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览倦那天在苏宓走之后看见了他留在桌上,没有带走的自己的联系方式觉得还挺可惜,算是被婉拒了吧,有点说不出的遗憾。
他还在床上找到了苏宓遗落下的那枚红色耳钉。红色的宝石还算完好,但是入耳那部分的金属已经被挤压变形,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看不出原来的构造。
周览倦看着手中的耳钉,自嘲地笑了。有空了,再去“潮虹”打听打听看吧,毕竟自己这也不算毫无理由。
但出乎意料的是周览倦在第二天晚上九点,酒吧刚开门没多久的时候就接到了祝凭乐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祝凭乐就喊了起来:“哥!你昨天和苏宓睡了?!”
周览倦听着他这着急的语气一时有点不解,“所以昨天晚上我和苏宓去做什么,你没猜到吗?”
“苏宓他有病!他有病!”
“哥,都怪我…我不该让你陪我去酒吧的。圈子里有病的也不少,我怎么就没想到和你说一声…”祝凭乐在得知他们睡了之后内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有气无力又小心翼翼地问:“哥,你现在要怎么办啊…”
他不是说他没有的吗?
周览倦让祝凭乐先冷静点,他们昨天戴了套的,自己也不一定感染了。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说他有病?”
“他自己说的啊…哥,他是不是报复完社会后悔了怕坐牢。今天一大早就去酒吧问了好几个人打听我的电话。”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在这和祝凭乐讨论也没什么意义,“你把苏宓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和他聊聊。”
祝凭乐一边说好,一边把苏宓的手机号发了过来。
“苏宓说你要是还愿意就给他打个电话。不愿意的话就尽早去做个检查,你还可以去打阻隔剂,他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祝凭乐又生气的叫起来:“他能承担个屁啊!这是要死人的…给你赔命吗?算了吧,他自己都没多久好活了!”
周览倦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得了HIV后一时有点恍惚,却还记得让祝凭乐别这么乱说话。
然后挂断,输入了苏宓的电话号码,呼了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面的苏宓轻轻地喂了一声。
“是我,苏宓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得病的?”
苏宓又啊了声:“抱歉…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病。昨天回家看见了我前男友,才意识到他可能会有。”
“我问他,他什么都没说。”
苏宓的声音里有明显和惧怕和担忧:“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尽力负责。”
周览倦却是反常的冷静:“没事的,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也没做检查是吗?要不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趟疾控中心,把检查做一下。最好别拖,早点开始吃药也是好的。”
苏宓本能地想拒绝,但是听到他又说了句:“正好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明天带给你。”
苏宓并没有发现自己丢了东西:“是什么啊?”
“你的那枚红色的耳钉。”
苏宓本来想让周览倦直接扔掉的,那是乔沐剑送他的。是十几年以来他送的唯一一件正式的礼物,苏宓25岁时的生日礼物。
定制的鸡血石镶银,世上仅此一枚。苏宓回忆着生日那天乔沐剑温柔又充满爱意的神色,最终还是舍不得了:“好,那就一起去吧。”
“嗯…就是耳钉已经坏了,挺严重的,估计是没法再带了。”
“没关系。”苏宓苦笑了一声,坏的居然这么巧吗,这不就像他们的感情。
两个人约好了见面的时候,就直接去疾控中心门口见面。挂了电话,还顺便加了个联系方式。
等到第二天早上周览倦提早了五分钟到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苏宓。苏宓戴了个很大的口罩,把整张脸都遮了个严实,只留着一双天生乖顺模样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传染人,疾控中心在一个很偏僻的山脚下,离市区挺远的,周览倦赶过来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苏宓几点到的,估计起的很早了。
周览倦走到苏宓身前,喊了他的名字。苏宓才注意到他,并且放下手机抬起了头。周览倦看见一双有点弯起的眼睛,他大概是笑了一下。
“到多久了?”
苏宓摇摇头:“没太久。走吧?”
周览倦就和苏宓一起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把耳钉拿了出来,指着那团混在一起的金属道:“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你耳朵没事吧?直接扯下来估计会有点受伤。”
苏宓居然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会的,耳钉哪有这么容易掉啊。我这个是耳夹,可能也就扯下来的时候有点痛罢了。”
说罢,随手扯下来今天戴在左耳上的白色珍珠,递给周览倦看。而他接过那枚红耳钉就随手塞进了外套口袋。
周览倦看着那个小夹子一样的东西觉得有些新奇,自己之前只见过前妻谭泽兰的耳钉,那是一根细长的针。
周览倦在问过苏宓的意见之后,试探着把耳夹往自己耳朵上夹,歪歪扭扭得夹稳了却隐隐觉得耳垂上有种奇怪的坠感,倒也不疼,很特别。
苏宓看着周览倦金丝眼镜配珍珠耳钉的样子居然觉得还挺好看。
“挺好看的,这个给你留着戴吧。”
周览倦听了就停下了摘耳钉的手:“可以吗?”
