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辉立即摆了摆手,摇了摇头道:“谁人不知道小纪大人才是北镇抚司最劳心劳力的人纳,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纪柯对高辉明显的马屁笑了笑。
高辉引着纪柯走到案前,纪柯见桌子上摆着跟小山似的公文,惊得眉心狠狠跳了一下,心道情报处不愧是锦衣卫最繁忙的地方,彻夜点着长灯都是家常夜饭,高辉没有几把刷子也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上。
“不知小纪大人来找我有何要事?”高辉问出声,心中却已经了然,纪柯昨日来情报处查阅了唐家的信息,这些都记录在案,他今日睡醒便看到这条记录,还好好诧异了一番。
纪柯深受圣上宠信,经手的案子大半都是圣上亲自下发的,眼下他盯上了唐家,那岂不是代表唐家……
高辉心中思绪千转,却没有表现出来,纪柯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不过他却不甚在意,毕竟都是锦衣卫中的一员,将消息泄露出去就是跟圣上作对,不用他亲自出手,高辉也不用在这个位置上坐了,甚至还会连累家人。
“高大人是万事通,我来是想知道武安侯的小妾是何许人,想必大人能给我解惑一二。”
高辉原本以为纪柯是想再查些唐家在朝堂上的动向,却没想到张口就是问唐家的一个小妾,高辉饶是那么多年的打磨下来,还是有些诧异,愣在了原地。
高辉去档案室查阅资料,纪柯就双手抱拳倚靠在门槛上等着他。
他额间的发带有些松了,散出几根乌黑的碎发,通身气派就像是世家培养出来的高门子弟,加上他俊秀出众的相貌,任是谁都会心生几分好感。
有路过的人见他这幅做派,心中也有了好奇,这样年轻的儿郎居然会出现在情报处,要知道能在这里面有一席之地的都是老江湖了,资历稍微潜上一些的新人只能被派去偏远的地方当街头探子。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非锦衣卫中人,不得入情报处。
所以纵使情报处掌握天下的情报,也不会向外人泄露一丝一毫,一般的王公大臣也会为了避嫌有意远离情报处的人,更别提结交。
圣上如今疑心病越来越重,各大世家高官里皆有锦衣卫的探子,这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平日里却不会轻易调动,高辉也已经许久没有给手下的探子布置任务了,纪柯这一问,其实也难住他了。
唐枫的正妻是出了名的母老虎,身后还有娘家撑腰,唐家哪里会有一丝一毫小妾的踪影?就算有,恐怕也早就被处理了。
不过他还是去翻阅了近来下面探子传上来的情报,果然让他找到了一些踪迹,这等宅院秘辛高辉连看也没看,就全部交给了纪柯,若是他看了,恐怕会忍不住深究,还是免得得罪纪柯。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不知小纪大人可认识这唐府的小妾?”
也许是纪柯的神情有些认真,激起了高辉的好奇心。
纪柯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识。”
他应该是第一次见那年轻妇人,在他的记忆里,以前也没有见过这般长相的人,可是那人却莫名让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呼之欲出,可就是差了一些关键点。
所以纪柯才会来情报处,想来查查年轻妇人的身份,高辉这一问,倒是先坐实了她的身份。
那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应该是唐枫的儿子了,纪柯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想要的消息离开了情报处。
说起来他倒是有些好奇,凭着唐枫正妻的性子,那样柔弱的妇人怎么能在后宅里活下来,居然还能安然无恙生下一个孩子?
纪柯回到北镇抚司,这一切细究起来,总让他觉得有些古怪,有时候人眼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有些坐实的谎言,也只不过是一层掩饰假装。
忽然有人敲开了他的房门,纪柯收回游离在外了神思,拧了拧眉,没好气的嚷了壤:“谁啊!催我命吗?”
都那么晚了,按照常理来说该是已经睡着了,是谁那么不时相来打扰他?
他起身打开房门,赫然看见一张冷如冰山的脸,霎时间双脚像嵌在了原地,心里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指挥使大人……您怎么来了。”
陆刚皱起眉头,将手背在身后,眉眼深沉,“怎么,不方便?”
