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壳的雄虫坐在堆叠的柔软被褥里，浅灰色带着一丝茫然的眼睛望向海因里希。
与战争兵器不同，雄虫纤瘦的身体毫无攻击性。
他还未长出尾勾，尚未发育完全的信息腺也藏在尾椎下，无法留下任何属于雄虫的气味。
精神力的领域也是一张白纸，雄虫无法控制这份力量，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精神触角可怜的蜷缩成一团，毫不遮掩的反映出主人此刻的心情和状态。
他在不安。
海因里希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漫不经心勾着嘴角，居高临下的走到初生矇昧的雄虫面前。
精神力是高等虫族间的沟通桥梁，眼前的雄虫还没学会使用它，这也意味着——可怜的小虫子听不懂他说话。
这一定会让他更不安，海因里希想。
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雄虫被送进白塔之前，临时监护人有教导的义务。海因里希是第二军团的统领者，在他的地盘，雄虫的监护权自然而然落在了他身上。
虽然不介意继续欣赏他害怕的样子，但教导的过程也同样有趣。
海因里希俯下身，轻轻握住了雄虫的肩膀。
酒红色的头发垂落，像一座牢笼把雄虫困入其中。
精神力陡然铺开，挤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雄虫的精神触角颤抖着缩成更小的一团，像紧闭的花苞，看起来更可怜了。
触角的反应取悦了这位虫将，他低笑着垂下眼眸，视线扫过雄虫变得更苍白的脸颊，难得说了句雄虫听不懂的安抚的话：
“别害怕，你很安全。”
他的语气温柔，精神力却强硬的撬开了雄虫紧闭的触角，不容拒绝的索取、纠缠。
......
莱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陌生男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走到他面前，气势突然变得可怕，压的人喘不过气。
然后，灵魂宛若被触及，浑身过电般，从未有过的刺激和快.感如浪潮一波比一波汹涌，将他卷入深渊。
握住他肩膀手力道不大，他却根本无法也无力挣脱。
生理性的眼泪涌出，莱茵的眼尾潮湿泛红，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他茫然的眨了好几下，浅灰色的瞳孔也仍旧涣散着。
喉咙里溢出难耐又压抑的呜咽声，他快要忍不住尖叫了。
从精神蔓延至身体的过载的快乐，无法躲避，只能承受。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的手终于松开。
失神的眼睛终于聚焦，莱茵这才发现他的姿势由坐变躺，洁白的被褥被弄得乱七八糟。
眼泪、汗水、还有一些更脏的东西。
海因里希直起身，重新戴上手套，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作品。
“阁下，现在应该能听懂我说话了。”
雄虫初生的精神力触角和它的主人一样软成一团。
经历了刚才的教导后，这只小虫子又会给出怎样的反应呢？
依赖？贪念？害怕？
无非都是这几种......
“我要洗澡。”莱茵的脸上写满了绝望，近乎万念俱灰，声音无比虚弱：“让我...让我洗澡。”
可怜的洁癖快疯掉了。
————
莱茵泡在浴缸里，舒适的水温唤醒了身体的知觉，宕机的大脑也开始重新转动。
脑子里多出了一些知识，是刚才硬塞进去的。
比如，他已经不在地球上...或者说离开了原来的世界。
再比如，他变成了这个外星种族刚出生的幼崽，而刚才让他不敢回想的经历是长者的‘教导’，是这个种族传输知识的方式，灵魂被触动的感觉来自于精神触角的交融。
浴室里这些跟地球完全不同的开关与装置他‘无师自通’，看见就知道该如何使用。
沟通上的障碍也被移除。
以上，是莱茵这次‘授课’的全部收获。
坏消息：穿越了。
坏但不算太坏的消息：他变成了外星幼崽，没被当成实验体抓起来做成标本。
莱茵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但最起码脸和身材还和原来一样，就是头发变长了。
幼崽？
谁家幼崽长这么大啊？
这个到底是个怎样的种族？
而且…
站在地球人视角，莱茵不认为那个男人是用对待幼崽的态度对待他。
异样的感受在心里涌起，莱茵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
有种...难以启齿的，被侵.犯玩弄的感觉。
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对方也仅仅用手碰触了他的肩膀，但在他仍一知半解的精神力的领域，那个男人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至少身体的感受是这样的。
从出生到现在，没有记忆的时候不算，莱茵从未像刚才那样狼狈过。
幼崽......
