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同乡,不想看着你这样一错再错下去。你嫁给一个残疾的,你这后半生就毁了。”凤彦军情急之下,把一直憋在心里想说的话,倾之而出。
“凤医生你说得真轻松。我不嫁给雷家,我靠什么吃饭?靠什么活?”安晓苏听了他的话,未免觉得这位大医生被保护得很好,幼稚到不知米贵。
凤彦军正想说“我啊,只要你不嫌弃”。
他们在一个医院的门口,外面绿植郁郁,还有进出来往的病人和家属。
突然传来了嘈杂吵闹人声。
在县医院的大堂,只见一个男人正在砸门诊的长条板凳。嘴里嚷嚷:“什么破县城医院,连一个婴儿也救不活!”
六十年代缺医少药,不仅普通城市医疗环境差,有些现在能成功治好的病,可在当时基本来说就等同于绝症。
“你们救不活我的孩子是吧,你们这么多个医生,连个婴儿都救不了!”
只见那个男人一米七,显然不是农民,看穿着打扮像是县城里的职工。
男人犹如得了瘟症的疯牛,扑向了当时的县医院的门诊收费门口,抡起的结实的长凳就要砸向那扇门口里的收费医生,里面的那医生赶紧把门关了。
长凳结结实实地在那扇门上砸了个粉碎。
要是那医生关少一秒,都要被这个失心疯的男人冲进去抓住医生就揍。
当时因为是中午,有进出看病的病人,也有来送饭的家属。见了这状,大伙儿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医闹,吓得都呆住,一动不动的。
虽然说大家都没跑,可都不知怎么办,楞着看住这个打砸的男人。
“救不了人吧,医院——一个救人的地方,可救不活人,那我就让你变……变成坟场!”
手里的长板凳和长椅都砸光了,只见一个两岁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大堂中央。
孩子穿着当时的流行纺制衣服,像是哪个被吓得逃的大人,或是一时走开了的家长,遗落下的小娃娃一个人站在空荡的大堂口。
就站在那疯魔的男人不远处的面前。
他大步地走过去,想一把举起孩子就摔下地。
泄愤,震慑,报复,什么情绪都全数涌上脑门。
突然眼前身影一掠,一个人身手灵敏地抱起了那个两岁的小孩,坦然而又无畏的面容看住他:“你孩子是孩子,我孩子也是孩子。你这样打砸医院算什么,有本事抗美援越去,在这里欺负弱势的医护人员算什么?”
眼前这个人是个女人。
嗓门喊得堂堂正正,县医院的全大堂的人都听见了。
分外巾帼不让须眉。
男人错愕了一下,没想到是一个妇女冲出来拦他。
本来如果是一个弱小的妇女站出来,他可能就还手,可是那个女人身材高挑的,声音极其响亮。
周边有一些不远围观,刚才没反应过来的人,也上前道:“就是,你有本事打白头鹰国去!在这儿逞什么能,耍什么威风!”
“砸医院算什么,怎么不见你上越·南打去!”
男人被众口说得有些难堪和愈加气愤,正想拿东西出气。
“把孩子给我!”
男人冲着面前抱住2岁孩子不撒手的女人道。
那个女人长得端庄,秀发盘着,脸蛋标致,因为身材颀长,平添了一份英气。
“你孩子得了什么病,怎么就救不活了?”她语气变化,有了一分关心在。
周围人群也紧盯着他,问:“对啊,孩子怎么了?”
提起他孩子,是男人心头的痛。
他不想被女人坏了他的找医院麻烦的冲动:“你给我让开,不然我连女人都打!”
那个女人依旧不惧地直视着他,语气分毫未乱:“我是从白头鹰国回来的手术医生。你告诉我你孩子到底怎么了,得的是什么病。我可能有办法能治好你孩子。”
冲赶来的凤彦军,看到了和那个医闹男人对峙的女人,居然是他刚才买鳝鱼的那个妇女。
只见她穿着和普通农村妇女没什么两样,可是她精神面貌很好,秀发一丝不苟,说话有逻辑,语气里是自信。让那个医闹男人一下子真的相信她是刚从白头鹰国回来的医生。
凤彦军环顾四周,竟然在医院大堂不远处看到了刚才跟着卖鳝鱼妇女身边的小女孩。
瘦弱的小女孩紧紧搂着竹篓,站在不远处,提心吊胆。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看着勇敢救下了2岁小孩的妇女。
那个男人听见她自称是归国的女医生,不禁眼眶竟然有些湿。就像是被苦难的黑暗包裹中,一下子见着了黎明的一丝曙光。
“我,我孩子,刚出生,就全身皮肤发黄,高烧不退,全身水肿,还,还贫血,现在是第三天,这里的医生说救不活了,就算救活了也只是个智力残障的孩子……”
“全身皮肤发黄,也就是黄疸。高烧,水肿,贫血……”松瑜琢磨了一下,她问道,“医院诊断的是什么病?”
“新生儿什么,什么血病。”男人的嘴唇颤抖着。
松瑜看见男人袖子下的手,还捏着一把小刀。她稍稍地抱着孩子移动了一下身体,把2岁的小娃娃远离男人那握住刀子的那一边。
可是从前学过的医学知识和行医经验告诉她,果断地说道:“新生儿溶血病是吧?”
男人这下抬起脸,似乎出现了一丝希望:“是,没错,就是个病。你能救我孩子吗?”
新生儿溶血症,在当时医疗条件落后的60年代,别说在国内,就连在国际上也是一个棘手的疾病。大多新生婴儿要是有溶血病,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松瑜淡然自若地告诉他:“想要治好溶血病,就必须血浆置换。你懂血浆置换么?”
男人抓住救命稻草似听她说。
“就是把血液和血浆分离,把孩子的血浆抽出来,再换上新的血浆,换你的,或者换别人健康的血浆进去,这个病就解决了。这个溶血症在白头鹰国算不了什么,连我在国外也做过好几次血浆置换手术,只是国内医生暂时还不懂得这项手术操作。刚巧,我这趟回国,是准备先去看看我爹妈,再去首都协和医院就业的。你走运了碰上我。”
男人本来都要全信了松瑜,可是再看松瑜这么年轻,他不相信:“你少骗我了,你这么年轻,你是留美回来的手术医生?”
松瑜抱紧救下来的小娃娃,脸上从容镇定:“你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带我去见见你孩子,准备手术费用才对?”
“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质疑一个女人的外貌和她年龄了。我未婚未育,今年三十七岁,保持成这样,你就知道国外的医疗技术多高超了。”
她的话铿将有力,神情得体。配合着她的自信从容的气度,在场无人几乎不在这种语境下信服。
松瑜再继续道:“新生儿溶血症一般出生几天就会死亡,在我们国内死亡率高达90%多,如果你想抓住一丝生机的话,就带我去救人。如果你想耽误孩子黄金救治时间你就继续在这里大哭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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