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中心是富丽堂皇的古堡建筑。坐拥数千平方公里,周围立有高大的列柱,雕花的墙壁,神圣庄严。
毫无疑问,这就是欧布耶利魔法学院。
诺兰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才从地下城的边缘区抵达中心区。
学校的钟塔高处悬挂着一颗男人的脑袋。
吧嗒吧嗒。
吧嗒吧嗒。
吧嗒吧嗒——
鲜血从断头处往下流。
挺新鲜,看样子才砍不久,挂上去的。
众所周知,欧布耶利魔法学院有十分古怪的校规:执政官所属的学部必须每隔一年上交一颗本学部的人头,并悬挂于钟塔上。而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警示执政官公正使用手中权力,否则会有更多流血的冤魂。
今天恰逢一年一度“上交人头”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挂上去了。虽然明面上大家都说忠于全体魔法师的利益,愿为欧布耶利献出生命........但以拉文学部而言,守旧派的人士大多贪生怕死,不可能自愿割下脑袋,更不能违反千年不变的校规,只能内部斗争消化。
不远处,传来一个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哭泣呼喊: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你们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趁他睡着的时候砍掉脑袋!”
一群穿着校服,手臂上贴着“巡逻护安”字样的魔法师上来喝道:“哭丧瞎说什么!这位伟大的魔法师愿意为公平正义做出牺牲,他是自愿的!”
老妇抓住那人的魔法袍,攥得紧,使出浑身力气,吼道:“你胡说!我亲眼看见是你害了我儿子!”
“这老太婆疯了!来人,快把她赶走!不然让人见了,以为我们欧布耶利出了什么疯婆子!丢脸!”
叫嚷音量逐渐提高,周边涌现出一批围观者,他们对着老妇指指点点,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忽然,沉闷的敲击声响起,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那是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一位样貌昳丽的女性手持黑色手杖,她双手穿有白色光滑面料制作的手套,大拇指处戴着十克拉重的绿色翡翠,另一只手夹着根香烟,烟雾缭绕于身侧,黑色大框墨镜,鲜艳红唇,紧身皮裤,亚麻色波浪般的卷发直达腰间。光看外貌就知道不是什么一般人。
是希贝莎!
诺兰认识她。
死了化成灰都能认识!
五百年前,与魔族一战中,魔法师内部两级分化严重,守旧派拉文学部强烈支持投降,革新派选择与魔族死磕到底。
在那场战争之前,革新派占据主导地位。然而,希贝莎身为守旧派的领导者,自然希望拉文学部能成为主宰全大陆所有魔法师的权威。
于是她选择了出卖与背叛。
原计划是约定和诺兰汇合后,全体魔法师一起抵御数万魔族将领。结果却变成,她夜里发动内乱,私下残害革新派领袖,割下每位领袖的手掌,在投降书上按下指印,单方面代表所有人类向魔族提交投降书!
留下天使一人面临数万魔族浩浩汤汤的大军。
不过好在诺兰早有准备,怕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出征前,特意留出自己的一缕魂魄封在学院里一处不起眼的储物间中,倘若遭遇不测,可以借由事先画好的法阵,借魂塑形,重塑躯体,实现重生。
他是没事,可现在呢?事实证明守旧派是错的,一时的忍辱退让会换来一辈子的抬不起头,魔法师的地位在全大陆已经沦落到猪狗不如了。
现在,始作俑者甚至高高在上,位高权重。
“这是怎么了?”希贝莎灭掉手头的烟,停下脚步。
“执政官大人.......这里有个疯婆子闹事儿,我马上把她逐出去!”
巡逻魔法师赶忙单膝下跪行礼,低头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有半分不敬。
“啪——”
话音未落,谁料希贝莎直接一巴掌扇到那人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如当头一棒,把巡逻员打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仍不敢与其口中的执政官大人对视分毫,头埋得愈发低。
哒、哒、哒。
场上霎时间变得异常安静。
希贝莎脚踩高跟鞋,走到巡逻魔法师面前,每一步都无比清晰,如同通往天国的倒计时。
她用手杖抬起跪在地上的人的下巴,姿态像极了训狗:“我有说让你赶她出去么?谁给你擅作主张的权利?”
“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还请大人严惩属下!”
“那就罚你永生永世不能站立行走,去当那老婆婆的坐骑,也算安抚牺牲家属的情绪了。”
“执政官大人.....!”
