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箔屋内,这场血腥游戏还在继续,白色旗袍几近被鲜血浸透,他不做声,不叫痛,也不求饶,甚至连一声呜咽都都没有。
许远铮急得原地打转,他尝试着提出暂停,但金箔屋的游戏规则森严——时限未到,球花不能下桌。
“2418……2419……2420……”邱小成望着那片虚无读秒,他的头部被重创,而游戏才进行到第四十分钟,还需要忍一个小时。
他瞎了太长时间了,对于色彩没有任何概念,那些alpha说血液很红,浸透了他的衣服,说很美。
“血……”
他忽然回忆起那张脸,久违的,脑海中忽然闪回那些儿时的场景,梁箐浑身被插满了导血管,隔着缝隙可望不可即的距离,他被封闭在黑暗之中去目睹母亲生命的流逝。
逐渐干枯的皮囊以及那双淡琥珀的眼,静静的注视着他,食指比在唇边,泪水顺着眼边滑落,梁箐张开嘴对着口型说出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有点痛。”
砰——一辆重型军用车撞开了金箔屋的大门,人群开始躁动、尖叫、闪避,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查看,因为在全首都能招摇过市,将军用车这么使的没几个。
两个alpha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身形高挑,他面色不善,漆黑的发散落在额角两缕,气质像一把开了锋的利刃,神色冷峻又淡漠,目光穿越过拥堵的人群直达球桌上的beta身上。
霎时间,信息素的波动很快在金箔屋内蔓延,压迫在众人身上喘不过气来,一些没贴抑制贴的omega逃离了现场,在场除了陈默行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纷纷离靳戌文更远了些。
alpha卸下沾了血迹的手套,漆黑的瞳孔颤了颤,他脱下外套披在了邱小成的身上,又将那满是血雾的白丝绸拿下。
“结束,结束了吗?”邱小成抓住alpha的臂膀,他浑身战栗的不像话,在闻见熟悉的信息素后,beta忽然蒙住自己血迹斑斑的脸。
为什么看到他丑态出尽的人总是靳戌文?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邱小成都不会心觉自己狼狈,麻木已久的自尊心隐隐作痛,他缩成一团远离着靳戌文,即使大脑一片混沌也尽力不将血液展示在alpha眼前。
“不,不要看我。”
“对不,对不起,我骗了你。”泪水在眼边摇摇欲坠,邱小成捂着脸,他却哭不出来。
……一阵沉默后,靳戌文尝试着心平气和的去沟通,他伸手擦去beta额角的鲜血,说:“没有关系,我原谅你了。”
一根铁棍突然朝着靳戌文后脑勺敲去,陈默行一脚踹飞了那个打手,他双手插兜轻啧了声,道:“我那车,600万,记得赔。”
话音才落,四周忽然走出了数十个身着黑色西装的alpha,靳戌文抬头朝二楼说:“你先走。”
Omega面色闷红,他扶着后脖颈的腺体朝靳戌文点点头。
Alpha环抱住怀中的人,他拉开一个椅子坐在上面,轻轻拍着邱小成的后背,周遭的人没有一个敢多嘴,这两个alpha一个笑面虎,一个面瘫脸,个个都惹不起。
众目睽睽之下,那些看客看着靳戌文和哄小孩一样抱着邱小成,他声音温柔又低沉:“还能坚持吗?”
邱小成大多受的皮外伤,除了额角和头骨有些严重,他神志不清往alpha怀中拱了拱,他点点头,不说话。
三场吻花只剩下最后一场,拿到钱,他就能救邱铭远。
“好,那我们继续。”
靳戌文将那件外套整整齐齐的穿在邱小成身上,小心翼翼的将那人放在台球桌上,在手离开beta身上的一瞬,靳戌文抬眼,眼底的温柔消失不见。
他盯着Tang,说:“玩点新鲜的?”
Tang冷笑了声,他指着那扇被撞破的木门,道:“砸了金箔屋的场子还想玩?真是又当又立啊,大少爷。”
有了Tang给他们撑腰,那些alpha开始躁动,蓄势待发。
忽然,二楼的一个老者拄着拐杖向下扫视了一圈,碧蓝色的眼停留在靳戌文身上许久。
“Tang,撞破了一扇门而已。”
老者笑了笑,慈祥可亲,他对靳戌文那个方向说道:“我倒也想看看他嘴里说的新鲜玩意儿是什么?”
所有黑衣人在得到老者的请示后向外撤出,Tang拧着眉狠狠剜了一下靳戌文,怒气冲天:“你说规则。”
“以人为障碍物,打一局斯诺克。”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抗议。
“这么老套?”
“这算什么新鲜玩意儿?”
靳戌文不紧不慢的磨好台球杆,他又说道:“台球手需要蒙住眼。”
几乎在场的所有alpha都呼吸一屏,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台球手只能听球判断位置,判断白球射出去的方位,难,将球射入袋内,难上加难!
Tang不屑一顾,他不认为这种毛头小子能赢过他。
“好啊,赢了你拿钱,输了这小子要把最后一局坚持完,生死不论。”
铃响,整个金箔屋空前盛况,人群簇拥在一起狂欢,他们疯狂的下注,绝大多数人都下了Tang赢,筹码摆在哪一区域几乎都快溢出,而靳戌文的那一区域只有陈默行下了三百万。
alpha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闭眼息神,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俞千帆-这么着急走?见哪条野狗去?
