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辞回去的时候夜色已深,推开门,暮远在桌前等。
朝辞走过去坐在他身侧,软声:“若是知道你等我,我会回来早些。”
暮远一怔,她眼神清亮,不见丝毫心虚。
他盯着她的眼睛,问:“回来的晚,是不想同我待在一起?”
对面的姑娘面露惊讶:“怎么会?若是不想,我修整寝宫做什么?我自然是想留下陪你。”
她的表情瞧上去很诚恳,望向他的目光亦是真诚。
若不是他亲耳听见,怕是又要信了她的鬼话……
他冷声道:“是么?可是……”
“对了。”她眨眨眼,在自己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大布袋,“我今日晚归,其实是在林子里待得太久。”
她提着布袋的两只角,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往外倒。
圆滚滚、水润润的果子便咕噜噜的滚了一桌,五颜六色,大小各异。
暮远疑惑拧眉。
朝辞捻起一颗黑色的递给他:“这个熟透了,很甜。”她指指其他的,“这些也都很甜。”
暮远接在手心,低眸瞧。
姑娘冲他笑了笑:“那个黄色的太酸了,我怕吃多了不好,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暮远愣住,思绪又开始混乱,是真的吧?还是又在骗他?
姑娘催促:“有没有喜欢的?”
他回神,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意有所指:“有。”
·
【灵剑宗】
云虚挣扎着醒来,视线里是长老陈启与宗主林霜寒。
正对面是一张铜镜,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是一条青色的蛊虫,他明白,他是自分身蛊复生了。
陈启问道:“峰内状况如何?”
云虚适应一下新的躯壳,道:“暮远的确受到影响,并且在围攻下重伤,但修为仍旧深不可测,不过,此刻是进入控制他的最好时机,再等下去,兴许会有所恢复。”
陈启道:“不错,随着封印加剧,他的混乱会愈严重,事不宜迟,我这就同各大宗门联络。”
·
第二日,朝辞发现黑衣侍卫们全都回来了,一大早便叮叮当当的敲打。
朝辞很快发现阿木不在其中,也许在休息。
她左右无事,便去了藏书阁,一本一本的翻旧书,找到一本破损的阵法大全,权当乐子看起来,翻到中间的时候,瞧见一副阵法图,名曰【大挪移阵】,竟是一个远距离传送阵法,画的极其繁复,瞧这意思,似能从灵域传送往魔域。
魔域与灵域相距极远,若是去了那里,几大宗门手再长,也不至于到魔域去抓她。
这若是真的,倒是个好东西,值得一试。
她干脆取出一竹筒水,蘸了水在桌上临摹,一字一画,慢慢学。
一连学了几日,终于临摹出些皮毛,朝辞将那页纸撕下,揣在兜里去了溪边。
她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一副简化阵法,又取出灵石,摁在连接处,潦草的阵法竟真的开始闪烁微光,灵石提供的灵力沿着粗糙的线条流满所有凹槽,片刻之后,“嗡”的一声,阵法竟真的启动了。
朝辞捡起一颗小石子丢在阵法中心,半炷香后,那小石子“嗖”的一下从眼前消失,随后便出现在小溪上空,“扑通”一声跌入河中。
竟真成了,朝辞很惊喜。
她低头看泥地上的阵法,若真的画出完整阵法,再辅以巨大的灵力,传送入魔域应当是可行的,巨大灵力之物她有,先前从那十人手中得到的宝贝都在,个个不凡,足以提供所需灵力。
只不过完整阵法用树枝在泥上画肯定不妥,得用金粉红砂,不知道这个东西峰内有没有。
但即便如此,她已经足够震惊,至少证明了这个东西的可行性。
那就只剩下一个难题,在结界封闭的情况下,大挪移阵只能在谷内进行传送,只有结界破开,灵力与外界联通,才有可能传送至魔域。
结界会在什么时候破开?
她想起他们被送入落日峰那日,便是由几位宗门长老联手打开结界缺口,将他们送进来,他们进来后,那缺口便瞬间愈合。
下一次送祭品进来之日,便是结界破开之时。
只要在那时候开启大挪移阵,她便可以从这里离开,去往天高地远的魔域。
送祭品已有数年,结界缺口破开亦有数次,可暮远从未脱困,说明结界主要针对暮远,旁人可以进出,但暮远却被永远困在此地。
她忽而有些恍惚,她可以出去了?
