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你为徒,先得有命活。”
墨吾卿右手食指稍稍屈动,大殿的所有门窗闭上。
眨眼的工夫,尊上早已消失不见,没入一片虚无中。
门外恍然出现了一道黑色人影,便是画睿。
他对里面的妘萝道:“尊上说你既知错,必然先在大殿之上跪三天三夜,以示心诚。”
他还说,期间不得饮食喝水,妘萝反正自身对于饮食需求倒没那么多,但三日时长,加之她现在的身子乏累不已,为了快速恢复人形,自己已耗损了不少修为。
妘萝分外虔诚地跪着,长跪不起或许哪天就能获得尊上的原谅。
画睿开了个窗,便时不时地朝里看,妘萝在跪着,心中自有十分的不解,后将此事去禀告尊上才作了结。
在这里的三天三夜,妘萝的面容变得愈发憔悴,回想起她曾登门三驼峰时,被一只青蛇妖阻拦,若她敢踏进这里,未来便会是墨吾卿的剑下魂,妘萝对此不以为意,却不想这天竟过早的来临了……
三日过去,妘萝没有等来尊上的宽恕,她起身时两膝红肿胀痛,手触及门的那刹,双手如同承受了点击般,好厉害的禁制,她不能丝毫的触及,先是电流穿过,后是烧灼之感,妘萝痛得直接蜷缩起身体,趴下。
许是心中产生的苦闷和憋屈,使她不停地流泪,克制不住,要将自己一辈子的泪全部滴了下来,泪流成河,竟汇聚成一条小溪,扩散状地渐渐晕开——
空气中的层层水汽,直通三驼峰的各个角落。
留下的三名男学员便依次中了招。
这天,沈署从食斋带了不下十个馒头,哆哆嗦嗦地将藏在自己内衬里的布包展开。
包裹里的白馒头就这样依次在木桌上罗列摆开。
胡思扇:“沈署,你能吃下那么多吗?”
“就那一天天定时定量到东斋吃饭,可那三顿还不够我一大男人塞牙缝呢,我没吃饱,还不允许多带几个馒头,要说这馒头出去顶多也就五文钱,我揣点没什么吧?”
胡思扇张开手掌,和他不是商量:“给我来两个!”
“你不不吃吗?这些可都我的。”
“哪儿有你怎么干的呀?沈署,你有点自私了阿。”
对方没想理他,平日里胡思扇就仗着他年岁大,没少明里暗里地欺负自己。
胡思扇这般没皮没脸地小人模样,实在没话说,碍于他的威压之下,又不敢真的做出反抗,抠抠搜搜地递给他一个,还没拿稳。
馒头滚在床下,胡思扇以为他是故意为之。
气不打一处来。
让他把东西捡了,不然一顿揍,有他受的。
沈署只能吃个哑巴亏,二话不说,弯下身朝床下探。
“胡师兄,你尾巴后面那是什么?”
胡思扇:“尾巴?你小子真想找揍是吧?”
“我真没骗你,你屁股后边……”
“你话能不能文明一些?”
沈署:“就是你的臀部,这下能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吧?”
胡思扇此刻忽然虎躯一震,自胸膛蹭地一下冒出火气,一巴掌抽在了沈署脸上。
对方脸颊处渗有红印,两只胳膊垂下,双手却握紧了拳。
而后,胡思扇的脑海中出现一名女子身影。
她被困于一间黑漆漆的屋内,地面已经近乎被阴湿,女人的哭声绵长,拖着细细的尾音,声音越来越近,注入他的耳畔。
仰脸,透出楚楚可怜的眼神,巴巴望着他,似乎是在唤着他。
“救我,快来救我!”
他陡然心生恍惚,自己并没睡着。
但怎么忽如其来了梦境?
不,还是说这并不是梦。
奇异的事接踵而至,如果他没有眼花,那么眼前沈署的身后,着实无法用常理解释。
胡思扇看着就跳了过去上脚踩,再拿手扯一点用没有。
混混沌沌之间,他只想冲过去救那个女人。
那女子好生眼熟啊,他应该是见过,在这三驼峰中,她又被关在哪里?
对,她的名字叫她的名字是叫妘萝,没错。
顷刻间,胡思扇跟着脑中的景象抽离出来,他只想找到妘萝所在。
他的身后跟着两人,沈署和麟安他们三个都在正殿前停了步子。
刚好画睿就在此处看守大殿,便见三人突然夜闯此地,却不知缘由,于是当即就把他们拦下。
“夜已深,你们三人为何到此?尊上特地交代,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出,你们自然也不再例外。”
麟安:“若我非闯不可呢?”
