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崽被宫家二老捧月般的搂在怀里,那股疼爱劲,从二老夹起来的嗓音之高可见一斑。
“哎呦宝宝,我是奶奶呀,瞧我们宝宝这大眼睛长的,可真漂亮!”
“宝宝,我是爷爷哦,耶?宝宝叫得真好!真聪明!”
而宫砚,像把晚市没人要的烂菜叶子,被远远留在了后面。
宫砚:“……”
二老凑在一块,围着鱼崽崽快把嗓子都夹哑了,鱼崽对这两个笑得牙不见眼、声音高高像唱歌一样的人也很好奇。
“呐,呐!”鱼崽对着奶奶举起小手,宫妈眼眶顿时红一圈,握住鱼崽的小手。
“耶,耶!”鱼崽摸摸爷爷的胡茬,宫爸手背盖在眼睛上,低低呜咽两声。
宫砚双臂交叠站在一旁,就奇怪了,忍不住问:“你们就这样接受了?不怕我是随便从哪儿抱来一个孩子搪塞你们的?”
宫妈瞥他一眼,自从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这儿子怎么看怎么便宜,一点也不稀罕了。
“我们两个是年纪大了,不是瞎了,宝宝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你路边随便抱,都能抱一个这么像的?你是活神仙啊!”
她说话音调高低婉转,把鱼崽逗乐了,圆眼睛成了两条豌豆角。
宫爸附和笑道:“瞧!宝宝这一笑,更像了。”
宫砚想起游泳馆的经理说的话,不由得眉头微蹙。
这么像?
可这样岂不是很奇怪?他确定,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中,除了去年宴会被下药和姿音那晚,没有跟任何人有过出格行为,更没有捐献过精,子……
他正想得出神,宫妈抱着鱼崽,问:“宝宝多大了啊?沉甸甸的跟个小石墩似的,这么早就会讲话了吗?”
多大?
姿音没有说过。
宫砚脸上自然而然出现思索的神情,肩膀上冷不防狠挨了一下。
宫爸斥道:“家门不幸!我要把咱们家的家产全部留给我孙子,你一分钱都别想拿。”
从二老的视角看,宫砚没结婚,突然抱回来个孙子,还连孙子的基本情况都不了解,可见根本没参与过抚养过程。
再一推敲,这后面可想象的渣男空间可就大了,简直辱没门楣。
宫砚:“……”
宫砚本就是带崽回家,堵住二老的嘴,所以也不解释什么。
宫妈见宫砚今晚跟个闷葫芦似的,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于是猜想这背后的故事大概不怎么愉快。
“别的我们就不问了。宝宝叫什么名,你总知道吧?”
宫砚想起姿音喊过的一串“崽崽,鱼崽崽,宝贝,小鱼苗苗”,唇角几不可闻地掀了一瞬,在其中挑选了一个“小鱼崽”出来。
“小鱼崽。”宫妈喜欢极了,“我们宝宝原来是条小鱼啊。”
鱼崽胖胖的萝卜指头指自己:“鱼鱼!”小屁股一扭,做出要游走的样子,逗得二老笑个不停。
在家里吃了顿晚饭,又玩了一会儿,宫砚把鱼崽从爷爷的背上抱起来。
“走了,小家伙。”
宫爸宫妈万分不舍,“你平时不是忙工作吗?你忙去吧,我们以后也不唠叨你了,但不能苦了小鱼崽。”
把鱼崽给爸妈带当然很省事,但宫砚答应过姿音,每天都要陪鱼崽睡觉。
“不了,我自己带。”
宫砚是很有决断的性格,他说自己带,二老就明白无论如何留不下来。
“……我会经常带鱼崽回来的。”宫砚看着眼含热泪的爸妈,心中也挺无奈。
走之前,宫妈拉住宫砚:“对人家好点,知不知道?”
宫砚:?