朝辞盘膝坐在溪边,望着溪水思索。
原本她无法离开落日峰,是因为各大宗门的通缉令,但如果能够传送至魔域,便能脱离各大宗门的掌控,她便不必留在这里。
若不能离开,她便好好生活,讨好暮远,修整房屋,让自己过的更好更舒服,但如果她能离开,那便自由自在。
她胡思乱想的起身,往初入谷的方向去,路径消失,只剩杂草,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落日峰入口。
眼前瞧着同峰内没有区别,可她试着往前走,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了回来,是结界之力。
唯一可以打开的入口便在此处,朝辞细细记在心里。
·
朝辞回来的时候,发现宫殿的侧面折射出细闪的光,走上前一看,发现窗户通透,原来镶嵌在窗框上的是她用过的月光贝,内里还坠着蛛网薄纱,也是她喜欢的样式。
黑衣侍卫停下手中的活儿,恭敬的垂首立在一边。
彼时正值午后,日光浓烈。
朝辞透过窗往里瞧,内里暗,瞧不清,头顶上方忽而有片阴影,朝辞仰起头,看见一只举高的手,正悬在她头顶挡日光。
是那黑衣侍卫。
朝辞冲他笑笑:“好漂亮的宫殿,谢了。”
屋脊上坐着个黑衣青年,他亦伸出手,同黑衣侍卫的动作一模一样,见那姑娘要走,他便收回手,底下的黑衣侍卫也同时收回手,木讷的道:“是我应该做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朝辞左右瞧瞧,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式,道:“不用改,很好。”
那黑衣侍卫便缓慢的冲她点点头,转回去敲敲打打。
朝辞抬脚往寝宫去,这几日她回的晚,暮远不高兴,她总要老实几天。
刚回去,便在长廊前遇到暮远。
暮远问:“不玩了?”
朝辞张嘴就来:“你前几日总是头疼,我担心你,所以回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他,认认真真的。
他便有些发愣。
她从兜里取出一瓶绿色药膏,闻上去有薄荷清香,同他道:“我下午弄出来的,兴许可以治你的头疼。”
清新的绿色搁在软白的掌心,小心的捧在他面前。
这样的姑娘怎会骗他……是真心吧……
他禁不住这样想。
·
几日后,朝辞接到了阿木的信,邀请她去看他的房子,那信就埋在青石小径第二颗头骨雏菊下。
朝辞正巧几日没见他,担心他出事,他便来了信,朝辞便按照上次的路径往密林深处去。
阿木就在密林尽头等她,他病恹恹的靠在一株小树上,低垂着眼眉,看上去不太好,他总是如此。
朝辞走到近前,尚未打招呼,他便抬起头来,那双冷漠的黑眼睛瞬间染上碎光,瞧上去多了几分生气。
朝辞拉过他的手腕,搭在脉上,认认真真切了片刻,眉心紧拧:“是否我学艺不精?我怎么瞧着是越来越严重了?”
阿木抽回手,同她道:“大抵是的,你回去再学学。”
朝辞立刻掏出那本药理学,当场就要学,阿木笑:“去我那儿看。”
朝辞便拿着书同他走。
阿木的房子不远,但很曲折,掩在一株巨木后,怪不得上次瞧不见。
是一座精巧的木头房子,就立在巨木下方,虽有些小,但应有尽有,还有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边有一个简易厨房。
院子四周遍植花草,郁郁葱葱,巨木伸进来的枝丫上挂着一盏油灯,随着风吱吱呀呀,下方则是一只藤椅。
阿木道:“你坐。”
朝辞喜欢这儿,便窝进藤椅里,将书摊开在膝盖上。
阿木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在她身侧。
风吹过,一片沙沙声。
朝辞学了片刻,似有所悟,同阿木道:“手给我。”
阿木听话的将袖子挽起来,将手悬在她面前。
她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按,便将他的手隔着书放在自己膝上。
阿木眼睫一颤,移开视线。
朝辞学艺不精,切的很慢。
阿木便乖乖的等,不问也不动。
朝辞切了几次,觉得一次比一次乱,按照书中所言,她眼前这家伙马上就要死了,可是他明明好好坐着。
她泄气的松开手:“我没天赋。”
阿木道:“也许是书写错了。”
朝辞想了想:“也是,放了这么久,兴许是胡写的。”
阿木收回右手,用左手捂住自己手腕,点头。
朝辞将书收起来,重新窝回轮椅,两人一时无话,四周安静下来。
茂密的林间窜出来一只小兔子,又飞快的跳走。
暮远的视线落在她的影子上,追随着她被风吹动的衣摆。
就在这时,那姑娘叫了他的名字。
“阿木。”
他仰起脸,姑娘俯下身来,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峰内……哪里有金粉红砂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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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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