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弯腰,凑近他,替他将安全带系上。
空气中有淡淡的玫瑰香,发丝扫过他的脸颊,让他不禁坐直身体,喉结悄悄滚动。
时晚看了他一眼,勾勾唇,在他脸颊一侧轻轻落下一枚吻:“走了。”
她替他关上车门,从另一边坐到驾驶位,发动车子。
“我们去哪?”他茫然地问。
时晚单手握着方向盘:“去趟超市,出来的时候妈跟我说,让我们回去的时候从超市带点油盐酱醋回去。”
萧霖睿怔愣了一下,怀疑道:“你会买吗?”
他们一个看不到,一个远庖厨,还把司机打发走了。
时晚看了他一眼,夸张了点吧:“我不至于油盐酱醋都买不来吧?”
萧霖睿沉默。
进入超市,时晚让他推着车,然后挽着他的手臂往食品区走。
当她看到一整柜的酱油时,也忍不住沉默了。
“这么多牌子,该买哪个?”她抬头,求助的目光落在身边的人身上。
萧霖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在问我吗?刚才是谁说不可能不会买?”
时晚再次望向那一整面的酱油瓶,跟她家酒柜差不多。
“我给你念,你来挑?”她试探地问。
她也真的有耐心,认认真真一瓶一瓶念着包装瓶上的名称,牌子,甚至配料表。
萧霖睿默默听着,内心涌起平静又温馨的感觉,这一刻他们仿佛才是真正的平凡又相爱的夫妻,一起逛超市,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
“好了,这里有多少牌子,你这样要念到什么时候?”他温和的开口,眼睛里溢出宠溺的笑意,她也有这么可爱又迷糊的时刻。
时晚歪头想想,也是,秉持着贵的不一定是好的,好的虽然也不定全是贵的,但概率总是高些,她认真选了一瓶最贵的。
挑完了油盐酱醋,两人又接着走去零食区,像日常下了班的夫妻一样,全方位的采购了一大包东西回去。
停完车,时晚下车打开副驾的门,扶他下车,又开了后备箱提东西。
“给我吧。”
萧霖睿提着东西,两人慢慢往家里走去。
家庭医生已经在家中等待。
医生从房间中走出来,关上门,走到时晚面前。
“先生没什么事,不过我只能做一个简单的检查,具体你们明天入院后,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我知道了。”
“但是我看先生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还是要全面的调整,以最好的状态准备手术。”
时晚看了眼房门的方向,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让医生先回去。
接下来两天,一如时晚说的,推了所有工作,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有什么重要的事孙特助会整理好发到她的邮箱,她会在夜晚集中处理。
“时小姐,我们能谈谈吗?”麦卡伦教授敲响病房的门。
时晚起身,走出病房。
“有什么事吗?教授。”
“您先生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他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不适合立刻手术。”
“为什么?”时晚敛眉。
麦卡伦教授抬手在空中按了按,安抚道:“您先别担心,只是很多报告上的数值都偏高,病人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作为主刀医生,我还是希望他能在最好的身体状态下接受手术,您觉得呢?”
时晚忧心忡忡,又无法否认教授说的是对的。
“当然,您是专业的,那什么时候能手术?”
“先调理身体吧,您也别着急,无论如何,我和我的团队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您先生。”
时晚无法,只能点点头。
他休息不好,但作为枕边人,她却一直没发现。
“晚晚,怎么了?”萧霖睿坐在床上,听到她进门,却一直没说话。
“阿睿,你最近休息不好吗?”
萧霖睿愣了愣,动了动唇。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事,医生说什么了吗?”
“报告上有些指标不达标,暂时不能手术。失眠吗?有多久了,你告诉我。”
“晚晚,我真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
“只是推迟几天手术而已,你别着急。”
时晚苦笑,第一次,他让她尝到了挫败感。
气氛僵滞了一瞬,很快又被电话铃打破。
“喂。”
“阿晚,马上来你爷爷这里一趟。”那边顿了顿,似是哽咽,“你爷爷......”