坐上车,宫砚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家”指的是小鱼崽的妈妈。脑袋里居然第一时间跳出来姿音那张出水芙蓉的清丽面庞……
宫砚轻轻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但……小崽不是喊姿音“咪”吗?
妈咪?
总不能是猫咪?笑咪咪?叨来咪?
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无厘头的猜想里,宫砚忍不住轻笑出声。
接下来两天,宫砚从早到晚地带着鱼崽,他的办公室从欧式简约风,风卷残云似的进化成儿童卧室风。
爬爬垫占据了半间办公室地板,所有尖锐桌角统统裹上防撞棉,堆成小山的机关图画书,叮铃当啷的小玩具……
宫砚看了看奶瓶上的刻度,喃喃道:“今天吃得有点多了。”便把鱼崽直挺挺抱着,一边走,一边轻轻拍背。
等鱼崽长长出了几口气,呼吸平稳了,宫砚拿出一本图画书。
“咪!”鱼崽指头点点上面一条蓝色的鱼,给宫砚看。又指着另一条粉色的鱼,笑出短短的牙龈,甜甜地叫:“咪!”
今早有个早会,宫砚没去游泳馆,所以还没见到那个人。
所幸在他怀里,鱼崽还挺贪睡,经常玩着玩着就睡着了,图画书还没翻两页,小家伙就睡着了。
宫砚把书轻轻放到桌上,点开电脑。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习惯一手稳妥抱着熟睡的鱼崽,一手稳健办公。
就连宫砚自己,也感到异常疑惑。
他是不是太熟练了?
在此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接触过小孩子。
同时心里又不免有点得意,姿音把小崽交给他,自己这份保姆的差事应该办得还可以吧?等下班的时候,他带着小崽去游泳馆,把工作汇报一下,看那个人怎么说……
然而这份得意骄傲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到了下午四点多,鱼崽悠悠转醒,眨了眨大眼睛,看着宫砚的脸,毫无预兆地开始大哭起来。
宫砚以为是饿了,可崽的小肚子还是圆鼓鼓的。
“玩玩具?”宫砚找了个玩具小铃铛,叮当当晃着吸引鱼崽的注意力,鱼崽一眼也不看,豆大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哭出两条小河。
“走走,走走好不好?来,看看风景。”
宫砚赶紧站起来,抱着崽崽站到玻璃窗前,俯瞰自己打下的商业江山。
“哇——”
鱼崽对自己将来继承的财产一点都不在意,哭得小脸皱皱巴巴。
宫砚慌了,心想难道是哪里疼?这时候,电脑自动轮换的屏保,放上了一张海底图,幽蓝的海水里有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儿。
鱼崽顿时止住了哭,像是整条鱼给按住了暂停键,可怜巴巴地盯着屏幕看。
宫砚大气不敢喘:“……喜欢小鱼,是吗?”
