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了一阵异样的酸软，像是被藤蔓用力缠住了一般。
但是……办公室里并没有藤蔓这些东西，甚至连个植物都没有，唯一一盆就是他放在桌子上的，用来吸收蓝光的仙人掌。
沈意是个喜欢伺候植物的人，想起来就浇一次水，可神奇的是，那株仙人掌非但没有因为缺水而枯萎，反倒是长得越来越好了。
沈意打了个哈欠，眼角旁的那抹绿色生机盎然。
他起身，视线范围扩大，沈意这才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
他桌子上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原本放在左上角的书本，现在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推到了正中间。
书的封皮冰凉地搁在他的下巴上。
沈意精致的下巴有些疼。
这里越来越阴森了，哪怕热气开到了最大，但骨子里还是萦绕着久久不散的寒意。
沈意打了个寒战。
今天晚上，他当然理所当然地留下来加了个班，今天中午他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很绝望地发现，那些工作堆积成山，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干，专心趴在办公桌前面写代码，他也完不成。
沈意被迫留下来加班加点的干活。
宽敞的办公室里，沈意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白皙细腻，连一丝毛孔都没有。
明暗分明，除了沈意所在的那一块小小的地方，剩下的部分都是黑暗的，危险的漩涡涌动其中。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两个充当摆设的路灯。
听说，外面的路灯坏了，一直没人来修，不过修不修问题都不大，反正之前好着的时候，光也是昏黄的，像是一颗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火星，随便被人一拨弄，他就会熄灭。
沈意收回张望的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映着黑色文字的屏幕上。
最近工作又开始忙碌起来，沈意不由低声咒骂公司，像任何一个社畜一样，“真的是，垃圾公司，闲的闲死，忙起来又忙死……”
突然间，沈意的脸色变了。
他的脚踝上，缠绕了冰冷的温度，像一条蛇，涂着猩红的蛇信，身体上裹着黏腻的液体，每次经过，都会在沈意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痕迹。
沈意下意识往下看去。
借着那一点点的灯光，沈意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细细长长，宛如一条锁链，亲昵地在他脚踝上蹭着。
又像是一条狗，伸出细细软软的舌头，在他的脚踝处不断舔吻，留下濡湿的痕迹……
就像是所有被吓到的人一样，沈意第一时间尖叫出声。
可是就在同一时间，那个黑色的阴影也同时消失不见，他飞快地往墙角旁闪去。
可是他没来得及。
在沈意看过来的时候
鬼……
沈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的存在的，在他小时候，他就见到过鬼真正的样子。
那是由一团黑色组成的物质，像是能把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一般，无数双密密麻麻的触手从中伸出，似乎能攥取周围的一切生机。
沈意那个时候年纪小，当场被吓晕了过去。
最后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本家那个神神叨叨的阿婆就站在自己身旁，瘦小的身体佝偻着，见他醒来，用柳枝沾了点水撒在了沈意的额头上，说这样，能让他重新焕发生机。
……记忆突然涌了上来。
那些触手，好像跟自己小时候看到的，没有十成相似，但起码也像了九分。
沈意不敢在这个鬼地方多待，简单收拾了下东西便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他用手机自带的照明功能照着前面的路，在路边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沈意扒着窗户，气喘吁吁地跟司机讲，“我要回家，请带我回家。”
沈意走得匆忙，他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落在了桌子上，瓶口在奔跑间掉落，瓶身里摇摇晃晃装着小半瓶水。
角落里的触手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干的蠢事，躲在角落里瑟瑟缩缩，许久，他没有抵抗住诱惑，从桌子旁边的缝隙中爬了出来。
沈意走了，但他身上的味道还没有消散。
触手爬到桌子上，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他自动向味道最浓的方向爬去。
是那瓶水！
沈意饱满的嘴唇曾经在上面短暂地停留过，以至于那里的味道异常浓烈。
触手贪婪地沿着瓶口攀爬，直到整只触手都浸泡在了那里面。
他被这种浓烈的味道迷晕了头，就这样陷入了沉睡。
透明的塑料瓶清晰地倒映出触手黑色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到，上面丑陋的凸起，这是他们用来存放毒液的地方。
第二天，还是男人亲手将他从塑料瓶里倒出来，然后将那条还在昏睡中的触手扔了出来，“没用的东西，这点好处就能让你做出那么蠢的事情来，怎么没把你淹死……”
男人刻薄地打量着他，用手拎着触手的一头，像是菜市场上被挑选的货物一样，还摇晃了两下。
触手晕乎乎的，如同宿醉了的人，不大的脑子里面，完全对清醒两字没有概念。
他还是迷糊的，啾啾叫了两声，触手讨好地往男人手臂上缠绕。
“没用的东西，还把好好的水给污染了。”
男人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无比珍惜地将矿泉水收进怀里，触手还想挣扎，发出嘶吼，从缠着男人的手臂转向去颤矿泉水瓶子。
男人一把拍开。
触手还是不死心，奋力挣扎。
不过就是从自己身体内分化出来的一小部分，甚至连人该有的智商都没有，只有最基本的本能。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想要缠在那个人身上是吗？
男人突然感到了一种极为强大的危机感，脑内的警报雷达在不断作响，他看着触手，眼中流露出危险的光。
出于求偶期的动物都是一样的，敏感，警觉，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可能性，都要将其消灭在摇篮里。
——这是善妒的雄性求偶期的本能。
他的皮囊似乎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撑破了，身体中出现了一个无底的大洞，轻而易举就把触手吞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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