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宋月河心间却有如千钧重。
他看着顾星离冰雪般地目光，几乎怀疑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当初一句“宋月河，分手吧。”的短信就把他打发了，此后再无踪影的人仿佛不是他，而是自己，否则，他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
“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了？”
他的声音太轻柔，他的眼神太哀伤，以至于这根本不像一句质问，而像情人的呢喃。
“比如，你从进门起就一直站在那儿，就好像随时准备着要走，这就很碍眼。”顾星离煞有介事地说道。
这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可他说完之后，宋月河就朝他走了过来。
宋月河在他面前站定，俯视着他，低声道：“昨天看到你，我很意外，如果让你觉得我怠慢了你，我向你赔罪。”
“那些工作在你眼里可能根本不值一提，但那都是我努力争取来的。”
“更何况，你这样做，以后还有哪个剧组敢要我？”
顾星离仰头看着他，那原本温和俊美的面庞仿佛凝了一层寒霜，他想，宋月河认真的样子从来都很迷人。
他伸手一扯宋月河，就让他跌坐在自己身旁。
他欺身压过去，抬起宋月河的下巴，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里，轻声引诱道：“工作就这么重要？宝贝，我回来了，我养你。”
宋月河原本努力维持的平静面孔瞬间碎裂，他慌张地推开顾星离，面色一片绯红，“你……胡说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闻言，顾星离恨恨地看着他，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脸扳向自己，力度大到令他痛苦地拧起眉。
“分手。”顾星离恨恨道，“分手了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他的目光太幽深，简直令宋月河不敢与他对视，他不知那目光中究竟包含着什么，他变了，变得很难懂。
分手了就不能在一起了吗？顾星离这样问他。
不，当然不是，可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不是恋人间该有的姿态。
顾星离像野兽一样强横地逼迫着他，让他毛骨悚然。
“你放过我吧。”宋月河低垂着眼帘，哀求道。
顾星离笑了，他放开了宋月河，他的笑声低低地压抑在嗓子里，犹如哀泣。
“宋月河，你不是要向我赔罪吗？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吧？”顾星离讽刺道。
宋月河手足无措地看着他，除了嘴上赔罪，他确实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的一切，顾星离都是看不上的吧。
或许，还有一件事可以做，杨烨说过，让他用身体向顾星离赔罪。
可是他做不到。
在曾经的恋人面前，脱光衣服，用身体还债，简直比死还难受。
顾星离突然大力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手伸进他衬衫下摆，不耐烦道：“宋大明星，业务能力不行啊。”
宋月河推拒不过，在他的掐弄下左躲右闪，压抑着低低哀叫。
顾星离专注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刹的表情。
宋月河握着他作乱的手，漂亮温润的眼睛里有水光流动，惊惧地看着他。
他想欺负宋月河，想他的一切情绪皆因自己而起。
他眼前是宋月河痛苦哀求的脸，耳边是他压抑的喘息声，全是他。
可还是不够，还想要更多。
他一不小心手下失了分寸，宋月河忍受不住地扬起白净优美的脖子，眼泪从他紧闭的眼睛里淌下来。
他哀哀求道：“不要，离哥，别这样……”
顾星离愣住了，四年前的时光仿佛与此刻重叠，那时候宋月河总是乖巧地喊他“离哥”。
宋月河感觉到顾星离的停顿，他趁机从顾星离的手下退让开。
他站起身，背对着顾星离整理被弄乱的衣服。
他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沉浸其中的时候，自己喊了什么，他从脸到脖子全都羞耻地泛红发烫。
他不敢再去看顾星离，抬脚就想逃离这里。
“宋月河。”顾星离的声音适时地响起，阻止了宋月河的行动。
“咱俩到底谁伺候谁？你不会爽完了就拍拍屁股要走人吧。”
宋月河不可置信地转身看向顾星离，这完全就是在颠倒黑白。
“看来是我在向你赔罪。”顾星离轻描淡写地给他们刚才的情形下了定义。
赔罪？
宋月河一直记得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见他，刚才明明目的还没有达成，他就急着想走，是因为他实在经受不住顾星离的作弄。
而现在，按照顾星离的说法，他不仅没有得到顾星离的原谅，反而又倒欠了他的。
顾星离看着他屈辱地说不出话的表情，忽然露出一个很轻松好看的笑容，温柔道：“宝贝，过来，再给你一个机会。”
宋月河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想着，事已至此，如果今天不能令他满意，之前所受的全都白费了不说，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发话，自己就真的别想在圈子里混了。
宋月河朝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又突然对自己发难。