一段影像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堆积成山的虫卵，蠕动着的，正在破壳的幼虫。
“......唔。”
莱茵捂住嘴巴，压住反胃的感觉，另一只手死死攥住浴缸的边沿，指腹泛白。
光回想，他都快要窒息了。
幼崽
幼虫
松开手，求生的本能让莱茵大口喘气，他猛地站起身冲到镜子面前，急切的扫过自己的每一寸身体。
哗啦的水声在耳边回荡着，水珠顺着发丝与肌肉的纹理滚落，没入水池中。
不是虫子。
没有虫子的特征。
太好了，那只是梦。
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陡然松懈，莱茵的双脚失去了力气，用手撑着镜面才没有跌倒。
**的皮肤，睫毛上还挂着水滴，被水浸湿的银色长发蜿蜒的攀附上身体，滴答滴答，水珠从发梢落下。
这幅画面让莱茵轻易就联想到了不久前乱糟糟的自己，温热的呼吸模糊了冰凉的镜面。
莱茵像逃避现实般捂住了眼睛。
......太狼狈了。
————
虫族是没有道德与廉耻的种族，即使他们进化出了人的形态，也不过是披上了一层虚假的外衣而已。
雄虫与雌虫都忠于自己的欲.望。
精神力交融的快.感是雌虫诱惑雄虫的手段，能让那些弱小的虫子忘掉深植于本能恐惧。
这份恐惧源于虫族还未进化的原始时期，许多雄虫们在交.配后会沦为雌虫的食物和虫卵的营养，雌虫们以此繁育出更强壮的后代。
进化后，雌虫狩猎的本能和交.配后的食欲依旧存在，雄虫的恐惧也被保留了下来。
只有灭顶的摧毁神智的快乐才能让雄虫忘记害怕，甚至迷恋上瘾。
这何尝不是雌虫的又一种捕猎手段呢？
虫子的世界雌强雄弱。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高等虫族大部分都是雌虫。
脆弱的雄虫被淘汰，只留下一小部分存活下来，让整个种族得以延续。
……
依恋、贪念、恐惧，这些都是精神触角交融后雄虫会出现的正常情感反应。
刚破壳的雄虫是一张白纸，对世界的认知乃至人格的构建都任由教导者随意雕刻，涂抹上色。
但这只小虫子不一样。
海因里希用食指轻扣扶手。
才刚刚诞生就已经有了除本能外的需求和另类的自我，是谁教导了他？
很有趣，是与在白纸上作画不同的趣味。
再特殊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毕竟雄虫如此弱小，甚至不能被任何一只雌虫视作威胁。
即使他们被白塔保护，享受着最奢华的生活和最特殊的待遇，但究其本质也不过是被精美包装的礼物而已。
嗯...被圈养的漂亮玩具。
浴室的门被打开，重新变得干净的雄虫走了出来。
......
看见不远处正对着门坐着的男人，莱茵的身体僵住了。
“别害怕，阁下。”
嘴上说着安抚的话，雌虫行动却与雄虫所期望的完全相反。
海因里希走到莱茵面前，垂眸与这只爱干净的小虫子对视：
“你们是最珍贵的宝物，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莱茵想要后退，脊背却抵上了自动闭合的门。
他被困在高大的虫将与冰冷的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充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
难以启齿的记忆开始复苏，莱茵屏住呼吸，竭力想要忽视身体的异样，移开视线：“我想一个人呆着。”
雄虫再细小的反应也躲不过虫将的眼睛，海因里希的眼里闪过一丝轻佻的笑意，俯身靠的更近，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肩膀。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雌虫开始狩猎，他的声音柔软又低哑：
“阁下难道不想更了解这个世界吗？”
我吃吃吃吃吃，自给自足（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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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精神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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