纪柯神色恢复了正常,让开一条路,将在情报处拿来的信件偷偷藏在袖子里,脸上保持着微笑,多了几分他没有觉察到的心虚。
陆刚深深瞧了他几眼,让纪柯背后发冷,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陆刚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模样,纪柯乐得这样,却没想到最近陆刚主动找上他来了。
纪柯心底里还是有些怕陆刚的,毕竟陆刚的岁数比自己大上两轮了,而且还没有见过陆刚的真实实力,估摸着自己在他手里也走不过几招吧。
在宫里陆刚跟他提过唐家的事情,如今他刚刚从情报处回来,陆刚就找上门了,纪柯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我来找你,不为别的。”陆刚开了口,他眯起眼睛,周遭散发出威严的气势,沉沉道:“纪柯。”
“属下在。”纪柯立马应道。
“虽然你如今是三品镇抚使,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是有一点要记住。”陆刚顿了顿,让纪柯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难道他做错了什么让陆刚盯上了?
他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锦衣卫享皇家俸禄,你这件衣服并没有什么大的破损便要更换,长久以往下去,岂不是会助长奢靡之风?”陆刚说着,就把手里的飞鱼服丢到了纪柯怀里,纪柯还没反应过来,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若真的有什么问题,便自己出去找裁缝。”陆刚丢下这句话,便带着风走了。
锦衣卫的飞鱼服皆是由专门的绣娘特供的,图饰花样繁杂,由一个经验丰富的绣娘绣上一个月才能得一件,而且像是纪柯这种高品官员的飞鱼服皆是用特制的金线绣成,用时更加长。
这些都是为了凸显锦衣卫的地位,每人每年都有十套衣服,平日里破案子抓恶徒多损伤也可以去库房领多几套。
纪柯原本以为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没想到陆刚却突然在这方面管到他头上了,这是专门开始找他的事了吗?
这件衣服还是他心好,特意拿着跑去绣娘那里说要更换的,那绣娘在绣房呆的年头也不短了,人美心肠好,纪柯又嘴甜了一番,一口一个姨,当即答应帮他多绣几套。
他嫌衣服沾上了奶娃娃的口水,其实也没破什么洞或者染上血,就算是染上血,锦衣卫的洗房里面各个都是浆洗高手,能把染上血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纪柯是里面的老面孔了。
纪柯还是没有想明白陆刚针对他的理由,手里的衣服被他随意的丢到一旁,反正就算没有新衣穿也没事,他也不缺衣服。
陆刚就像是个苦行僧一样,纪柯想起他身上的衣服衣角破了一个口子,袖口都褪色了,像是穿了十几年一样,俨然一副清官的清贫样。
以为谁都像他那样,纪柯撇了撇嘴,就当自己倒霉,关上了门。
唐府。
夜色已深,香玟好不容易把唐镇心哄睡着了,四五岁的小孩子最是贪玩,可是唐镇心虽然是男孩,小小的年纪性子却文静一些,倒是跟小时候的香玟一模一样。
这虽然让香玟省了不少心思,可是她却忘不了儿子听到外边小孩子的嬉戏声,眼睛里丝毫没有掩饰的向往。
她是唐家的妾,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一个永远不会被外人所知的玩物,而她的儿子也注定跟她一样的命运,永远见不得光亮,只能被拘束在唐府的一片小小天地,日日提心吊胆。
香玟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无论上多少金贵的药都无用,她自入唐府后便没有一天的安生日子,不光是手上,身体上的伤也是新旧不断。
忽然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香玟心里立马慌乱起来,她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唐镇心,赶忙叫丫鬟把他抱进内室。
这丫鬟跟了她好几年,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看到唐镇心进了内室,香玟松了一口气,全身开始紧绷起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投向门前,一双手推开了门,显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老爷。”香玟忍不住跪下来,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唐枫盯了地上的香玟半响,忽然轻笑一声,伸出手把香玟扶起来,用指节缓缓摩挲她细嫩的脸蛋,语气温柔,“玟儿真是越来越美了。”
听到他的赞美,香玟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眼角多了几分泪意。
“听闻玟儿今天见了一个外男。”唐枫在她耳边说,嘴角勾起笑容,陡然掐住香玟的脖子,“我可是很不高兴呢。”
香玟认命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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