陈默行看着alpha将白球放置邱小成的唇上,整个人俯身在上,双唇之间只留有一球的距离,靳戌文轻声说道:“怕吗?”
邱小成轻微摇了摇头,比起会被球打到,他更紧张突如其来极近的距离,似乎只需要抬头就能吻上靳戌文的唇。
霎时间,白球飞了出去,精准无误的打在了其余的球上,力度不轻也不重,那些球和有灵性似的,距离邱小成很远,极其有规律的排列好,这让台球手想刻意打邱小成都打不中。
靳戌文咧开嘴,笑容轻佻:“会进四个。”
果不其然,四颗红球进了球袋,全场发出不可置信的欢呼声。
陈默行收回了目光,他勾起唇回复了俞千帆的消息。
-不是野狗,是疯狗。
Tang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左右走了两圈,不断回想刚刚白球碰撞的方位,最后锁定那颗球打出一球,中规中矩对标着球袋进了一球,没控制力度险些白球也进去了。
靳戌文嘴边哼着歌,他锁定好位置干脆利落的又打出一球,力度很大,在台球桌上转折三四次最后推进了两颗球进袋。
现在台上还剩下八颗球,Tang如果想赢就必须至少七球入袋。
他紧张极了,手中的杆子都有些拿不稳,这一杆运气极佳,打了个串球,一次性进了三颗。
那些押Tang能赢的赌徒开始高呼他的名字,士气大增,只因为剩余的几颗球在经过几次碰撞后都滚至在beta身边,意味着想打进球会击中邱小成,对于靳戌文而言,这是个难题。
啪——这声音很小,靳戌文叼着烟坐在台球桌旁,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白球居然绕了个弯想从缝隙间击球入袋。
“圆月杆法????”懂行的人惊呼出声。
金箔屋内所有人看着那两颗球以缓慢的速度连着串进了球袋,全场开始暴动、惊呼和赞美,没人想到在这种时刻,靳戌文还能有这种大心脏。
圆月杆法在击球时,会将球杆弯曲成一个圆弧形,然后将球杆伸直,将球杆的弯曲部分放在球杆的侧面,将球杆的弯曲部分放在球杆的顶部,然后用球杆的侧面击球,这种技法在大赛上常有,精准度要求很高,专业的职业选手也常常失误,可靳戌文做到了。
Tang听着周围一片欢呼的声音,他的台球杆被吓落了地。
“杆儿下地了,你输了。”
靳戌文没有扯开蒙着眼的白丝绸,随后他又磨了磨杆头,低声询问邱小成:“哪儿最疼?”
“头……”
砰!这一球力度极大,白球与头骨碰撞的声音响彻整个金箔屋,Tang捂着头哀嚎:“我认输!不是结束了吗!”
裁判在这时站了出来,他微微欠身,说道:“金箔屋内的规矩是哪怕输家认输,这一局也必须打完,由赢家随意放置自由球。”随后他捡起白球递到靳戌文手边。
“这规矩是您定的,您忘了吗?”
裁判微眯起眼,这些年Tang凭着球技好随便修改台球的规矩,无非是想在最后放置自由球时再对球花进行屠戮,以享受杀了人也不会受惩戒的快感。
靳戌文俯下身,他将球放置邱小成的手中。
“头。”
砰!击中。
“耳朵。”
砰!击中!
“脸。”
砰!击中!
一桌的红球尽数朝着Tang打去,空中飘散着飞溅起的血雾,他的右脸颊几乎凹陷下去,被击中的地方不断涌出鲜血,不少在金箔屋被他欺凌过的omega开始为靳戌文欢呼。
靳戌文摘下白丝绸,他神色淡然,抬眼瞄了眼已经站不稳的Tang,他耸了下肩,笑着说:“不好意思,手不稳,都打偏了。”
随后他拿出一支烟叼在嘴边,不等alpha自己点燃,邱小成从他的外套口袋拿出火机,咔——飞舞的火焰倒映在彼此的眼中,空洞的浅色眼眸在这时竟被赋予了丝生机,
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在耳畔,邱小成嘴边挂着滴血珠,与病态的白皙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邱小成,骗人是小狗。”靳戌文轻剐蹭了下他的鼻尖,眼神从beta的唇移开。
邱小成迷迷糊糊的,头骨受伤的部位开始疼痛,发炎引起的高烧让他开始神志不清,他点点头,承认自己是骗人的小狗。
Beta瘪着下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了层雾,他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哭出来,脸憋的通红一片。
“哎哟,委屈的。”靳戌文软着声哄邱小成,他宽大的外套紧紧包裹住邱小成,抱在怀中朝外走,他又说:“先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邱小成点头又摇头,他搂着靳戌文的脖子小声说:“他们还没给钱”
裁判立马从礼金盒中拿出九万放到他手里,随后又把围巾还给了邱小成。
那个瘦弱beta紧紧抱着围巾和钞票,他吸了下鼻子,一头埋进靳戌文的脖颈处,距离腺体最近的地方。
“你好好闻。”邱小成昏迷之前说出了这句话。
陈默行上下打量了下腻歪着的两人,极其冷漠的开口:“恶不恶心。”
“你整这一出,就等着靳连山折腾你吧。”似是恨铁不成钢,他又补了句:“我可不帮你说话。”
“邱小成,怎么睡了?能汪一声给我听吗?”靳戌文走在前边笑边说,和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
“疯子。”陈默行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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