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但没有什么伤能够像这样蔓延至每根神经,直至多年以后,亲人离世的夜晚仍像安静房间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响。提醒着她,有两个与自己相伴几十年的人再也没机会等她一周回一次家。

殡仪馆的人收拾完毕,盖上车后盖。郝运搀扶着小渔上车,自己坐在驾驶位开车跟在殡仪馆的人身后。

小渔甚至没有什么力气睁眼了,郝运边开边观察她的情况,嘴角下压,眉头紧锁,满脸说不出的忧伤。

开车的空档他抽出一只手,握紧了小渔的指节,冰凉的,细瘦的指节。

接下来他陪着小渔走完了流程,切尔诺的殡葬从收尸到下葬只需要死者亲属签字,再就是缴费,其余的什么也不用做,第二天就能在公墓里找到死者的墓碑。

小渔身上没有现钱,郝运替她付了钱。

切尔诺人认为人一死,尸体必须立刻入土,不能耽搁,不然灵魂就会飞走,找不到他的家人了。

所以一切的仪式都举行在立碑后,吊唁以及追悼,只是为了缓解生者的悲伤。

筹备葬礼这几天,郝运寸步不离,生怕小渔想不开,连睡觉都要守在她床边看她入睡。

待小渔精神稍好,他们挨家挨户地发葬礼通知,最后才告诉首席。

首席收到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到他这个年纪,生死近在眼前,未来的一切都说不定,也许他也会死在明天。

最近的事情让他忽然生出这样的感叹,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也开始伤春悲秋。

葬礼就在一周后,到那时候小渔才勉强振作了精神,她看到郝运日日的精心陪伴,也不想丧了他的气。

父母走了,她不可能还要跟着他们一块儿去,那郝运也很可怜,忙碌的首席就更可怜了。

公墓旁的铺子专供人们举行葬礼,那里有成套的陈设与装饰,不需要客户费心。

来参加葬礼的大多是军营的人,还有社区邻里,他们身着深色正装,以表对死者的尊重。

郝运的两个球友也来了,他们一敛平日的轻松,说了声小渔长官节哀。

人群中她看见了戴大姐,戴大姐也看见了她,还主动上前和她说话,不过她说的话彻底激怒了小渔。

“小渔,节哀。你的爸爸是一位具有奉献精神的激进派战士,你也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骄傲?”她不懂戴大姐在说些什么不明不白的话。

她想起家里时常出现的传单,想起戴大姐从家门口出去的身影,爸爸夸戴大姐人好,能说会道。

原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悲哀上涌,她气得揪住戴大姐的衣领,质问道:“是你,是你把我爸变成激进派,趁着我不在的时候,给他洗脑对不对?我早该想到。你明知他身体不好,为什么叫他去游街?为什么!”

“如果不是你,我爸妈根本就不会死!”

那管提取液还放在家里秘密保存着,她三分心虚掺杂着七分恼怒,松了她的领子,又伸手指戴大姐,对着她破口大骂。

郝运站在她身后,随时准备护住她。

前来吊唁的宾客全部看向他们这边,几乎都听到了小渔父母的死因,开始和同伴交头接耳。

戴大姐无动于衷,她坚持自己的理念,听不见小渔的指责。

她没再多说,放下手中的花,果断地转身离去。

最后还是首席出面稳住了葬礼,他能让小渔冷静下来,因为小渔对首席有愧。也许是对郝运和首席的愧意让她在绝望中活了下来。

预计两个小时的葬礼仅半个小时就草草收场,小渔面对来者深深鞠躬,表示感谢。

她难以言明父母的死亡,他们的身体本来就老得不行了,哪怕不淋雨,最多也就再活个五六年。

来宾们纷纷上前再次安慰过她才离去,她穿着一身黑色无袖连衣裙,脑后别着一朵小白花,身形消瘦了不少。

郝运和她穿着同色的衣服,小她一岁,此刻看起来倒比她还成熟些,胡子没时间刮,一片沧桑的青色。

室内最终剩下他们三人,每个人都很疲惫。

最近军营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席犹豫着什么时候告诉小渔,可是目前的状况,晚一些告诉她比较好。

“首席,您那么忙,还麻烦您来一趟。”小渔坐在首席对面,郝运站在她身边,双手扶着她的肩。

首席摆摆手,深棕色礼帽下他的墨绿色眼睛缓慢眨着:“生死大事,除了来看你,我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首席的神色变得为难,“这边需要你尽快复工,我的身边没有谁做事比得上你。但是我很理解父母去世的难过,你看着来吧,我不想逼你。”

小渔捻去眼角的小颗泪珠,颤声道:“没事的,再给我两天,我处理好身后的事,一定回来。”

这世界上还有人需要她活着,那是她存在的意义。

接着是久久的沉默,好像不离开亲人逝去的痛苦就不会蔓延到未来,就永远坐在灵堂里,对着遗照缅怀。

“好了,我先回去了。”首席起身,他的膝盖有些刺痛,他拍拍小渔的肩膀,又看向郝运,说:“好孩子,保重。”

灵堂外是阴天,一切都灰蒙蒙的,泛着冷调。

门口树木的苍翠褪了色,在风中飘摇,风声怒吼着,吹翻了首席的长西装衣摆,他慢腾腾地去到车里,最后开窗看着灵堂内的两人。

后来小渔把房子退了租,拿回一部分租金,用租金还了郝运的钱。

郝运当然不肯要,但小渔硬给他,不给就哭,郝运也只好收下。

家里的家具和装饰卖的卖,扔的扔,一件不留,尤其是她父母的东西。

郝运问她不留点做纪念吗,小渔回答父母在她心里就够了,其余的只会让她睹物思人感到难过。

他们都对生死有着不同的界定。

搬家前他们坐在空无一物的床边,互相依偎着,没有开灯,仅仅靠窗外稀薄的月光点亮视野。

现在郝运只敢牵她的手,最多在她伤心的时候给予拥抱。

他们十指紧扣,郝运侧过脸,鼻尖埋进她的发丝,轻声说:“小渔,我想认真讨论一下我们的关系。”

他们貌似稀里糊涂地就在一起了,没有人说喜欢,没有人正式表白。

郝运一直都很主动,甚至没有意识到某一刻小渔已经接受他的“入侵”,并变成她生活的一部分。

“不是很明显吗?”她点到为止,说得太深她会觉得羞耻。

她思考了几秒,又羞怯怯地问道:“我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郝运将目光移向她,浅笑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年末,你在晚会上表演了一个节目,舞刀弄枪,英姿飒爽的。我又听他们说过你的事迹,年纪轻轻当上首席的助理,升成军官。你成天穿着制服,板着个小脸,很难不喜欢。”

“难不成你喜欢我冷脸的样子?”小渔难得被他的话逗笑,嘴里咯咯咯的。

“说回刚才那个问题,咳咳。”郝运坐正身子,清了清喉咙,“小渔女士,你愿不愿意正式做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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