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抒好这阵子为了陪萧为策,在学校和家两边来回跑。
他人微言轻,也帮不上萧为策什么忙,但关心人他总是会的。祝抒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为策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埋头处理事务,这样累垮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来看望萧为策的时候都特地选的饭点,再带上家里阿姨煮的饭菜。
“行了,我下午和晚上都有课,你自己要记得叫秦秘给你点餐。”祝抒好看着萧为策吃完饭后把东西收拾了,他接过手,“不准拖到**点。”
“我都说你不用特意来的。”萧为策把祝抒好带来的橘子剥开,又撕了一半塞到他手心里去。
“你还嫌我?”祝抒好沉着脸,“你好好吃饭我早就不来了,真怕你不是被你爸排挤死,而是被自己累死的。”
萧为策噤了声,自知理亏,这几天他连气焰都熄了许多:“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上课吧,还教训起我了。”
祝抒好满意地点点头,把橘子塞到嘴里:“那我走了。”
他背上挎包往外走,迎面走来一位高挑戴着墨镜的女士,而秦秘书在他身后恭恭敬敬的。
经过祝抒好身边时,女人将墨镜摘了下来,以一种极为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祝抒好。但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的声音没停,两人一前一后往萧为策的办公室里去了。
祝抒好被她的那一眼盯得莫名其妙,他停在原地等了几秒,果不其然见到秦秘书走了出来。
“秦秘。”祝抒好喊了他一声,那女人看着来者不善,他有些担心,“那是谁?”
“祝先生您还在啊。”秦秘回头,靠近了祝抒好才开口,“那是……萧总的母亲。”
祝抒好微怔,萧为策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和萧忠离婚了,据说全家都移民去了国外,萧为策在萧家长大的这些年她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这时候来萧氏是什么意思?
但他没敢多问,毕竟是萧为策的私事,于是他不再打扰秦秘书办公,转身离开了萧氏大楼。
祝抒好回了趟家,和沈青姝提了一嘴萧为策的近况,之后就收拾东西回了学校。
他在车上想给江呈澍发消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和江呈澍好像又进入了僵持阶段。
对比之前,江呈澍比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要冷淡,一页聊天记录下来不是不回就是一字敷衍。尽管祝抒好告诉自己追人不能强求对方事事有回应,但江呈澍有时候呈现出来的前后差距太大,他的期望落差也就越大。
祝抒好总觉得自己的热情在被慢慢消磨去。
祝抒好捧着手机思索了一会儿,最近确实很少和他见面,所以祝抒好又从方方面面地分析了自己近期的行为,最后得出江呈澍可能是还在因为那天他答应了要去看电影结果又反悔的事情而生气的这个结论。
这回问题又出在他身上,但是祝抒好又忽然想起那天许风绪对自己说,在萧老爷子的葬礼上见到了江呈澍。
那天他后面还特意留心观察了一下,往来的访客那么多,他并没有从中找到那抹身影,后来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如果许风绪说的是真的,先不论江呈澍到底是什么身份,江呈澍本身也去参加了萧老爷子的葬礼,那不管祝抒好那天毁不毁约,他们那天都必然看不成电影。
所以江呈澍凭什么生闷气?
祝抒好一通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到最后他还觉得江呈澍有错。
江呈澍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却又迟迟不肯给个准确的回答,心安理得地接受祝抒好所有的讨好,他觉得不公平。
他又想起之前许风绪对祝抒好说过的那句话——“你钓一百条鱼江呈澍都不可能钓鱼”,江呈澍是没有钓着他,他明明是吊着他。
于是他对着手机屏幕一顿猛戳,把那些原本想说的哄人的漂亮话全都删了。
祝抒好觉得他得找个时机再把自己的心意摊开和江呈澍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地当个玩笑调侃一下就过去了。
喜欢还是不喜欢,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他总要听到一个答案。
如果都这么久了江呈澍现在能明确地告诉他不喜欢自己,不愿意在一起,那祝抒好就直接放手。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总比被人吊着,搞不好还被当作备胎戏耍好。
祝抒好越想越远,要是他真是江呈澍池塘里的一条鱼,那他真是甘拜下风,他愿意把最佳渣男奖颁给江呈澍。
等到了南洲大学门口,他下了车,准备先回趟宿舍。他总得把今天的课先上完,再找时间去找江呈澍。
