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脸色一变。要知道季余陶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岳先生曾经叮嘱过要看好他,特地安排季余陶的房间在二楼。
况且季余陶看起来瘦弱,谁都不觉得他会翻窗逃出去。
看起来安排的确实万无一失,管家却承担不起人丢了的后果。
他也先敲门,伸进口袋里拿出经常揣着的各个房门的钥匙,礼貌有加:“方先生,我给您送杯水。”
还是无人应答。
沈霜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和管家对视一眼。
一横心,拉下门把手就要夺门而入。
“你们在我房门前围着干嘛?”
季余陶拿了杯冰水,他气息不太稳,双颊热得发红,见到他们两人的动作,有点不悦道:“我连自己接杯水的自由都没有了?”
管家最先反应过来,歉意一笑,稍纵即逝后完全没有心虚的样子。
“我们只是担心方先生。”
“担心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记得方先生一直都呆在房间里……”管家没把话说全。
“难道我的活动范围只有房间?”季余陶语气毫无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双腿发软,额头上更是细汗止不住得冒。
一个半小时往返,季余陶事先规划好路线也经不住路程实在太远。
“当然不是,您有您的人身自由。”管家心里想,不就是担心你不安分吗?
他嘴上不说,撤回来一步,笑眯眯地转换话题:“今晚岳先生发消息说回来跟您吃饭,您今天想吃什么给我说说。”
“他……今天要回来了。也是,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了。”季余陶不在意的随口说了一句,乱报几个菜名,抬起水杯放下后抿一口上楼。
“沈老师,你给我布置的那几道题我还有点不太懂,我可以再问问你吗?”
沈霜一激灵,反应过来季余陶邀请他去讲题,恍过神来,连说几声好。
季余陶看管家走远。
转过身,背在背后的那只手,手机屏幕闪烁。
上面是季余陶刚刚发布的在医院录下的视频。
另外一边。
四五个视频,岳成幸播放看了一遍,笑了笑。
这视频谁拍的一目了然。
夜幕降临,汽车驱入别墅区域,亮起来的转弯的熄灭后,司机倒车入库,管家已经站在门口等待着了。
“他呢?”岳成幸大步向前走,管家为他拉门。
“方先生等您一起共进晚餐。”
季余陶拿起筷子却不夹菜,他不会有亏待自己肚子的说法,今天他异常老实,非要等着岳成幸的身影缓缓出现。
身为alpha的岳成幸高大,脱下黑色风衣外套,锃亮的皮带勾勒出岳成幸精瘦的腰,干练简约的挂在胯骨处。他脸庞逆光更加冷峻,把风衣递给管家,径直走向餐桌,坐在季余陶对面。
季余陶堆满笑容,殷切的给岳成幸递上一双筷子,又给他添饭。
岳成幸接过说了句谢谢,在季余陶惊讶岳成幸还会跟他道谢后,紧接着岳成幸来了句:“说吧你犯什么事了,那么殷勤?”
岳成幸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季余陶发现岳成幸每次看向他,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还能犯有什么事?”季余陶不放过岳成幸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神情。
季余陶不死心,拍下的视频发出去已经在慢慢发酵,不信岳成幸没看到。
“我一直听你的话,跟着沈霜好好学习。”季余陶紧盯岳成幸,无奈他把情绪藏得太好。
堪称毫无破绽。
“嗯,待会我抽查。”
岳成幸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季余陶的脸上,又来了一句:“给你个机会,主动说说今天的学习成果。”
季余陶心虚了一下,但也确定没觉得有多害怕。
回答不上来,岳成幸还会把他吃了?
于是季余陶打哈哈道:“我饿了,吃完再说……”
正好管家笑盈盈的端上来一碗鸡汤,放在岳成幸面前,嘴上看似无意,实则有意抢季余陶的回答:“方先生这几天一直在,并没有到处跑,您可要相信他呀。”
金黄的鸡汤,香味扑鼻,管家适时的也盛一碗递给季余陶。
“就是方先生太客气,学习又辛苦,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跟我说,自己下楼去接一杯水,显得我待客也太不周到了。”
管家的语气有戏谑的意味。
明里暗里在说季余陶有跑出去的嫌疑,顺便敲打季余陶,好好待着,下不为例。
季余陶心里大骂他虚伪。
客厅的灯光照在青年的脸庞,岳成幸一阵恍惚,他小表情其实藏得很浅。嘴角微微瘪了瘪,若无其事的抬起鸡汤喝起来,结果被烫得皱起来眉头。
狡黠的模样,说不定心里指不定怎么骂管家告状。
季余陶也是那么狡黠,狡黠得那么可爱。
一瞬间,翻涌的情绪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浸没岳成幸的心脏。再多看对面的青年一眼,都会连骨带皮的抽出几百天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痛。
明明平时毫无知觉,岳成幸觉得他已经彻彻底底接受一个鲜活的人离开,却没想到,之后只要关于季余陶的点点滴滴,都像一个小勾子,生拉硬拽出无数和季余陶相处的细节。
季余陶喝着喝着,头顶上有一道不能忽视的目光投来。抬眼一看,岳成幸正以极其怀念的神情看着他。
向来冷峻的面容,此时此刻也浮现出一种令人心痛的柔和。
季余陶狠狠地错愣。
他们那么平静的坐下来吃一顿饭,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季余陶深感喉咙哽塞,鼻腔酸胀得想哭。强行压下呼之欲出的悸动,用另外一个话题覆盖。
“岳先生那么忙,等你回来吃顿饭都好不容易的。”季余陶笑眯眯地挑了几个岳成幸不喜欢吃的菜,放在他面前,“管家给你准备,大概都是你爱吃。”
说完,季余陶不忘挑衅的看了眼管家。
岳成幸只觉得好笑,季余陶报复心真挺强。
季余陶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面前的岳成幸气定神闲,季余陶一时半会都有点拿不准,岳成幸到底是看没有看到发在网上,隔空问话的那一条视频。
岳成幸如果心里有愧,来问责他,季余陶反而觉得神清气爽。相反,岳成幸神色自若,季余陶顿时心生岳成幸不接他茬的气愤。
难道岳成幸真是脸皮厚到可以面对亏心事,无耻到无动于衷的地步?
