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缇娜摒弃脑中其他想法,跟着道了声:“是好险。”
竹郅回到东宫,尚未将沾了血的衣袍换下,顾房就来了。
他看到竹郅身上的黑衣,眸中并未有诧异之色,只恭敬道:“圣上请殿下过去!”
早知会有这么一刻,竹郅并不多意外。
“劳公公等一会,孤换身衣服就走。”
顾房想说一声不必,圣上来请便是已知道太子所为。但转念一想圣上只得一位皇子,就算再生气,日后帝位多半还是传给他。
思及此,顾房态度更恭敬几分。
竹郅换上熏过香的衣服,多少盖住些血气。
等他出现在宣明殿时,正是竹埗耐心殆尽之时。
竹埗正在看奏折,听顾房说他来了只道了声“跪下”,便继续看奏折。
竹郅直挺挺跪了三四个时辰,竹埗才放下手中的笔,一本奏折砸向竹郅的胸口,他连闷声一句都不敢。
竹埗冷哼一声,他这个儿子一向是与他最像的,没想到连看女人的眼光都如此相同。
若是看上了那美人,直说便好,何必遮遮掩掩,闹这一出,还以为他这个父亲是有多混,连儿子的女人都抢!
一个女人而已,儿子喜欢让给他便是。只是竹郅此事办得不地道。为了美人,竟当街射杀朝廷大臣。
竹埗是不反对竹郅以女人为乐,只是宠爱要有限度。若是牵扯到国事方面,此女就是再美,也断不能留。
而他此番却是感情用事了。
他的儿子到底还是年轻,没关系,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可以慢慢教。
竹埗打量他片刻道:“徽州生了蝗灾,便由你去处理。”
徽州偏僻苦寒之地,这是要将他流放了?
竹郅不敢有多怨言,“儿臣领命。”
竹埗又道:“即刻出发。”
即刻出发?便是连一晚都不能留。
竹郅明白竹埗这次是真动怒了。
从宣明殿出来,竹郅撞上来给竹埗行礼的永乐。
永乐面露喜色,向他行礼,“皇兄。”
竹郅脚步顿住,呼出一口气,斥道:“回去。”
“嗯?”她先是不解,随后解释着,“我是来向父皇道谢的。”
竹郅看着永乐,又说了一遍,“回去,父皇此刻不便见你。”
永乐愣愣应了声。
他掀起眼睫,忽地又问:“若我与父皇只能选一人,永乐会选谁?”
“什么意思?”她怎么越听越迷糊,“皇兄你在说什么,什么和父皇只能选一人,永乐不能两人都要么?”
竹郅默然看着她,半晌自嘲笑了下,接着语气正色许多,“你听我的话,回去,无事不要来宣明殿,只安心待嫁就好。”
永乐下意识便想拒绝,她都已经答应姜素素会央求父皇将梁深放出来,这宣明殿她是肯定要去的。可看竹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永乐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罢了,就再缓一天。
竹郅在走前,悄无声息去了趟幽牢。
彼时,竹煊正悠然坐于软垫上闭眼休息,听到动静,他缓慢睁开眼睛,唇畔勾起抹笑,“稀客啊。”
竹郅没工夫与他插科打诨,他直说明来意,“皇叔想要皇位,孤可以帮你。”
竹煊闻言,嗤笑一声,“条件?”
竹郅:“杀了梁深。”
竹煊听后一耳朵过,缓缓摇了摇头,又再次闭上双眸,“你还是不明白,就算没有梁深,也不会是你。”
竹郅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他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选择他?”
他逐渐气急的话音落在空旷的幽牢中,却无任何回音。
竹郅在离开前,最后暗暗警告竹煊,“你会后悔的。”
当晚便有消息传入暗牢。
竹煊看了密信后烧毁。
他眉拧得极紧,眼眸沉沉,似浓郁化不开的寒霜。近两月的牢狱生活,他下颚上的胡须长了一茬,让他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可这份狼狈丝毫不减他半分风采,反而为他平舔了些肃重。此刻他双手握成拳,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像是要撕咬猎物般用力,极力忍耐着自己想要马上冲出去的**。
自看了密信后,他便一直是这动作,维持了近一个时辰,直到有轻微脚步声响起。
竹煊似再也忍不了般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来人半晌没回应,只低低叹息了声。
后半夜,皇城之内的守卫进行了一场消声兵不血刃的厮杀。从外到内,所有兵马皆换成竹煊的人马。
他们的人不断向内扩充,直抵皇宫最深处,将宫中围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还有几小时便要天亮,一场宫变蓄势待发。
忽地,低空中出现一只老鹰,不断旋转哀鸣。
就在此时,所有侍卫皆拔刀,往内皇宫而去。内皇宫守卫士兵不过千余人,哪比得过来势汹汹的几万人,很快被逼于下风。
殿前侍卫领着人慌忙去宣明殿护驾。
顾房守在殿外眯着眼打盹。
直到近天明,殿内的声音方歇。他听着半天无动静,便想着眯一会。
殿前侍卫将顾房摇醒,还未说话。只见外宫方向起了漫天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
殿前侍卫急忙道:“是昶王!昶王他叛变了!”
昶王?昶王不是在幽牢里吗?
顾房忽地看向殿门,一切似乎有迹可循。
这场觉他睡得太久了些。
还未等顾房冲进殿报信,嘈杂声渐起,一队士兵杀红了眼,雄赳赳气昂昂而来,为首之人正是穿着黄金铁甲的竹煊。
殿前侍卫忙抵在宫门前,大叫:“保护陛下!”
剩余十几人忙抵住路。
竹煊停下。
顾房就听见他没有温度的声音道:“全杀光!”
“是!”
士兵们仿若受到鼓舞,两厢很快厮杀在一起。
顾房触到竹煊冰凉的眼神,吓得忙推开殿门。
“陛下!陛下!”
床帐内人影微动,似乎对顾房的没规矩很不悦,刚想斥责。
便听他又急切道:“昶王,昶王殿下杀进来了!”
内侧稍小一团的影子微动了动,竹埗看在眼里,无力去管。
他闭了闭眼,然后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慌什么,朕的皇城司难道是摆设不成?”
他有意无意似说与里头人听,未听到任何反馈后,他轻斥了声往外走去。
一出内殿,耳边兵器相交声不绝于耳。
竹埗脸上这才有些慌乱,忙抓着在旁抖成筛子般的顾房问:“昶王到了哪里?”
顾房害怕颤抖着,“已然到……到殿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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