苏宓无所谓的点点头:“很便宜的那种啦,我有好多不重样的。”
周览倦凑近了点去看苏宓的耳朵,的确没打耳洞。
“你这么喜欢耳饰吗?怎么没去打个耳洞,怕疼吗?”
“不是,我是疤痕体质,打不了耳洞的。”
苏宓见周览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再解释了几句:“耳洞的本质其实就是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吧。疤痕体质的人天生就对皮肤受损后的反应比较敏感,会有疤痕扩大增生息肉什么的长出来。”
说完这段,两人恰好到了检查的登记处。也不知道是什么新的系统,刷身份证就罢了,还得摘了口罩面部识别一下。
周览倦很快就搞完了,回头去看苏宓,却发现他犹犹豫豫的不想把口罩摘下来。
一边负责登记的护士看了他一眼:“快点把口罩摘了,怎么磨磨蹭蹭的。”
苏宓只能扯下口罩,低着头,飞快得完成了识别,又立刻把口罩带了回去。
只是无论多么迅速,护士和周览倦都看见了苏宓左脸上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白嫩细腻的皮肉之下泛起红痕,红痕之中又交错着青紫。一看就是被下了狠力气,打的极重。
护士立刻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面前两人,手拉手来疾控中心查病的两个大男人她见多了,本来也没什么稀奇的,就算这俩人长的还算不错,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玩的这么花,直接往脸上招呼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护士目送两人走远了还是一副“被男同吓晕”的表情。
苏宓本来以为以自己和周览倦的关系哪怕他看见了自己脸上肿起的痕迹也不会主动去问。毕竟问了自己会觉得难堪。
但周览倦却很严肃且认真的问了:“你前男友今天打你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苏宓不太想和周览倦提起前男友和自己的矛盾就只是嗯了一声,显然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别怕,苏宓。你报警了吗?”
苏宓被惊了一下:“没,不是什么大事,算了吧。”
周览倦从苏宓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尽量缓下语气:“他经常打你?”
苏宓下意识否定到:“没有…他没怎么打过我。昨天是因为我提了分手,又太晚回去,他才这么生气,没控制好自己。真的,他不会随便打我的。”
周览倦还没来得及对说什么,两个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诊室。
坐诊的医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指指身前的凳子示意看病的那个坐。
苏宓坐了过去,周览倦就紧贴着站在他身边。
“来查什么的?”
苏宓一开始没答,等过了三秒意识到周览倦不会像乔沐剑那样急着替自己回答,才开口:“HIV。”
医生点了点头,“上次发生高危行为是什么时候?”
苏宓想了想:“大概20天前。”
“那行,你去前面做个初筛看看吧。”
两个人却都没动,苏宓指了指身边的周览倦:“医生,他昨天和我…现在还没过72小时,需要打阻断剂吗?”
医生瞥了眼周览倦还是之前的语气:“安全措施都做好了?”
“嗯…做了。”
“那就先不用,等你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那他不用和我一起做个检查吗?”
“有窗口期的,你们昨天进行了性行为,至少得要一个星期才能试着检测阴性阳性。”
“当然了,一个星期的不够准确,你这种20多天的测也不太准确。最好是要事后三个月再来。”
两个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周览倦领着苏宓就要出门,走之前还冲医生点点头说了句,“好,谢谢医生。”
两个人去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抽了血,却被告知需要半天才能知道检测结果,让他们下午1点再来取报告。
他们站在等候区的一排椅子前商量着接下来几个小时要做什么。
疾控中心的地理位置很偏僻,现在赶回市区显然不太划算。
周览倦低头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左右。
“苏宓?你今天有事吗?”
“没什么事。你有事要忙吗?没关系不用陪我的,我知道结果了告诉你一声就好。”
“我今天在学校有节10点到12点的课要上,本来怕来不及赶过去和一个同事打过招呼,想让她帮我代一节课的。”
“正好现在也还早,而且陌城大学离这不远,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大学城里好玩的还挺多,刚好打发时间。”
苏宓有些意外:“你是大学教授啊?”
周览倦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下:“怎么不像吗?我教汉语言文学,中文系教授。”
“不,很像。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想象不出你会是什么职业。”
“我也想象不出你是干什么的。”周览倦实在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苏宓这样柔软的性子,养出这样像花一样漂亮的人。
“我吗?没什么正经工作吧,我就在网上画画画,嗯…还有几个直播账号在做自媒体。”
苏宓又仔细看了他一眼,周览倦今天穿的是昨天那条黑色的大衣,里面随意套了条天蓝色衬衫,下半身是一条很修饰腿型的黑色西装裤。
不知道是不是聊起了职业的原因,苏宓已经半个多月没兴趣画画的内心居然有了种冲动,他好适合被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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