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瑜叹了一口气。
严丹青惊讶。
杭芝彤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松瑜发挥她那跑龙套三脚猫一样的演技,一句三叹气:“我摊牌了,其实这些钱,是我丈夫从部队寄回来的家用。”
实际上,江渭冰寄回来的家用,全扣在公公茅国利手里。原主松瑜根本没见到过一分钱。
茅国利把这个钱,全花在了买烟和偷偷兑肉自己吃份上。江渭冰的补贴一年寄回来2次,钱每回都被茅国利早早花完,惹得全家顿顿吃糠咽菜。
“我一直存着,一部分想等修建这个房子,另一部分等我丈夫回来跟他摆酒结婚的。”松瑜假装憧憬着道。
海雨也睁大了眼睛。
“可是,最近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没有办法,我自己饿着没关系,也不能饿长辈和小孩。”松瑜眨了眨眼睛,一句话都用不着打草稿。
杭芝彤这下误会了,她说不出话。
松瑜脸上挤出了一点伤心:“我真是个坏女人。我不应该把丈夫给我的‘彩礼’拿来这样挥霍。应该留到结婚的时候用才对。我真对不起我丈夫。”
严丹青内心滋味五味乏陈。
松瑜拿起了麦乳精的铁皮罐,仔细端详:“这个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说是能治好我家大人小孩的水肿病,增加营养,我就买回来试一试。你们会觉得我铺张浪费吧?”
杭芝彤这下尴尬了。
“是有点。”杭芝彤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严丹青接话道:“没有,你心地很好。”
松瑜那张脸,看似色若春花,又像我见犹怜。“你们误会我不打紧,我一个人吃点苦没关系。我就怕家里人被别的言语受影响。”
“哪里,我们是你革命好队友,怎么会误会你?”严丹青最会打场面话。
实际,他以前多少也有些觉得松瑜过于抛头露面。后来又想,饭都吃不起了,妇女早已解放,男女共同劳作,早日实现富裕才是。
杭芝彤这下本来想阴阳怪气挤兑松瑜的话,一下子又咽回了肚子里。
靠。
她好像挺可怜的样子?
杭芝彤撇了一下嘴角:“你们有病,那个什么,水什么病,怎么不去看病?吃这些能好吗?”
问何不吃肉糜的大有人在,大小姐问出这种话也不出奇了。
“饭都吃不起,还能看病么?”松瑜幽幽地叹了一句,“这种病,就是因为营养不良才得的。”
“哦……”杭芝彤这下彻底没有反驳和质疑的话。
严丹青这下是很不好意思,放下一句:“那个,松同志,我们见你没什么事就先走了。我们得回去劳作了,不然又干不完活了。”拽过不谙人情世故的杭芝彤出了松瑜的家。
两个人刚走。
松瑜秒变鬼脸。
“婶婶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哦。”松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政策,不知道眼前5岁的海雨能不能听懂。
海雨那时候就隐约知道,当时在严打·黑市交易和私下买卖。有的农民会偷偷进城用大米换别的粮食,不过都是悄咪·咪地进行,不让家里人声张。
茅国利也干过这种事情。不过他好逸恶劳怕吃苦,只进城用大米换过2回粮食,就没再去过了。
本来这个换粮食的担子落在茅易彬头上,茅易彬子承父业,也是好逸成性,再加上后来家里真的穷得连大米都没有了,粮食就更加换不上。
松瑜不说是自己做手术家属给的酬劳,是怕会崩人设,遭到质疑。
如果一闹,把她这件事捅到县医院,她在这个时空假医生的身份,就多少影响她未来的生活了。
走在回田地里的路上,杭芝彤后知后觉地狐疑地问:“你信她刚才说的话?”
“你看她家环境这么差,这么缺钱,也不难想到。”严丹青表面风轻云淡地道。
杭芝彤只能郁闷:“那她有丈夫的人,为什么还跟你们男知青有说有笑的?”
严丹青这下比她还像点20世纪知识青年样:“你这就封建思想了啊,这都妇女解·放多少年了?那妇女和男的一起吃大锅饭的,是不是得判·刑?”
杭芝彤一听,这说法也有一定道理。
松瑜安置好了家里,去地里干了一点活。
傍晚回到家里,听说海雨的太奶奶来了。
也就是茅国利的亲妈,茅易彬的亲奶奶。也间接等同于松瑜的丈夫的干奶奶。
松瑜还没进门,被已经回来的茅家人之一杜巧贞,拉过她的手。
“听海雨说,那几袋米、几罐油、还有好几袋面粉,和几罐麦乳精,都是你从城里带回来的?”只要有好处,杜巧贞这时候就会笑得见牙不见眼,态度极好。
松瑜奇怪了:“是我买的。怎么了?”
杜巧贞摸着松瑜光滑的手,一个劲夸:“不错,瑜,你可真是咱家的好儿媳。比起雁啊,可少让我操心了。”
这时候路过的黎红雁,冷嘲热讽地喊了一句:“妈,我可比不上你的瑜好儿媳。下回你关节疼可别叫我帮你搽药油了,还有,你儿子上个月和上上个月落下来的五十多个工分,还是我替他补挣的,以后这种事你自己上。”
杜巧贞背地里拉踩儿媳,被黎红雁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这下只好尴尬找补:“哪里,我说你们俩一个比一个能干,都是我的好儿媳妇呢!”
黎红雁懒哼了一句,去做饭了。
松瑜早对这套“有利益才跟你亲”的玩法不感冒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她赶着进门躺床上歇一会儿再吃饭,可杜巧贞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瑜啊,你这次回来,可没怎地带点腊鸭腊鸡猪肉呢?”
松瑜以为杜巧贞想说些什么,结果是嫌她没有带肉。
松瑜现在只想找张床躺一躺:“快到月初了,干部会发油米的。再说了,不是过年才能吃肉吗。平时能吃上大米不错了。”
挣钱买肉,还要伺候家里两个懒男人吃肉,松瑜可没这么大能耐。
杜巧贞听着,也尴尬道:“也对啊。可是,你奶说今晚要吃肉,吃不上,她就心口疼。疼得厉害。你知道的,老人家嘛……”
松瑜面上转变了神色:“奶奶来了咱家啊?”
像是佯装激动的一声,刚好挣脱开杜巧贞拖着她的手又摸又不放手的。
松瑜进了屋,看见那位不知道有没有到六十岁的长辈,此时正坐在松瑜和杜巧贞的床铺上。老太太手里接的麦乳精,已经是第八碗了。
麦乳精的罐子已经空了一半,看来茅家人已经人人都喝上。
“瑜啊,我的好孙媳妇——”
松瑜连那老太太人没瞧清楚,就听见这老太太拨高声音的尖声,像是粉笔划过水泥地的干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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