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阿福料想,宋乐栖刚下车踏进酒楼卿语画和郑星迢就到了。
卿语画掀开车帘往里头瞧,瞧见还未走远的宋乐栖,她开口喊,“阿媃!”
宋乐栖应声回眸,卿语画后头是郑星迢,卿府同肃王府挨得近,故而两人同行。
宋乐栖见着两人就转身往回走,行至跟前,她唤道:“语画,星星。”
卿语画伸手扶还在矮凳上的郑星迢,她抬眸瞧宋乐栖。鹅黄色的衣裳搭流苏发髻,少女脸上是明媚的笑。
“今日发挥失常了?竟也能在门口碰上我们。”
卿语画打趣的声调落在耳朵里,宋乐栖弯眸一笑,“今日挑衣裳花了些时间。”
郑星迢惯会夸人,方才在车上夸卿语画夸了一路,这下车见着宋乐栖就也不停歇,“阿媃长得乖巧,这云纹的袄子穿在你身上都显得乖巧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杵在门口挡了人家生意,先进去吧。”宋乐栖上前一步在她们间来回看。
小姐们笑作一团一齐踏进进楼,身后的贴身丫鬟也早已舒适,几人相□□头旋即跟在她们身后。
这食鼎轩是三人常来的地方,为了方便,她们定了上好的雅间,站在窗边就可以一览街上风景。
雅间在三楼,房间里烧了碳比外头暖和不少,卿语画进门便解了披风递给身后的婢女。
三人坐下聊了不少最近发生的趣事,一来二去就说到了宋乐栖的婚事。
“我们三人阿媃最小,却是最先定亲的。”卿语画一声轻叹,长辈走过的路在那里,闺中之友再如何亲密,成亲过后难免生疏。
“阿媃,你可见过那二公子?如今婚期将近……”郑星迢秀眉微蹙,隐隐有些担忧。
此处没有外人,宋乐栖姿态也就放松下来,她双手拖着脑袋,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初八那日,他母亲同他登门拜访过了。”
卿语画问她,又转头看郑星迢。
“怎么样?许多人都说他好,可我觉得他未必配得上阿媃。”
宋乐栖回忆起那天相见的模样,眸中没有任何波澜,极为客观的描述他的外貌,“长得倒是斯文儒雅。”
卿语画同郑星迢面面相觑,作为一同长大的密友,两人是知晓宋乐栖心思的。
“阿媃,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郑星迢最是多愁善感。她们都还年少,自己心意最大,更何况是被宠着长大的郡主。
新帝登基,肃王是他皇叔,郑星迢是皇帝名义上的妹妹,没什么人能逼她嫁给不爱的人。
宋乐栖闻声看她,眼神有些委屈,她摇摇头,自是不能。
“亲事是祖父定的,我知晓他的用意,这些年我父亲母亲不在,祖父护我爱我,如今为我铺好后路,若是再推辞,就是不孝了。”
见宋乐栖心情不好,卿语画替她倒了一杯茶,“别烦心,不定是个好人呢,国公爷定不会害你。”
这些年宋凛为宋乐栖做的她们听了不少爷也看了不少。
宋乐栖闻言点头,这世上最不能害她的就是祖父了。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沉寂,谁也没再开口说话,直到楼下传来喧嚣的欢呼声尖叫声。
宋乐栖还在出神被突如其来声音吓一跳,“什么声音啊?”
