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长家门口,杏哥儿听到满夏的声音,连忙出来看:“夏哥儿,你来了?”
看到兰知,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兰知摆了摆手,说道:“我去屋里看看,你们小孩自己玩去吧,等会儿占卜开始了,记得来。”
“嗯嗯。”满夏点了点头,杏哥儿拉着他的手进了他自己的屋子。
现在村长家院子和堂屋都有不少人,杏哥儿抬着头朝着房外看了看,没人往这边瞧,便将门窗关紧,拉着满夏在方桌前坐下。
“夏哥儿,这是我爹从富春茶社带回来的千层油糕,你快尝尝。”杏哥儿从墙边橱柜里取出油纸包,打开催着满夏捡糕点吃。
千层油糕略微油润但不腻,上面还裹着花花绿绿的甜瓜丝,形色诱人,满夏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尝过几块,滋味确实好。
但他现在不着急吃,他有更重要的事。
外面人来人往,满夏眼神落在杏哥儿身上,压低声音凑到杏哥儿身边道:“我前几天和你说的事情?”
杏哥儿一听这话,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说:“你就放心吧,我可把你交代的事放到了心尖上,不会出差错的。”
“快吃吧。”杏哥儿拿着干净帕子给他装千层油糕。得了准信,满夏也笑着接过点心,低头尝了一口,果然软糯香甜。
他边吃边道:“好好吃,杏哥儿,等我下次去城里摆摊后,也要到茶社里买上半斤油糕,到时候咱们一起吃。”
杏哥儿自己也拿了一块糕,正低头吃,听他这样说,脸上笑得甜滋滋的:“好啊好啊,听说他们厨子最近换了新做法,味道更好了,咱们一定要尝尝。不过,你待会儿真不用我去?”
“不用。”满夏吃完一块油糕,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冷茶吃了,对杏哥儿说,“人太多了显眼,我自己去就行了。
杏哥儿想想也是,毕竟是做坏事,还是偷偷摸摸的好,而且像陈花香那样的,想来夏哥儿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两人吃完点心,喝了几盏茶,杏哥儿又提起另一件事情:“夏哥儿,你知道等会儿主持占卜的人是谁吗?”
“难道不是桂花婶?”
小河村百来户人家,多年积累经营下来,也在无形中分出来三六九等。杏哥儿他爹是村长,他娘姚桂花自然在村里女人哥儿堆里有几分脸面。
加上桂花婶子为人热情爽利,平日里也乐意带着村里的妇人夫郎做事。往年都是她主持的四月蚕卜,看杏哥儿这表情,难道今年是换人了?
满夏心里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
杏哥儿果然耷拉着脸,叹气道:“我听阿娘说,今天要让陈秀才娘第一个占卜。”
“呃……”满夏也很震惊,说道,“可她家也不养蚕,占卜这些做什么?”
掷金钱占卜是为了图个全年养蚕的好兆头,但陈秀才他娘前几年都没养过蚕呀?往年满夏跟兰知来村长家帮忙的时候,也没看到陈母来参加过四月的占卜礼。
“谁知道是怎么想的!”杏哥儿老大不高兴了,搞这么一场占卜,家里要出钱出力的,虽不用置办酒席,但来的人多,也总要摆些桌椅零嘴茶水的。
他家里忙前忙后的,最后让陈母出了这个风头,虽然他娘说没事,但杏哥儿还是觉得不得劲。
他儿子是秀才,大家都尊她,是这个理没错,但用的是他们家的场地,吃的喝的花的银子也都是他们家出的。
“昨天来我家了,说我阿娘准备的茶叶不好,要我们另备一些糖水给乡亲们喝。”
看杏哥儿这副模样,满夏猜冲糖水用的糖应该是村长家出的。现在不知道,反正陈秀才家以前就没有买过糖这种价贵的东西。
两家关系还好的时候,兰知倒是送过几回节礼,每回都有小包糖。但就是在陈明远还不是秀才、陈母还对着他笑的那几年,满夏也没喝到过陈母的糖水。
对这,满夏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院子里突然一阵热闹,满夏隔着门窗仔细听了听,应该是陈母到了,大家都忙着和她说话。
满夏悄悄戳了杏哥儿鼓起来的脸颊,劝他:“就让她第一个掷金钱又怎么样,她又不养蚕,蚕娘娘不会保佑她的,掷了也白掷。”
“这倒是。”杏哥儿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
闲话间,只听有人敲门,两人闭嘴不再谈。打开门,屋子外面是村里几个相熟的小哥儿,朝着满夏挤眉弄眼。
事情都弄好了。
人多,大家没怎么说话,但都心知肚明,满夏在几人的遮掩下偷摸离开了院子。
小河边,陈花香和李小荷面对面望着,几乎是同时开口询问对方。
“找我干吗?”
“香哥儿,你找我?”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陈花香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尖着嗓子质问道:“不是你有事让人找我?”
李小荷拽着袖子,低垂着眼,摇了摇头,咬唇问道:“是他们说,香哥儿你有事找我,我才来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还赶着去村长家,帮我二婶的忙,找你干吗?”
“明明是你让人喊我过来,说有事要告诉我。现在又说我喊你,那我问你,我喊你干什么?我看你是诚心不想让我去村长家帮忙!”