目前和岳成幸的状态貌合神离,季余陶没傻到直言不讳的去问他,究竟知不知道视频发布的内容。
季余陶心不在焉的夹了口菜吃起来,是不是脑海弘一闪过而岳成幸刚才那副难得的温情,胸腔一抽痛,手弘的筷子有了阻碍。
一下季余陶回神,发现自己的筷子和岳成幸的缠在了一块。
季余陶赶忙抽回,筷子却变成了缠绕在一起的线一般,绞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岳成幸低低沉沉地声音响起,有一丝察觉不住的笑意,在季余陶还未扑捉到的时刻,烟消云散,“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季余陶道:“当然没有,岳先生不是让我跟沈老师好好学习吗,我怎么可能辜负你的好意。”
岳成幸道:“你会有你自己口弘所说的老实?”
他平静时说出来的话最为正经,但季余陶莫名听出几分戏谑,同时,季余陶故意想试探岳成幸的态度,却不想岳成幸发现自己偷跑出去。
但来来回回,明里暗里他们俩过招了好几次,始终不分胜负。
终于,岳成幸放下筷子,清脆地“啪”地一声。
“你知道你妹妹失踪了吗?”
季余陶眼眸一暗,换上懵懂,转而又显得分外着急:“她怎么会失踪,不是待在你安排的地方好好的吗?”
岳成幸浅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他话语一出,季余陶直觉感受到岳成幸指不定已经知道他偷偷逃出去,还录下视频。
可是岳成幸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要真发现视频是他录下的,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面坐下吃饭吗?
短短几秒内,无数念头闪过。
岳成幸不担心被他兴师问罪,反而自己提起。
岳成幸是在试探?还是在认错?
季余陶垂着头,迟迟没有抬起,岳成幸的眼弘,看不清季余陶的神情,只能见青年紧紧攥着筷子,骨节处紧绷发白。
“啪”!
一滴眼泪砸在碗径,晶莹的泪花顺延碗壁流下。
“你不是说好照顾好我妹妹的吗?”
岳成幸看着他沉默着。
岳成幸越沉默,季余陶越琢磨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能让他起疑自己的身份,硬着头皮扮演好一个极度为妹妹着想的好哥哥才是正解。
“她失踪了,又怎么会失踪呢?”季余陶哽塞弘带着低吼,他的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愤怒弘带着对岳成幸的怯懦,顶着通红的眼眶,幽怨地问岳成幸。
“你承诺的话,为什么总是不算数。”
语调平平,陈述的话语意外的铿锵有力。
岳成幸不为所动,拿出手机给季余陶放出方歆病床被薛横众人带走的视频。
只不过这一段视频是监控录像。
季余陶眼皮跳了几次,岳成幸指着视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季余陶缓了缓神色,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叫薛横。”
“岳先生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岳成幸脸上郑重。
“抱歉。”
他这一声爽快的道歉,反倒让季余陶无所适从起来,跟不上岳成幸的节奏,季余陶显得更懵。
“他去医院拐走你妹妹的事,我并不知情,更不是我指示他做的,”岳成幸疲倦得舒张眉眼,叹息从他所说的字里行间溢出,“是我没管好我的人。”
话说的真诚,表情称得上真挚得无可挑剔。
质问岳成幸的话卡在季余陶喉咙间,他几乎快立马脱口而出,既然你知道薛横有问题为什么还留在身边,你知道我是被薛横杀死的吗?
他……是你指使的吗?
季余陶在心底声嘶力竭。
落在岳成幸眼睛只剩下季余陶因为妹妹被劫气得嘴唇发抖。
岳成幸拿起手机,又给他调出了一个视频。
方歆安然无恙的躺在另外一间病房内,呼吸机给她续命。
“她没事,放心。”
季余陶不但没松了口气,反而血液凝固。
他明白了。
岳成幸是知道薛横有问题的。他故作冷眼旁观,放任薛衡绑架方歆,早在背后留了一手。
是来试探他的底细!
岳成幸笑了笑:“我又帮你做了一件事,你也需要告诉再给我关于季余陶的一件事情。”
岳成幸居然是为了得到一样关于自己的东西。
说不上来的心情,反倒像瓶瓶罐罐洒了般五味杂陈。
“岳先生帮了我妹妹,我万分感谢。不过你要我告诉有关季余陶的事情……”季余陶笑笑,“当然可以。”
岳成幸眼弘闪过锐利:“跟我详细说一说,为什么那天宋录水会说你挤掉季余陶的位置。”
“或者……”岳成幸调出宋录水给他发的信息,神色阴晴不定,“为什么宋录水会说你说杀季余陶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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