鱼崽呆呆地望着,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就在宫砚悄悄松了一口气时,屏保猝不及防地换到了下一张,小鱼消失了。宫砚听到了自己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呜,呜,哇——”
下一秒,鱼崽哭得更凶了,宫砚手忙脚乱地调回上一张屏保,可鱼崽压根不看了。
宫砚想起玩具箱里有钓鱼套装,一边哄,一边去翻。
总裁办公室的隔音非常强,宫砚一个人在屋里焦头烂额,外面应该一点听不到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鱼幼崽哭泣的时候,会发出一种只有人鱼族才能听到的细小声波,这种声波能突破任何障碍物,传得很远很远。
所以在宫砚还没翻出那套玩具的时候,从崽开始大哭的两分钟之内,一个身影如疾风一般从楼上游泳馆跑下来,一路卷到宫砚办公室门口。
嘭!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姿音大步走进来。
人鱼族有着强烈的护崽天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姿音一把将自己的宝贝鱼崽从宫砚手里夺了过来,动作之迅猛,仿佛刮过一阵狂风。
宫砚愣了愣,说不出的心虚,“他、他突然哭了。”
姿音像没听到一样,把小鱼崽抱到怀里,握着崽崽的小胳膊腿仔细检查了一遍,旋即动作很轻柔地晃动手臂,把脸挨到鱼崽的小脸蛋上蹭蹭。
宫砚像犯了错的学生,很拘谨地站在一旁看着。
确认自己的崽没事,种族天性骤然敛去,姿音的气场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鱼崽跟妈咪贴着脸蛋,软绵绵,热乎乎的,哭声渐弱,两只小手铁爪似的,牢牢揪住姿音的衣服。
姿音笑了笑,眉目柔和:“我在这里呢,崽崽想我啦。”
鱼崽重重地点点脑袋,搂住妈咪的脖子,小鼻子里抽噎一下。他哭得满脸是泪,姿音下意识望一圈周围,想找个什么东西给擦擦。
宫砚手脚麻利,一张婴儿湿巾立刻就递了过去。
姿音给崽擦擦脸,擦擦鼻子,擦擦嘴巴,他一手还抱着崽,不好擦崽的手指,于是看了宫砚一眼。
宫砚瞬间就反应,又抽了张湿巾,握住鱼崽的小手,弯着腰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香香的。”姿音亲了亲鱼崽的手心,鱼崽慢慢开心起来,抱住姿音的脸啃了一口,“香!咪。”
这时候,宫砚的心才渐渐放回胸腔里,问姿音:“……刚才怎么了?”
姿音说:“没事,崽崽想我了。”察觉到宫砚脸上仍留有的紧张神色,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崽崽偶尔醒来会这样。”
宫砚怎么肯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方才确实慌张,几个小时前,他甚至还想着邀功呢。
不过中午的时候,鱼崽看着图画书上的鱼喊姿音,大哭的时候,看到鱼就停了下来。果然是想他了。
宫砚表情故意凛了凛,从容道:“不哭了就好。”
姿音却捉住鱼崽的小手,伸到宫砚身前:“崽崽现在不哭了,对不对?那和爸爸和好吧。”
鱼崽笑笑,短短的指头在空中抓抓抓。宫砚又在他口中听到那个软软温柔的称呼,脊背像被电流打了一样,严肃的面容维持不下去,泄露了一丝笑意,伸出食指,跟崽崽的小手握了握。
闹剧收场,宫砚才扫到自己办公室的门没关。
此时,门前匆匆走过许多身影,明明是最里面的总裁办公室,却忽然人山人海起来。
员工们借由路过,一遍遍偷扫办公室里惊掉人眼球的一幕。
“你们看到没?宫总刚刚笑了!”
“那个眼睛圆圆的崽就是宫总的儿子吧?那另外一个人是谁?长得好漂亮,好般配……”
“天呐,这一家三口,多么养眼的画面啊……”
……
宫砚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门关上。姿音又哄了鱼崽一小会儿,宫砚瞧了瞧他,体贴地说:“给我吧,你上去工作。”
很快地在姿音脸上觑一眼,状似随意地说:“等下班了,我再带着去找你。”
“嗯。”姿音也觉得离开太久不好,宫砚伸手去接崽,没接到,崽崽两只铁爪爪紧紧地扣住姿音的衣服。
“崽崽想跟我一起吗?”姿音看着怀里的鱼崽问,鱼崽坚定地喊:“咪!”
姿音点了点崽崽的小鼻子,欢快而宠溺地说:“那好吧。”
宫砚愣住了。鱼崽现在要跟着姿音,或许晚上姿音也不需要他带崽了,那他还有作用吗?
好像,就此失去了什么连接一般。宫砚心中一阵难以言说的怅惘。
然而就在姿音想要转身离开时,崽崽分出一只手,也同时牢牢地揪住宫砚的领带。
“叭!”
鱼崽崽:我!都!要!(攥胖拳头)
宫总,放弃挣扎,您的人鱼爸爸带崽天赋,已然觉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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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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