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底

“回太后的话,妾身名叫霜伶。”

“霜伶?”

青璇细眉微挑,双目如过安检时的扫描仪,毫无温度的对着她上下扫视着:“哪个霜?哪个伶?”

“寒霜的霜,伶俐的伶。”

“好怪的名字。”

青璇语调略显轻蔑:“看来你很不讨父亲喜欢,听起来好像是伶优,难不成你也会登台雅乐起舞不成?”

“越说越不像话了。”

太后面上怨色渐沉:“你打小便视阙儿为兄长,如今初见嫂夫人,怎可言辞如此不知检点?”

“哎呀,皇祖母,孙儿这不是和姐姐戏言逗乐嘛。”

对着太后赔笑之余,青璇又看向了霜伶:“自打听说阙哥哥突然娶妻的消息,我可是吓了一大跳呢?毕竟这些年来莫说登门说亲的名门望族之女,就连父皇也好几次提及要为他赐婚,可都被阙哥哥婉拒了,如今突然冒出了个嫂子,谁都会好奇嘛。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俘获阙哥哥的心?”

青璇的最后一句话,令霜伶感到了隐藏其中的深深敌意。

虽说太后对她的口吻不满,可却也看向了霜伶:“说起朝堂官员的家眷,大多老身也都是认识的,并未听过有姓霜的,不知令尊是经商还是?”

眼神略略扫过了太后和青璇,霜伶微微垂首回道:“回太后、公主,妾出身白丁,家中寒微。”

“出身寒门的女子?”

越听脸色越难看的青璇,嘴角也越撇越高:“阙哥哥身居朝中要职,总领宫中大小事务,很少接触位阶低下的平民,不知你与他如何相遇,又是如何成为了位列九卿、俸禄两千石的颍川侯爵夫人?”

太后虽未就此表态,却也没有再制止咄咄逼人的青璇。

两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右手扶着托盏边沿,霜伶的脸上泛起了一阵黛红,紧抿樱唇久久不开口。

“难以启齿?”

耐心消磨殆尽的青璇,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妨事,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且都是平素与阙哥哥最为亲密的人,有话但说嘛。”

在青璇近乎穷追猛打的逼问之下,霜伶只得低声回道:“半年前,我在家中正要换衣洗澡,一身是血的他突然就推门闯了进来,然后他就留在我家里养伤,时间长了,我们就...”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可青璇和太后却已了然。

“轻浮...”

虽说这一声讥讽声音极低,也还是被霜伶听到了。

亦或是说,青璇故意让她听到。

“半年前...原来你还是阙儿的救命恩人。”

太后听罢眼中微光一闪,微微点头,随即又问:“那你家住何处?双亲可否一并接到长安城来?”

霜伶回道:“妾身居于蓝田,在这里一直都是独身一人,没有双亲。”

“蓝田...半年前...”

稍加回忆,青璇当即便想起半年之前天子于地处蓝田县的上林苑高原行猎,且当时发生了刺驾之事,幸亏有霍熙、卫阕在旁拼死护驾才免于蒙难,不过当时卫阕掩护圣驾撤离断后,伤重不知所踪,半个月后才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因此,从时间上来看,是对得上的。

这时,吕詹事行至亭外躬身禀报说:“太后,午膳已经准备妥当,是否要移驾偏殿?”

“不必了。”

太后笑道:“今个儿天色不错,也不热,就在这用膳即可。”

话落,她还不忘看向了身侧一脸愤懑的青璇:“还有个不速之客,多准备一个人的碗筷就是了。”

“不用麻烦了。”

青璇却起身告辞:“既然阙哥哥不在,那孙儿先行告退了。”

不等霜伶起身恭送,青璇便扭身快步离去了。

“这孩子从小就爱黏着阙儿,都教老身惯坏了,请你不要见怪。”

望着青璇一溜烟儿便消失在花圃角的身形残影,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太后言重了,出身平庸却攀上了高枝,难免会被人猜疑居心,背后遭受路人议论,身前面对亲友质疑,这都是常情。”

霜伶也并未过多在意青璇对自己的态度:“妾身斗胆猜想,只怕是太后先前也有这样的怀疑,担心妾身对少府别有居心,才有了这寿诞夜宴前的单独召见吧?”

“通透。”

听到她如此说,太后倒是有些意外,不禁重新审视起面前的霜伶来:“敢当着老身面前如此直言的人并不多见,现在我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何阙儿会单单中意你。虽说了解得还不算深入,不过你却有不同寻常之处。既然你如此直白,那老身也不多兜圈子了。”

话落,太后直言问道:“坦白说,高祖出身也不过是区区亭长,老身并不在意门户高低。不过我很了解阙儿,他既然选择了你,定然是认定了你。那...你又如何?”

太后犀利而又深邃的目光紧紧咬着自己的双眸,容不得霜伶有任何的躲闪回避。

搁在石案下膝盖上的手紧紧捏成拳状的她,甚至连深呼吸给自己壮胆都做不到。

就连沉默的时间,也不能太长。

“妾身自知与少府本不该头顶着一片天,也从未奢望过做麻雀变凤凰的梦。不过,既然是命运让我们碰上了彼此,我们也选择了彼此,那我就不会轻言后退。外人一定要说我蓄意接近少府别有居心,那就让他们却说好了。我若是连承受这点担当的勇气都没有,也就自然没有资格做卫阙的妻子了。”

说出这番话后,霜伶紧握攥成拳状的双手,不经意间也满满松弛开了。

不知为何,她只觉肩上也轻松了不少。

反观太后,在听了她的答复之后,先前目光之中隐隐夹杂着的猜疑淡去了不少,微微颔首道:“嗯,够坦白。有你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

她缓缓将手伸过了石案,轻轻挽起了霜伶的右手:“这话我本不当说,阙儿虽说备受陛下恩宠,但世人大多只看得到他表面上的光鲜,却很少有人了解他内心的苦闷艰困。老身相信阙儿不会看错人,今后可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很快,吕詹事便领着女侍们一道一道将菜端到了亭中。

趁此机会,霜伶心中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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