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家的快餐店不大，也就容得下四五张桌子，但看着很干净，而且还包三顿饭。
梁知看着店里的环境，心里盘算了算，工资虽没达到预期，但他刚到这座城市，没熟人没门路，想短时间找到待遇更好的活计并不现实。没多犹豫，他当场就应下了，撸起袖子当天就上了手。
而从这天起，陆柏安往快餐店跑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以往他来店里吃饭向来随性，林小满从不让他掏钱，他也乐得自在，只是作息颠三倒四，经常忙起来忘了吃饭，以前能一天来一次蹭个饭，都算给足了面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每天早中晚，他都会准时前来打卡。
林小满对他打趣：“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喊你吃饭比登天还难，现在倒好，一日三餐准时来，怎么，我家店突然变好吃了？”
陆柏安端着碗，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我这不是怕你店里太冷清，特意过来给你捧捧场。”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那我真是谢谢你啊，陆大老板。”
话音刚落，后厨的布帘被掀开，梁知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店里统一的蓝色围裙，胸前印着“小满自助快餐”几个红色大字。
他径直走向靠门的空桌，弯腰收拾起上一桌客人留下的狼藉，灵活地将碗筷分类摞好，动作干净利落。
“哎，你别说。”林小满用胳膊肘碰了碰陆柏安，“当时我还怕小梁干不好呢，你看他斯斯文文的，看着也不像干过粗活的，没想到人家不仅没喊累，干活也都仔细得很，比我雇过的好几个老员工都靠谱。”
陆柏安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声：“哦。”
“不过就算他开始干活笨手笨脚，我也不介意，就他那张脸，往柜台后一站，不用做啥，当个吉祥物都能让路过的人多进店里瞅两眼。”
陆柏安扒完最后一口饭，筷子往碗上一放，目光顺着林小满的话往梁知那边飘。
梁知的围裙带子在身后打了个简单的结，松松垮垮垂着，随着他弯腰的动作，隐约能看见腰线绷出的浅弧。
“你说小梁那脸咋长的，”林小满还在絮絮叨叨，“咋就那么好看，他说他马上快二十八了，看着也不像，昨天还有顾客特意问我他是不是高中生来兼职呢。”
陆柏安的视线还钉在那截腰上，嘴上硬邦邦的：“好看能当饭吃吗？”
“你这话说的，好看当然能当饭吃了。”
被两人议论着的梁知突然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见陆柏安放下了筷子，便走过来利落地收起碗筷。
“小梁，”林小满开口，“把碗筷送进厨房后，就过来帮我拍视频吧。”
梁知应了声好。
他刚走，陆柏安就问林小满：“拍什么视频？”
“昨天跟小梁说好的，”林小满拿起手机晃了晃，“让他帮我拍个团购宣传视频。你想啊，他这模样往镜头前一站，比我这张脸有吸引力多了，流量肯定低不了。”
没等陆柏安再说什么，梁知就从后厨出来了。
林小满立刻起身，带着他往店门口走，还不忘叮嘱：“你不用紧张，跟着我念台词就行，自然点就好。”
“好。”
陆柏安跟着出去，站在林小满身后，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将梁知框进镜头的手机屏幕上。
“开始了啊。”林小满清了清嗓子，念第一句，“在澜溪县还不知道午饭该吃什么吗……”
梁知跟着重复。
刚念完半句，林小满突然抬手喊停：“等等！小梁，你头顶有根头发翘起来了，往下按一下。”
梁知愣了愣，抬手去按那撮不听话的头发，然而蹭了好几下，头发却依旧翘着。
林小满转头冲陆柏安招手：“老陆，你过去帮个忙，他自己按不到。”
陆柏安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还能有谁？快去快去，别耽误拍视频。”
陆柏安脚步没动，目光先和梁知撞了个正着。梁知还维持着抬手按头发的姿势，见他望过来，也没移开视线，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林小满又催促了两遍，陆柏安这才动了脚步，朝着梁知走过去。
他抬手时动作明显有些僵硬，指尖悬在梁知头顶半寸处顿了顿，才轻轻落在那撮翘起来的头发上。
不过一秒的功夫，他就收回了手，像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似的，语气硬邦邦的：“好了。”
梁知抬眼看向他，道了句：“谢谢陆老板。”
陆柏安往后退了半步，心想这是梁知今天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虽说梁知来店里好几天了，可两人平时没什么交流，最多就是早上碰面时打个招呼，再无多余的话。
视频没一会儿就拍好了，林小满捧着手机反复回看，嘴角都快翘到耳根，转头跟两人嘀咕：“上镜就是好，连美颜都不用开。”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洒水车的音乐声。陆柏安眼尖，瞥见洒水车的水柱正朝着店门口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把站在外侧的梁知往自己身后一推。
水花擦着两人的衣角扫过，他们倒没沾到多少水，可没来得及躲的林小满却被溅了半边胳膊，他拍着衣服骂：“陆柏安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拉我一把。”
陆柏安没工夫理会林小满的抱怨，注意力全落在自己的手上。
