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桑渴觉得此时此刻唯一能让她感受到安全感的东西，是她卧室里那张小小的板床，而不是一直以来令她贪慕不已的裴行端。
她想锁好门，躲进被子里，蒙头睡一觉，最好一觉睡到天亮，什么都不用管，等到明天睁开眼，太阳照常升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如浮云散去。
可是即便这样想着，桑渴从裴行端家跑出来后，仍然站在路口茫然好半天，徒劳地做着深呼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回头看一眼裴行端家亮着灯光的窗户，又不敢。
不久前她头也不回地从裴行端家跑出来似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桑渴站在路口，难受到胸脯上下颤抖，可她进退维谷，不敢回头。
天际黯淡，无星无月。
路灯罩下边是乱腾腾的扑棱飞虫，它们一辈子都在追逐那点虚伪的光亮，冲撞到头破血流，不死不休。
以前桑渴听话听惯了，对裴行端的要求从来照做，可是人不是机器，总有耗光热情的那一天。
桑渴捂着双耳，情绪凌乱，她难受地蹲下身。
靠在绿化带的边缘蹲了一会，察觉裴行端并没有追出来，她解脱了。
*
兰婆不知道桑渴已经离开了，摆好菜去叫他们，结果门那就只剩下外孙一人，桑丫头人已经不见了。
外孙背对着门，脊背稍稍佝偻，模样有些失神。
但是他手腕处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心底的岌岌可危的逞怒底线。
兰婆轻声唤了他一下，裴行端猛地回过神，接着收敛了些外泄的戾气，他垂下双臂，径直朝兰婆那儿走去。
...
饭前裴行端故意跑到不常用的卫生间里边放水洗手，因为透过这间卫生间的窗户能清楚看到外面的路口。
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裴行端一眼便瞥到了外面路边路灯下一个蜷缩蹲着的小身影。
这身体可太好认了。
是桑渴。
他一愣，紧接着蓦然笑了，站在窗前颇有兴致地欣赏了好半天。
那丫头家里没人，晚上打算吃什么？吃冰箱里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硬馒头？硬气是吧，敢跑。
裴行端一脸的玩味，他一边瞧一边甩去手上的水珠，然后慢悠悠用干毛巾擦拭。
透过窗户，他远远看着路灯下蜷缩着的小身影，唇边漾着似笑非笑。
看了会儿，他本想着一会儿大发慈悲将她捞回来，再好好哄一下，不料下一秒，不知道他又看见了什么，那笑意瞬间僵住，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
裴行端洗完手出来，哪怕他内心已经怒不可遏到极点，但仍然保持面色的平静，看不出丝毫愠怒的痕迹。
坐好后，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开始吃着碗里的米饭。
泽兰阿婆刚想问一些小渴那丫头受伤的细节，然而她刚准备开口直接就被裴行端给打了岔：“婆，您搁这么多糖。”他微微皱眉，吃了一筷子酥肉明显觉得味儿偏甜。
除了汤圆他还比较能接受，一般意义上的甜食他几乎都不喜。
“我见小渴来了呀，那孩子嗜甜。”兰婆嗔怪道，“我特意为她加的，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也不跟兰婆说，打小就一身伤，哎哟我真心疼坏了。”
裴行端敏锐地提取了‘一身伤’这三个字，闻言，他握住筷子的手不自觉微微使了点劲，指缝间泛白，再结合刚才看见的一幕，他眼底愈发染上不快。
过了一会，他声色冷淡地响起，言简意赅：“那是她不安分，爱惹事，四处招惹。”
一番话，硬生生将他自个撇了干净。
兰婆一听顿时插不上话，虽然她一点都不相信外孙口中对小桑渴爱惹事的形容。
祖孙俩人日常的沟通不多，一顿饭下来几乎也无甚对话。
...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兰婆期间一直怪他欺负小渴，裴行端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不过他心底聚着团火，找不到地儿发泄，他最近对桑渴形容恶劣不是没有理由，要深究起来，大抵还是得怪桑渴。
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开始迈入青春期，她远没有小时候那般缠着他了，相反开始变得有些若即若离。
裴行端喜欢被她当成神明一般供着的滋味，被她软软惨惨盯着，小声念叨一些絮语，哪怕是一些没用的废话，以及会因为自己一个微微皱眉而惊弓之鸟的模样。
但是最近，她变了。
变得有些畏手畏脚，竟然还学会了四处招惹，整天就知道跟在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屁股后头，动不动就知道傻笑，被他撞见后还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错了，小鸭子似的朝他奔过来。
**
兰婆一吃饱就容易犯困，吃完饭没多久就仰着沙发睡着了。
裴行端慢慢悠悠吃完饭，竟然还兴致勃勃地跑去洗碗。
裴少爷屈尊纡贵洗碗的画面属实不多见。
水池子里泡着脏饭碗以及他一双没沾过阳春水的手。
裴行端的手也很漂亮，骨感且细长。
在桑渴的意识观念中，他浑身上下就仿佛是被天使亲吻过一样，从五官到肢体，再到身体上面的处处细节，皆完美到令人咂舌，令她觉得天地万物之下，造物主确实真的格外偏爱，藏有私心，会在某一个人物作品上面精雕细工，不遗余力。
桑渴在他面前，真就觉得自己宛若一只丑小鸭。
洗完碗，将碗筷悉数摆齐，擦干净手，裴行端从厨房出来，望见兰婆睡得正熟，于是将门悄悄带上。
他站在门外，扒拉了两下头发，掏出香烟打火机，肆无忌惮地开始抽。
火苗瞬亮，青烟乘上。
他动了两下脖子，眼底慢慢浮上厉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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