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子椅子电视机沙发甚至还有电冰箱,何幸眨了眨眼,自己家里有这些吗?
没印象。
毫无印象。
算了,只要确定是自己家就行了。其他的,后面再看吧。
于是何幸彻底放松了下来,他关上门,打开电视机,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新闻没什么看的,都在说百招考的事。而这和何幸没什么关系。对何幸来说,他现在就是躲着闻时雨到考试那天,然后和闻时雨故作亲密以此惹怒闻时雨的爱慕者,接着等着被杀假死就行。
所以何幸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睡了过去。
何幸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敲门声一直在敲,何幸皱着眉开门,门外站着个戴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小孩比何幸矮半个头,差不多十一二岁。
何幸有点起床气在身上上,刚起床的他头顶聚起一团黑气,看谁都顺眼。
“你谁。”何幸脸很臭,语气很冲。
正常小孩这时候怎么都会被吓一跳,但这小孩表现的很平静,他慢慢脱下棒球帽,仰起头,“你终于回来了。”
小孩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别说,和自己的眼睛有点像。
连眼白上都有一个小黑点。
何幸可没有被自己的眼睛盯着的癖好,他挪开视线,注意到小孩身上穿的是自己以前的校服。
衣服略微有点大,小孩把袖子和裤腿都挽了起来。
想了下,何幸指了下屋子里的家具,“这些都是你做的?”
小孩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何幸,“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你救过我。”小孩垂下眼。
“啊?”
何幸记得自己并没有多管闲事的癖好。
小孩解释道:“三个月前,你……哥哥捡回了一堆破烂,我是其中的破烂。你把破烂擦得很干净,我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和哥哥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也不是破烂了。然后有一天,哥哥说出去找个人把破烂卖了。哥哥出去后,就没回来了。”
小孩仰头看何幸,“想起来了吗?”
何幸:“……”
不知道是睡眠不足幻听还是怎么,何幸总感觉这小孩说的话奇奇怪怪。
怎么讲着讲着把自己讲成破烂了。
别说,自己好像确实捡过破烂。真是自己良心大发带回了一个小孩?
此时的何幸已经信了一两分。
不过有点印象归有印象,为了避免麻烦,何幸冷酷地说道:“想不起来。”
小孩:“……”
何幸“啧”了一声,“就算我救了你,你既然好了为什么不走?”
“我说走不出去哥哥信吗?”
何幸:“……”
“好吧,我开玩笑的。”小孩垂眸,“其实主要是我想报答你。”
“哥哥,你想要什么啊。我听说总统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哥哥想做——”
何幸“啪”得一下关上门。
神经病。
而且,谁想当996的高级社畜啊?
反正上辈子当够了的何幸一点都不想当。
然而何幸刚回到床上,敲门声又响起来了,何幸装没听到,敲门声没了。但一会儿又响了。总之,何幸不开门就一会儿响一会儿响。
终于,在十一次敲门的时候,何幸“噌”得一下从床上起来,打开门。
“今晚我想吃小孩。”何幸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孩则是静静地望着何幸,不知怎的,突然猛吐了一口血,这血口罩都挡不住,吐得到处都是。然而小孩没管,他抬起袖子,用干净的袖子擦了擦手臂,把手递给何幸,红眼睛亮闪闪的。
“哥哥,你吃。”小孩说道。
好像挺迫不及待。
何幸:“……”
“我什么都没干。”何幸擦掉血袖子上沾的血,往后推退了半步,离这小变态远了一点,“你别碰瓷。”
“抱歉。”小孩说道,捂着嘴巴咳嗽,“我只是想报答哥哥。”
何幸:“……”
怎么搞得像自己欺负人了一样。
何幸叹了口气,打开门,让出路。
小孩目光闪了闪,很自然地走了进来,很自然的坐在沙发上,他的腿在晃,眼睛盯着不知道在找什么的何幸,“哥哥,你住的舒适吗?我每天都打扫很多遍。”
“……”何幸没理,而是问道:“药呢。”
小孩:“书架上。”
何幸找到药后扔给小孩,看着晃腿的小孩,他坐在沙发一边,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报答哥哥。”小孩再次重复这句话。
“那你可以离开吗?”何幸说道:“这就是我想要的报答。”
“不行。”小孩直接拒绝,完全不带商量,他说道:“离开哥哥的我就是一个残缺的破烂,我不想离开哥哥。”
“哥哥知道什么是残缺的破烂吗?就是你是不完整的,残缺的,因为不完整和残缺,你甚至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何幸:“……”
何幸并不想听一个小孩乱七八糟的内心剖析,他随口敷衍道:“那你给我一件你立刻能给的东西。”
小孩呆住了,“什么……什么东西都能给吗?”