顾星离握住他的一只手，“宝贝，哭什么？”顾星离轻柔的语气仿佛真在心疼他一般。
宋月河心中有一些动容，眼底涌现出一股热意，他真怀疑这份温柔是自己的幻想。
“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摸过？”
那怎么能一样？
“你看，我就很大方，你来摸我，随便你怎么摸。”
顾星离说着就躺到沙发扶手上，闭上眼睛，敞开身体，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这分明就是耍无赖。
宋月河低头看了他一会儿，他这副放松身体毫无防备的样子让宋月河觉得安全了不少。
宋月河在沙发旁蹲下，他看着顾星离近在咫尺、舒展的脸，因为没有被他那双摄人的眼睛逼视着，宋月河的脸上终于露出怀念的、委屈的表情。
宋月河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又几番犹豫，他总觉得他们已经再也不能如从前一般亲密了。
他的手悬在距离那张脸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顾星离忽然出手将那只手按在了自己脸上，宋月河吓了一跳，可随后，顾星离又拿开了自己的手，并没有睁开眼睛。
除了自己贴在他脸上的手，和按捺不住地剧烈的心跳，一切和开始时并无区别。
宋月河缓缓地动了动拇指，在他脸上小幅度地摩挲着。
修长的手指缓缓上移，摸了摸他渐渐皱起的眉心，他紧闭着双眼，表情变得难耐，甚至忍不住自己在宋月河的掌心里蹭起来。
他嘴里发出惑人的低吟，忍不住挺起胸膛。
他凌厉俊美的面容染上潮红。
宋月河见了他这副求欲不满的样子，不自觉地露出了温柔又带着些宠溺的笑容。
他看着顾星离唇上那一点破损，心里忍不住地懊悔。
他肯定疼了吧。
这样想着，宋月河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他唇上破的地方亲了亲，又舔了一下。
顾星离抬起头想要去追那片柔软，但宋月河已然退了回去。
顾星离终于忍受不了地睁开眼睛，骂道：“磨磨蹭蹭的，你玩我呢？”
宋月河尚未反应过来，小声反驳道：“你说，随便我的。”
顾星离看着他无辜的表情，被气笑了，他一把抓过宋月河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又扣住他的后颈，把他压向自己狠狠地吻了一遍。
“像这样，懂了吗？”顾星离恶狠狠地说道。
宋月河想着自己是在赔罪，尽管他不想再那样做，也还是按照他的要求伺候了一遍。
结束之后，顾星离躺在沙发上，表情既非不满，也非快乐，他脸上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有一点像意犹未尽，又有一点像怅然若失。
总之，宋月河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他和自己一样并不享受貌合神离的亲密。
但已经回不去了，他只能按照预设好的那样，说：“剧组那边，你能让他们不要换人吗？”
顾星离看了他一眼，坐起身，又恢复到漠然的样子，“不能。”
宋月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完全懵了，“刚刚……”
“刚才怎么了？我好像什么都没答应你吧。”
确实没有，可是他以为那是默认的，他以为只要按照顾星离说的做，顾星离就会撤销对剧组的干涉。
宋月河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顾星离看着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说不出话的样子，讽刺道：“傻子，被人潜之前都没谈好条件，我很好奇你之前是怎么混的？”
“没有！”宋月河突然吼出声，声泪俱下，“除了你，我没有……没有……”
顾星离听了这话，微微皱起眉，他心里漫延开一股诡异的满足和一点心疼，“没有就没有呗，又哭什么。”
宋月河见他相信，渐渐止了抽泣，又道：“换掉的角色我不要了，但是你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没得罪你，我现在的公司签了十年，如果我接不到工作……”宋月河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中间的弯弯绕绕说出来，“总之，不行的。”
宋月河自认已经很卑微地在求他了。
可顾星离只冷漠地回了他五个字，“关我什么事。”
宋月河觉得自己浑身发冷，顾星离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虽然他也很强势、骄纵，可他的心是暖的。
分别的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顾星离站起身，走到宋月河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倨傲地说道：“宝贝，你要是我男朋友，我倒可以管管你。”
宋月河认真地看着他，“你真想这样吗？就算我答应你，你也不会如愿的。”因为你很快就会发现，破镜不能重圆。
顾星离嗤笑一声，“看来，你不想珍惜这个机会。”
顾星离拨通电话，“何晏，送客。”
宋月河见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虽然深知自己的困境，但也只能离开了。
他没有等何晏进来，自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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