午后升温,祝抒好觉得自己衣服似乎穿多了,他把外套给脱了,抬手间忽然在对面的桃花林里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片桃花林在春季的南洲大学很受校园情侣的欢迎,也被人称作“情人林”。它离江呈澍的实验楼不远,前几天祝抒好注意到了桃花的花期,桃花盛放的时刻想约江呈澍去走一走逛一逛,但江呈澍以实验室为借口拒绝了。
祝抒好虽然有些失落,但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此时却见到江呈澍和一个一身素白的女生走在一起,即使这时候桃花已是半凋零之姿,两人亦是亲密地漫步同行。
祝抒好这一刻说不生气是假的,他甚至看见江呈澍主动弯下了腰侧耳倾听那个女生所说的话。
祝抒好这几个月把脸都贴尽了,江呈澍都没有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他。
桃花林下的小道并没有很长,但祝抒好站在对岸看完了全程,却觉得像是过了很久。
他看不清那个女生的容貌,她带着口罩和帽子,已经进入暖春却还穿着带着一圈毛边的披风,看起来弱柳扶风的。
祝抒好看着那个女生突然转身双手拉起江呈澍的手,面对面地和他絮絮而语,最后江呈澍抬手下压那个女生的帽檐,两人在路口拥抱了一下。
明眼可见的与众不同。
他从未尝过的苦涩滋味在心底蔓延,但更多的还是确定了自己就是个笑话而感到愤怒。
满腔妒火难消。
祝抒好紧抿着唇转身就走,一张好看的脸蛋全靠自抑着怒火才没显得失态。
孔一帆吃了个午饭从东食堂绕回来消食,他看见了现在栏杆边一动不动的祝抒好,还以为他是在欣赏风景,正要打招呼,就见人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诶……”他刚抬起的手就悬在半空中,然而祝抒好压根没有看见他,半个音节压在喉间没发出声,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继续往前走。
孔一帆走到桥中间就看到了从桃花林出来的江呈澍,他喊了一声追了上去,准备和人一起回实验室。
江呈澍刚告别完孟寻安,他本想亲自送她出学校,但孟寻安推脱说自己因为病症没办法上学,想体验一下大学的生活环境,也想走一下十几年前孟寻真走过的路,江呈澍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他仅是沉默了一会儿,就给在门口等着的段拓打了个电话,让他进来远远地跟着孟寻安后就由着她去了。
前不久孟寻安的急性白血病找到了合适的骨髓,江呈澍联系了国外的移植手术,想把人送出去治疗和休养,而今天孟寻安来南洲大学找他,就是特意来和他道别的。
他想起方才孟寻安躲在帽子下略微带着哭腔颤抖的嗓音——
“其实你本没必要管我的,你妈妈一生为了我这一个拖油瓶,搭上了自己,是我欠你们的。”
江呈澍本来就不善用言语表达,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所以只是帮她压了压帽子,免得被风吹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她不会嫁给不喜欢的人。呈澍,其实姐姐她对你……”
“好了,旧事就不必说了。”江呈澍打断她,“你早点回去吧。”
孟寻安低着头,她知道江呈澍的童年,他不愿提起孟寻真,所以尽管孟寻安有千言万语想要替姐姐解释和回答,她都没办法逼着江呈澍去听。
“好吧。”她就此作罢,又伸开了手,“那抱一下吧,我要走了。虽然这些年一直都没尽到小姨的责任,都是你在照顾我……”
江呈澍这回没有犹豫,礼貌地拥抱了孟寻安,留下一句:“一切顺利……小姨。”
最后他那迟迟才补上的“小姨”像是融着风一起消散了,孟寻安慢吞吞地走远了,没有听见。
江呈澍凡是见完有关于孟寻真身边的所有人,他都会刻意地不让自己再去想多年前孟寻真死在自己面前的事,所以他在以前也很少去探望孟寻安。哪怕是自十八岁开始有了自己的经济基础后,将孟寻安治疗的费用从江之荣手里接过,孟寻安想要亲自见他道谢他都次次回避。
孟寻真的父母,也就是江呈澍的外祖父母也都不太待见他。虽然没有显露,但江呈澍懂得那下意识的眼神。只有孟寻安告诉自己,孟寻真的死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不要自责。
孔一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游。
“你怎么从那里出来啊?”孔一帆见江呈澍的神色也不对劲,回头看了眼满地的桃花瓣,“你刚才是和祝抒好在一起吗?然后吵架了?”
江呈澍回过神,不知道是没听清孔一帆的话还是觉得他的话很荒谬:“没有。”
“那他刚才怎么一脸气冲冲地走了……”孔一帆嘀咕着。
“你刚看见祝抒好了?”江呈澍停下脚步。
“对啊。”孔一帆后知后觉,“等下,你刚才不是和祝抒好待在桃花林又是和谁待在桃花林?”
江呈澍顿了一秒,问:“这很重要?”
“我天哪,这当然重要啊,桃花林是我们学校情侣圣地好不好?”孔一帆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震惊地看向江呈澍,语气带了点急迫,“我刚才就在桃花林对岸看到祝抒好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你要是那时候和别人在桃花林里,他没近视的话就肯定看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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