“给了你别烦我就行。”何幸说道。
而何幸一说完,小孩突然笑了,“这可是哥哥说的。”
也就是在这时,一种莫名的恐怖突然席卷何幸整个大脑。这种诡异何幸曾经也经历过。
那是上辈子末世的事情,具体来说是上辈子末世刚来的时候,此时的人类已经被变异生物打得快灭绝了,存活的人类不到一千人。然后他的朋友,他的好兄弟领着这一千人跪在他面前——
何幸,只有你有办法了。
何幸,求求你,救救人类救救世界。
何幸,求求你。
于是,何幸第一次看向这个从出生起就在自己左侧一米距离,并且久久凝望他的怪物。
何幸不知道这个怪物叫什么是什么也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总之从他有意识起他就存在了。存在于自己身侧一米的位置,凝视他的一切。
而其他人都看不见。
只有自己能看见。
只有自己能感受到。
但是何幸也知道,这个怪物拥有恐怖的不可名状的足矣撕裂宇宙万物的力量。当然,同时他也清楚知道,自己一旦和怪物对视,就会发生自己永远无法挽回的事情。而后面果不其然,自己成了人类的领袖,成了人类永远无法停止工作的神明。
说起来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何幸早就忘记回视怪物时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他永远记住了当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直达脑髓的、无穷无尽的恐怖。
而现在,何幸莫名的也有了这种感觉。
因为面前这个戴口罩的小孩。
不多。
但就是有。
——不。
何幸的拒绝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已经晚了。
此时的何幸奇异的无法动弹,甚至很难言语。然后他就看着这个古怪的小孩凑到自己的面前,看着戴着口罩的小孩冲自己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小孩轻轻地像拥住羽毛一样拥住自己。
何幸已经看不到小孩的脸了,而小孩和自己胸膛相贴,自己却听不到小孩的心跳声。
猛然间,何幸想到小孩说的话——
“哥哥离开太久可能忘了,三个月前,哥哥捡回了一堆破烂。”
“我就是其中的破烂……”
“哥哥把破烂擦得很干净,我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总感觉自己再也不是破烂了。”
……
…………
这个小孩根本不是人!
而是自己乱七八糟捡回来的破烂里的一个。
一个古怪的能够变成人的不明破烂。
而何幸刚想到这里,“小孩”突然笑了,“啊,哥哥终于愿意动脑子想了。”
“是的,我确实不是人。因为我是残缺的,只有和哥哥融合我才能完整。我没遇见哥哥的时候,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我现在懂了。”
“我最伟大的意义,就是和哥哥融为一体,成为哥哥的呼吸,成为哥哥的骨血,成为哥哥挥一挥手就散掉的力量。”
“唔……仔细想想,我应该叫你‘father’,但是,‘哥哥’这个称呼是我漫无目的漂泊的时候,我最喜欢的称呼了。”
何幸张了张嘴,“你——”
“噗呲——”
何幸说不出话了。
因为这个怪物捅穿了他的心脏。
当然,还有他自己的心脏。
当真如怪物所说,融为一体。
不可分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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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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