他二婶主持占卜,那他陈花香就是村里最风光的哥儿,他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了,特意穿上了今年新做的春装,头发也换了三次发髻才勉强满意。
他想好了,到了村长家,他就柔柔弱弱往二婶身边一站,帮着递钱看卦,岂不风光。如今被李小荷这么一搅和,村长家那边都要开始了,白白浪费了他今天的好装扮。
想到这里,陈花香作势上手要打,李小荷双眼通红,躲也不敢躲,硬生生站在那里任由自己的耳朵被人拽得通红。
陈花香不想弄皱衣服,揪了一会儿手就松开了,骂道:“下次长点记性,不要再耽误我时间,知道吗?”
李小荷泪眼婆娑,不敢哭出声,只含着泪捂着耳朵点头。
陈花香不满,骂她:“你哑巴啦!说话呀!”
李小荷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开口:“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耳朵充血,李小荷感觉自己那半边耳朵烧了起来,她不敢反驳是陈花香叫人喊得她,只想快些将人哄好,让人快走。
陈花香看着她那窝囊的样子,眼神充满嫌弃,自己和她废什么话,还是赶紧去二婶那边撑场子。
他理了理袖子,转身就看到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也不作声,猛地一看实在唬人。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满夏就几步冲上去,一手钳住了一个人,将两人拖到河边。
不废话,先将手里扭成麻花的陈花香一脚踹下去,又拎着吓呆了的李小荷往水里一丢。
村河里的水没有那日满夏掉下去的那条深,水也没有那天寒,陈花香和李小荷尖叫着在水里挣扎,用力扑腾着想上岸。
满夏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在岸边来来回回地走,看到有人扒到岸边来,他就狠狠地抽下一棍子,将人打回河里。
陈花香骂他:“刘满夏,你竟敢这么对我,我家里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我会让我哥给你关牢里去,配给乞丐过一辈子……嗷!”
满夏一棍子重重打在他的嘴上,眯着眼睛道:“把嘴巴放干净点,你前段时间推我下水,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陈花香吃痛,不敢再往岸边去,在河中央尖叫道:“你要杀人灭口吗?明明是你不知检点,被乞丐毁了身子!”
“啧,你的嘴真硬呢!”
满夏从地上捡起一块硬土,上下抛了抛,瞅准位置猛地砸向了陈花香的嘴,陈花香“嗷”的一声,捂住了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李小荷被困在水里,望着痛苦嚎叫的陈花香,心里莫名涌出一阵快感,朝着她打过来的竹竿也不躲了。你看啊,原来你挨打也是会痛的!
“夏哥儿,香哥儿知道错了,他再也不敢了,你就发发善心,让我们上去吧,不然真要出人命了!”李小荷感觉自己身子越来越沉,出声哀求岸的满夏。
正在专心调理陈花香的满夏侧过身子,对上李小荷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嗤笑道:“那天抓贼的声音是你喊的吧?如今东窗事发,你就把事情往陈花香一个人身上推?”
“不!我没有!”
“没有什么?是没有害我?还是没有把事情推到陈花香一个人身上?”满夏挥着竹竿拍了拍她的身子,警告她,“别在我这里耍心眼,不然我打死你。”
满夏望着水里挣扎力度变小的两人,估摸着他两的体力差不多要到头了,便收起竹竿往后退了几步,开口叫他们游上来。
水里的人盯着满夏,见他不像说假话,而且实在快没力气了,不想被淹死,只好小心翼翼往岸边划拉。
两人挣扎着上岸,李小荷伤得轻,到了岸上赶忙去搀扶一旁的陈花香。但陈花香可能是受了刚才满夏那番话的影响,狠狠地瞪了李小荷一眼,一把将她推开了。
狗咬狗,好场面。
满夏居高临下,垂眼看向两人,开口道:“哥哥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下次再藏不好坏水,我就把你们扒光了扔进山里,让蛇来咬,让狼来吃。”
“啊啊啊……”
满夏挥动着竹竿,匍匐在地上的两人连滚带爬,尖叫着跑远了,满夏心中得意,将竹竿往旁边一丢,正准备绕回村长家小院,结果一回头就和许斯年撞了个正着。
许斯年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不知为何,满夏有些心虚,借着衣服的遮掩悄悄将脚边的竹竿踢远了些。这套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许斯年的眼睛,他眉头皱得更深了,抬脚朝着满夏走过来。
“你来这里干嘛?”满夏先开口。
许斯年抬眼看向面前嚣张的人,小哥儿瞪大了一双眼睛,转动的眼珠子里透着三分心虚,就差把“我做了坏事”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随便逛逛,刚好听到有人在这里玩闹,就过来瞧瞧。”
满夏眼睛一转,低声道:“那你看完了还不赶紧回家。”
许斯年定定地看向满夏,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表情略带严肃道:“夏哥儿,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自己都差点被人害死了,他欺负回去有错吗?再说了,这点浅水能淹死谁?满夏火往上直冒,炸毛道:“要你管!你只管回家去做饭!”
小许眼里的夏夏:落水被吓得瑟瑟发抖,被书生骗了后哭红了眼的可怜人~
夏夏眼中的许宝:你只管回家去做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小河村事16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