“什么理由?”
“哪有什么理由,当然是去救人。”
“这儿没有你们要找的什么人,请回吧。”
胡思扇说:“我不信你,你先把门开开,我才知妘萝在没在里面。”
“在拜师仪式当日,我早便觉得不对劲,果然,莫非是尊上他将妘萝给金屋藏娇了?”
画睿不惯着他。
“胡思扇!你若再胡言乱语,小心点!妘萝她不可接近,谁也休想进!”
他们的脑子里似乎有两种声音,一种是自己的,一种是来自妘萝的求救声音。
聒噪得他们耳朵疼,脑袋都大了。
但还是无法忽视她。
三人径直就要闯,麟安近身跟画睿打斗起来,画睿的位于金丹期。
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可几人这样非要见妘萝。
意志非常坚定,麟安使足了十成的力,这样下去自身便也会虚耗了气血。
不能这样硬撑下去,还得尽快告知尊上才行。
麟安见这般打将下来,并不能分出什么胜负,反而拖延时间,叫妘萝的痛苦增加一分。
便再难忍,一人夺了画睿的腰间佩剑。
直朝他的胸口刺去,画睿以自己的力量只堪堪格挡住。
现下,咬着下牙,甚是吃力,而他们早就不顾画睿,不过画睿知他们根本进不去,稍微心安,得赶紧去找尊上。
画睿虽然离开,但麟安他发现了屋外的禁制。
且这禁制是对他们所有人的。
没人可以就这么闯进去。
既是尊上设下的禁制,以他们的能力怕是很难破除了。
麟安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如就此,我们三人联手起来,一起破了这禁制,如何?”
胡思扇:“若真能打开这扇门,必定是我进。”
麟安:“什么意思?”
“妘萝她万般恳切地求我,我便是要救她的第一人,你们是什么人货色?”
麟安:“妘萝倾慕的人一直是我,我们了解彼此,早已情投意合,心意相通。”
未曾说过话的沈署这时才终于开了口。
“仅凭你们的一两句话,难道就能拆散我们了吗?”
“其实我跟她,我跟妘萝,曾在梦里见过,我们相拥着彼此,□□上的修为亦是是必不可少的……”
三个人开始争论起来,一时争得不可开交。
下一瞬。
红线尽断。
“都滚!”
话音落下,麟安忽然便清醒,刚刚那种抽离他灵魂的瞬间,身体剧痛,像散架了似的。
沈署:“胡师兄,麟安师兄,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胡思扇:“我还想问你呢?”
……
大家面面相觑一阵,意识到方才叫他们滚的人是谁。
那声音明明就是尊上发出的。
就也不敢多问,多作停留。
直接连滚带爬地一溜烟走了,黑影消失在了幽暗处。
除了刚刚的三条红线情劫,还有一直连着的第四条红线,墨吾卿将其一并处理了。
月黑风高夜,墨吾卿叫泉仲来,斩除妖女。
泉仲没了身后那根连结的情劫线,感觉到肩背好像舒爽许多,之前的肩颈沉重,一点也没了。
依照着尊上的指示,他走到正殿。
记忆拼凑,使他想到了妖女来三砣峰的来龙去脉。
这事是他的过错,就算并非他引了妖怪进来,除妖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妘萝一下子断掉了四根情劫线,一下子昏了,丧失了意识。
等再醒过来后,眼前出现的人便是泉仲。
泉仲的手中并没持剑。
和往常一般无二,很自然地,妘萝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
“妖女!你混进三砣峰,此心如此之恶毒,我今日便不留你,你魅惑于我,我才放你进来,你竟还想拜尊上为师,竟不知这会遭来天遣吗?”
“但凡妖魔鬼怪,到三砣峰无非就是一个下场,死。”
妘萝她现下实在是虚弱极了,早知如此,就不尽快化形了。
因为化形以后需要的水分和营养要比它化形前要多上好几倍。
妘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极其微弱地语调,道:“真的真的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想真的利用你。”
话音未落,泉仲便直接逼出自己前额上的蓝色冰晶,将其取出。
冰晶组成的一百块碎片,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三十只如尖刺般的冰晶,一瞬间纷纷刺入妘萝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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