话未说完,巡逻员被无形的外力压制住,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了半分,嘴里口吐白沫,胡乱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跟疯了的神经病一般。
诺兰站在那儿,目睹着一切,短短十几秒像回顾完五百年前发生的种种,脑海中涌现出无数记忆碎片,都由一根线牵引回来。
记忆里,恶魔轻抚他的白色羽翼,用布条遮住他的双眼,锁链一端捆绑着手腕,另一端系在竖琴边,还在他耳旁低语:“我好像有些舍不得杀掉你了,不如永生永世做我的掌中物,阶下囚。”
“嘁。”
“你怕了吗?在慌张什么。”
“.......”
恶魔掰过尖细的下巴,忽然猛地用手捂住他的嘴,使劲按压。
诺兰只感觉有什么滚烫的液体顺着口腔内壁直达喉咙,刺激得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让他当即彻底瘫软下去。
然而西里斯另一只拦抱他腰部的手臂并没有松动,反倒勒得越紧。手掌和柔软的双唇分离瞬间,拉出无数浓稠银丝,发出暧昧的水渍声。
“你......”诺兰双颊很烫,视线模糊,溃不成军道:“给我喝了什么.......”
谁知恶魔直接将两根手指伸进他的嘴里,恶趣味玩弄他的舌尖,导致自己连话都说不清楚。理智告诉他,应该是讨厌与其接触的,身体却回应他,现在非常依赖身前之人。
他双眼发黑,浑身却像被麻醉一般,无法抵抗,只能被迫承受。
津液顺着唇角淌到下巴尖,汇聚在一起,流至脖颈。
“我的血,味道怎么样?”西里斯贴在脸侧,咬住他耳边的软肉,不停磨着,渗出点儿血来:“你的,味道不错。”
后面那句话像是在回味一般,随着话音渐低,两根手指更加深入,贴着舌苔,恨不得让诺兰不要浪费半点血液,全部吞入腹中。
片刻后,恶魔抱着浑身战栗的诺兰,把手退了出来,低沉沙哑的嗓音略带蛊惑:
“睁开眼睛看着我,喝了我的血的人,不听从命令,我能折磨到让你生不如死。”
“西里斯·塞巴图........你就是个疯子!”诺兰的声音彻底嘶哑了,**与理智缠斗,他甚至无法完整说完一句话,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都要喘息两口气,像濒临死亡的鱼。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堪过,骨子里的清冷傲气从未让自己处于弱势下风,甚至卑躬屈膝的地步。
“快求我。”西里斯低下头,鼻尖触碰着他冰凉的锁骨:“求我不折磨你。”
诺兰几乎快失去站稳脚的力气,背部抵在竖琴上,双手无力挂在恶魔的脖颈间,尾音染上哭腔:
“停下......不要再继续了。”
“不能再继续了.......”
西里斯眸光微动,刚想再恶劣调侃两句,突然诺兰俯下头,对准他的脖子,使力咬了上去!
牙在肉里留下深深的齿痕烙印。
不一样的是,这个烙印是带有法力加持的。要想解掉“恶魔血”的诅咒,唯有以毒攻毒,用“诅咒解决诅咒”!但是给恶魔之王下诅咒谈何容易?一般人很难近身魔王。
谁知诺兰假装求饶,反倒攻守之势异也。
“小骗子。”
西里斯按捺住强大的征服欲,嘴角扬起的笑容渐渐隐匿于黑暗中。
.....
那种上位者言行举止里流露出的霸道气场,几乎一模一样。
无论是眼前的希贝莎,还是脑中的西里斯。
一声惊呼突然把诺兰的思绪拽了回来。
“通缉令!那个人!是罪犯!”
只见四肢趴在地上,跟坐骑一样的巡逻员猛然口齿清晰起来,抬脸死死盯着人群里意识放空的诺兰,疯叫到:“大人!我刚才看到了!那个人!是通缉令上使用禁忌法术的魔法师!”
原来在诺兰使用禁忌法术废掉壮汉的手后,立马有人报警,整个地下城的巡逻部门都在奉命搜捕。这些部门使用魔法共享着诺兰的面部特征信息,为了能更方便搜查。
而就在刚刚,这位巡逻员刚好在人群中与诺兰对视上。
“哦?禁忌法术。”
希贝莎放慢了调子,似乎对此充满了兴趣,顺着巡逻员的视线望向人群中的诺兰。
她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缩小。
眉宇飘忽不定。
像在反复确认一件不可能实现的神话,一改往日的傲慢,唇部微动,略带试探: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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