郑星迢和卿语画皆摇头,“不知道。”
卿语画站起身,率先朝窗边走去,“我们去看看。”
宋乐栖本不想去,但两人都去了,她也不想一个人坐在那里。
她们行至窗边向楼下看去,街上聚集了很多百姓,有的手中拿着彩旗晃,有的手上什么也没有,却也喊的很大声。
“这么热闹,什么人?”郑星迢眉间升起疑惑,她想知道的事情向来要弄清楚的,于是她转身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银儿,“你们去打探一下下头在做什么。”
“是,郡主。”
许是那受人欢呼的对象还没出来,卿语画笑说,“这样的阵仗,该是什么得了军功的将军才受得起吧。”
郑星迢勾起唇角附和,“估计是了。”
宋乐栖站在两人身旁,向下看一眼又回眸瞧她们,一个笑的比一个开心,“那你们可得好好瞧瞧了,说不定还是一位玉树临风将军,若有缘分将来做了夫妻也不定。”
卿语画笑嗔她一眼,“阿媃惯会打胡乱说。”
女子家的玩笑话直白又大胆,个个未出阁却在此讨论未来夫婿的事情。但往往这样才好,若真处处守礼不疯也会木讷。
郑星迢倒没噎回去,下头热闹的景象吸引她,闻言头也不回说道:“待银儿回来就知晓到底是不是玉树临风的将军了。”
银儿下去许久,在酒楼外头问了一位旁观者才知晓,原来是打了胜仗的大将军回来了。
银儿问到答案一刻也不停的上了楼,但三楼太高,她走不快,三个姑娘趴在窗边等了许久,等到一队人马出现在视线里。
几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银儿就“咚咚咚”地跑进来。
她微微屈膝,“郡主,下头老伯说是一位将军,只知道姓邬。”
邬——
这个姓在宋乐栖的世界太熟悉又太特殊。
三人同时怔愣,又反应不同,宋乐栖几乎下意识的转身看向下头,卿语画和郑星迢同时转头看她。
邬悯,他太抢眼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喧嚣的呐喊中,晃眼的色彩里,宋乐栖几乎一瞬间就看见了他,那个端坐在马背上挺直脊背的男人。
方才沉闷的心思掀起波澜,巨石投入大海一般发出巨响,她微微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睁大的眼眸一刻不眨地盯着他。
被她炽热视线瞧着的主人公有所感一般抬起头。
邬悯许多年没有回京了,今年同敌国作战大获全胜这才回了京城。不知道城中百姓哪里得到的消息弄了这么大的阵仗。
这久不归的京师,他下意识在人海中找眼熟的,极目看去街边都是人,却都素未谋面。
他心中轻叹,百无聊赖的抬头,忽然一抹黄闯进世界,她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直接,让邬悯想要忽视都不能。
三楼不高,邬悯将那人看得清楚,多年不见,原是魏国公府的孙小姐。
宋乐栖良久不能收回视线,原来真的是他。
邬悯身上穿着玄黑的铠甲,宋乐栖敛眉心中思索,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在外多年,会受伤吗?
受了伤会很疼,他好不好……
短短几息之间,宋乐栖心中有无数的问题,她好想下楼去问。
半晌,眸中恢复清明,她惊觉自己疯了,定了亲的女子如此直接的盯着外男算什么。
她勾唇苦笑转而又放下,逼自己不再去看。
下头的邬悯眼力极好,宋乐栖的神情变化被他尽收眼中,过了许多年再见,竟不见她笑。
宋乐栖撇过视线,邬悯也低了头,心中只留下疑惑。
据说她定亲了,那人不好么?
队伍渐行渐远,他要再看只得回头,宋乐栖却不用。
她叹一口气,还有三月便要完婚,就当给自己最后的欢愉,反正之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这一看,便一直看到了长长的队伍在眼中消失之时。宋乐栖敛眉,一滴热泪落下,她却不曾抽泣一声。
卿语画两人此时没出声,先前玉树临风之说也没再提。
她们都知晓宋乐栖的心思,亦知晓她此刻的难过。
邬悯常年在外头打仗,两年前回来过一次,宋乐栖却没能见他一面。本以为他就不回京,三月的婚期不算太久,嫁也就嫁了。
可偏偏造化弄人,偏偏她下定决心待嫁时他出现了,还出现的轰轰烈烈。
人们常说,一个东西久了得不到会成为一种执念,宋乐栖一度以为,邬悯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执念本不是对的,她早已打算放在心中。可直到他今日出现,宋乐栖恍然发现,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下藏不住了。
宋乐栖整理好情绪抬头,转身时便瞧见两双关切的眼睛,像是生怕她伤心出个好歹。
宋乐栖见状长舒一口气,她笑着安慰两人,“放心吧,我没事。”
说着没事,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宋乐栖说完话不禁去想。
若是之前,邬悯回京她定是笑着的,说不定还要借着之前的矫情去迎一迎。
可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再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迎他,连他何时回京都无从知晓。
“我深知同他没有以后,我会调整好自己。”
一句话说的轻飘飘的却无比坚定,告诉卿语画和郑星迢也告诉她自己。
卿语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饶是平日里最会处事的她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宋乐栖。
思索良久,卿语画凑上身去抱她。
郑星迢在一旁微微红了眼眶,她最看不得这种,更何况宋乐栖那样好的人,在郑星迢心里,宋乐栖合该称心如意一辈子的。
但在此刻她却只得叹气。
本该开心的聚会最后以沉默收场,宋乐栖自觉搅了大家的兴致,三人分别前约好了下一次相见。
……
“为什么……你分明说好要娶我的,难道那些都不算数了吗?”
[奶茶]见面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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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今宵剩把银釭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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