊。”
“多谢世伯提醒。”宁行止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心下却很是悲凉。
道理他都懂,可这一切,又岂是他能操控的了的?
陈仕礼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了,可其他大臣,特别是武将,那是丝毫没有陈仕礼的彬彬有礼。
“娘皮子也想做将军,怕是连鸡都没杀过吧?”
“杀鸡都是抬举他,小娘子估计刀都没碰过。”
“不是说诚王的脑袋就是他割下来的吗?怕不是抢了别人的功劳吧?”
“……”
他们结伴从宁行止身旁经过,口中尽是污言秽语,看向宁行止的眼中满是鄙夷。
不知是谁晃悠着走到宁行止身旁,狠狠撞了宁行止一下,宁行止重伤刚愈,昨晚又被折腾了那么一通,走路已是勉强,更别说受到他人故意撞击。
宁行止踉跄了一下,隐秘处撕裂的疼,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人牢牢护在怀里。
宁行止侧目看了一眼,是温长陵,聂玄和宁行止老师温儒的长孙。
温长陵脸上带着薄怒,向来谦谦君子的人,竟也会讥讽人:“诚王造反时不见几位大人英武,欺负伤病倒是手到擒来呐。”
几个武将被这一通抢白说的脸色青白,话不过脑就反唇相讥:“温大人这般护着这位宁小公子,莫非也是这位小公子的——”他们故意拖长语调,暧昧的目光从宁行止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这才缓缓说出后面的话,“入幕之宾?”
宁行止闻言,立刻沉下脸,他本不欲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可怎能连累无辜之人?反正他声名也不在了,索性豁出去,他似笑非笑看着面前几个武将:“几位大人既然知道我靠什么上位,还敢在此妄议,说此狂言?”
那几个武将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他们实在没想到宁行止竟能如此无耻,甚至还以此为荣!他们愤愤然对视一眼,冷哼一声离开了。
宁行止靠着温长陵缓了下,直起身来,朝温长陵拱了下手:“多谢温大人。”
温长陵摇摇头,他深深看着宁行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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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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