刚才推人的时候没注意，此刻掌心正按在梁知的后腰上，那两根围裙带子，此刻正裹着他的指腹。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荒唐的念头，只要手指轻轻一勾，那打得松散的结就能被解开，围裙会顺着梁知的腰线往下滑一点，然后……
手掌突然一空，梁知已经退开半步，转头对林小满说：“林老板，我先去忙了。”
林小满已经捧着手机开始剪视频了，此刻满脑子都是店铺要涨流量的事，只随意挥挥手：“去吧去吧。”
梁知离开前，目光轻轻扫过陆柏安，那眼神看着没什么情绪，平平淡淡的，可陆柏安却觉得那里面带着点说不出的冷，看得他很不舒服。
他盯着梁知的背影，皱了皱眉。
不对啊，刚刚还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而且对林小满也明明和和气气的，怎么对自己就这么高冷？
他想起刚才自己手心贴在人家后腰上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
靠，梁知该不会以为他是变态吧？
陆柏安突然有些烦起来，明明没有任何证据，可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他就是觉得梁知心里肯定是这么想他的。
凭什么啊？当时水都快喷过来了，那只是情急之下的动作，又不是故意的。
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梁知还真以为，同样是男人的自己会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呵，他才不会好吗！
陆柏安越想越觉得窝火。
“谁惹你了？脸拉得老长。”林小满抬头瞥见他的脸色，纳闷地问。
陆柏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接话，转身就走，留下林小满愣在原地，“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
当晚陆柏安回了家，洗漱完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白天梁知那冷淡的眼神，越想越烦，索性拿起手机刷短视频解闷。
一打开软件，首页就推了林小满店铺的新视频，镜头里的梁知站得笔直，跟个人机似的念台词。
陆柏安把一整个视频看完了才划走，心里却暗骂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他刷了会儿搞笑视频，看着屏幕里的段子笑得嘴角发僵，那点烦心事总算压下去些，眼看快到后半夜，正准备放下手机睡觉，手指却没留神，又滑进了同城页面。
澜溪县只是个小县城，同城推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些无趣的内容，连配乐都透着股乡土气。
陆柏安本想直接退出去，却又扫到一个刚发布的新视频。
那是个女人跳舞的视频。画面里的人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穿的红色短裙短得遮不住大腿根，正对着镜头扭着腰。
他原本没当回事，扫了眼就要划走，目光却突然顿在背景上，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他坐直了身体，把视频反复看了三遍，又点进这人的主页。
经过多个视频反复确认后，他肯定，这就是他租出去的那间一居室里的房间。床头挂着的星空挂画，还是他前年在夜市淘的。
那这个女人是……梁知的女朋友？
他瞬间皱紧眉头，放慢速度看起这人的主页，最近几条视频全是在同一个房间拍的，女人始终戴着口罩，身上就两条裙子换着穿，一条黑的一条红的。
对方的眼睛……夫妻相吗？跟梁知还挺像的。
他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这女人虽然没露脸，但红色短裙裹着的身形纤细匀称，看着确实有几分惹眼，估计摘了口罩脸也不差，怎么会喜欢梁知那样的小白脸？
这话刚在心里过一遍，陆柏安又皱起眉，他不爽什么？是觉得美女配错了人，还是……
他想起白天梁知冷淡的眼神，想起自己攥着人围裙带子的模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连自己都闹不清，这股莫名的不爽，到底是为了谁。
一股火气堵在胸口，他越想越乱，连屏幕里的音乐都觉得刺耳，正准备关了手机，指尖却不小心放大了画面。
目光刚好落在在女人锁骨下方，那里竟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陆柏安愣了一下。
随后，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猛地冒出来。
他手忙脚乱退出主页，点开林小满刚发的店铺视频，把梁知说话的镜头调出来，又切回女人跳舞的画面，来回对比。
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瞳孔琥珀色的底色，甚至眼底细微的神态。
“艹！”片刻后，陆柏安盯着两个重叠的画面，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这哪是什么梁知女朋友，分明就是梁知本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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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看能当饭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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