心脏攸然被攥紧,口里发干,时晚握紧手机:“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她放下手机,看着病床上的人,说道:“我去一趟爷爷那里,他可能。”
她没往下说,但萧霖睿明白了她的意思,摸索着下床:“我陪你过去。”
时晚没有阻止,她脑子乱乱的,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握紧他的手,走到另一幢楼的病房门口的。
等她到的时候,门口已经站满了公司董事,律师,时家旁支。
“时总,节哀。”
病房里传来姑姑哀绝的哭声。
她又再一次,送走了自己的亲人。
“晚晚?”萧霖睿看不见,握着的手冰凉,很担忧她的情况。
“小姐,老爷已经走了。”老管家抹了抹眼泪,年迈的声音带着颤抖。
时晚抬眸,扫过面前一张张的脸,最后落在老管家身上,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老管家叹息,心中有些怜悯,小姐这些年来一直很不容易。
“是老爷吩咐的,他只见了您姑姑一家,说是。”或许有些残忍,他忍了忍,还是说道,“老爷说,就不用通知您来见最后一面了,只盼您守好时家。”
时晚晃了下神,静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律师适时上前:“时总,正好各位都在,我一会儿会宣读时董的遗嘱。”
“嗯。”
萧霖睿听着耳边的声音,心里却升起一股巨大的荒谬感,为这冷漠的,如同冰冷的机器一般的一切。
他握紧她的手,想把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
“时姐姐,你别难过。”旁支的人不知道是哪位,出声安慰了一句,时晚却记不起来这个人,又是时家的谁。
她心里清楚,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利益相关才站在这里。
旁支的人,尽管心里清楚大概率捞不到什么好处,却不死心还是想来分一杯羹。
等时望舒情绪平复,从病房出来,律师才正式宣布遗嘱内容。
时老爷子除了公司股份,已经全部移交给时晚外,还有很大一部分私产,被划分出几份,分给时望舒一家,时晚,还有时辰。
时晚冷笑,当她看到久不露面的时辰从病房中走出来,就知道会有这出。
“等等,阿晚还有望舒一家当然毋庸置疑可以分到遗产,但是这小子凭什么,他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继承时家的财产。”旁支中的一位叔叔愤怒反对。
现场却无人出声,旁支的大部分人保持观望。
他得不到支持,忍不住将目光落到时晚身上:“阿晚,你说句话,他一个没名没分的,我反对。”
时晚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律师看了眼时晚的神色,转头看向发声反对的人:“时先生,这是时董立下的遗嘱,更何况时少爷的身份,是时董在世时亲口对大家承认的,您就是反对也无效。”
那人憋红了脸色,始终不服气。
时家人都很淡然,显然这种状况在意料之中。
人才刚走,在病房门口,很多人已经急不可耐得露出丑恶的嘴脸。
“好了,堂哥,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爸才刚走,你少说两句。”时望舒出声,状似安抚地说了一句,看了眼时晚和萧霖睿。
“霖睿怎么穿着病号服?生病了吗?”
时晚开口,没有详细解释,只是带过:“嗯,没事。”
她环视一圈,又说道:“后续还有很多事,既然遗嘱已经读完了,其余人就都回去吧,各位董事也请回吧。”
当家人已经发话,时老爷子走了,权利的交替虽然早已完成,但此刻时晚无论是实际上的,还是名义上的,都是真正的话事人了,众人自然没有二话,纷纷散了。
律师也跟着退场。
孙特助早已到了,看到自家老板看向自己,忙走上前。
“送先生先回病房吧。”
“晚晚?”
“我没事,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晚点就回来陪你。”她握了握他的手臂。
萧霖睿犹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这也帮不上忙,只能跟着孙特助先走。
病房门口,人潮退去,终于只剩下所谓的真正的时家人。
“阿晚。”时望舒握住她的手,眼睛还是红肿的,“你也别太难过,爸的后事,我也会帮着你操持,只是。”
“只是等葬礼结束,我们一家打算移民去瑞士。”
时晚看着时望舒:“姑姑要走?”
“是啊,阿杨是个不着调的,帮不上你的忙,你的姑父本来很早就想过去的。至于学校那边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会有职业经理人打理,每年我也会回来看一下。”
时晚站在那儿,有些忘了姑姑一家是什么时候走的,原本喧闹的走道上,此刻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道身影。
时辰经过她身边时,轻轻嗤笑:“真可怜啊。”
可怜?
萧霖睿在病房中等着,却迟迟不见时晚回来。
“霖睿,你别担心,亲家爷爷病了这么久,小晚应该有心理准备的。”萧妈妈见儿子频频朝门口的方向张“望”,安慰道。
萧霖睿摇摇头,见识过刚才那样的场面,他要怎么放心。
亲爷爷,竟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让孙女见,晚晚在他心里算什么,又凭什么这么对她。那是怎样凉薄的亲人,才能这么做。
萧灵珊坐在一边,少见得一言不发,只是板着脸。
“珊珊,从刚才进来你就拉着脸,怎么了?”萧妈妈看了眼女儿,她心思藏不住,几乎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萧灵珊睁大眼睛,眼底隐隐有怒火,但是想到现在的情形,又忍住了。
“公司有人欺负你了?让你受委屈了?”萧妈妈猜测道。
她鼓鼓嘴,看向一边:“没有,谁敢得罪我。”
她哥哥是瑞智的创始人,特别嫂嫂又是C&Y的一把手,她在娱乐圈几乎横着走,谁敢得罪她,都是把她捧着哄着,说她一句娱乐圈的小公主都不为过,谁敢不长眼得罪她。
可惜了昨天晚上的晚宴主办方是个不长眼的,竟然把司洛屿安排在萧灵珊那桌,也不知道那些风言风语怎么就传进了小公主的耳朵。
萧灵珊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可问了身边的人都含糊其词,躲躲闪闪,让她想不相信都难。
为什么,明明哥哥嫂嫂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呢?
哥哥呢,哥哥知道这件事吗?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跑来质问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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