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与她联手,污蔑亲父?”江禾骤然起身。
她闭了闭眼,怒气滞在心头,“为什么不能和我好好说呢,为什么全都瞒着我呢?”
春兰捏紧衣袖,不安地搅动,“小姐……”
“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江禾双手按在桌子上,眼底染红,“我是不是很没用?”
谁知她突然说出此话,卫娘子不好插嘴,急着扶她坐好,春兰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摇头。
“小姐您怎么会没用呢?您会做好吃的!会赚钱!您还带着小小姐从山窝窝逃出来!”似乎怕江禾矢口否认,春兰急得带上哭腔:“小姐您待我们都极好!您怎么会这么觉得自己呢?”
春兰哭了,江禾也别过头,眼眶泪水打着转。
她们都是为她好,但江禾也知道,她告御状才能更有说服力,吃江家绝户、拐卖亲女儿亲长姐、还有刺杀她,一桩桩一件件,她应该是挺身而出的那个。
但她不能,这些顾虑都是可能会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若她名声尽毁,不说生活会变得一团糟,江溪日后也会背负骂名。
明明她是最终受益者,她却在这当鹌鹑,心安理得、她一点也不心安理得。
原来系统的一个奖励,背后是这么多人的勇气与牺牲。大家都顾虑她的名声,那她们的呢?
江禾不知道这心结怎么如此矫情,但也不知该怎么释怀,她像被捆住的鸟,脚底是悬崖。她还不会飞,挣脱了会粉身碎骨,不挣脱她便永远学不会飞翔。
穿越到的世界是本小说,可她遇见之人皆是有血有肉的,帮她的、护她的,江禾不知心头情绪如何而来,几人皆担忧地看向她,连春兰也抹干眼泪看向她。
江禾垂着头:“算了,我有点累了。”
江溪站在一边,扯她的衣袖,仰着头话语坚定:“累了就去休息。”
江禾点点头,起身拖着劳累的身躯往院子走。
春兰也起身满目的担忧,刚想追上去,被卫娘子拉住,卫娘子目送一大一小的背景走出后门,“让娘子缓缓吧。”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一刻不曾停歇,让江禾满是疲惫,她回屋躺下,就怔怔盯着头顶的墙面。
江溪走近,唤她:“娘。”
江禾一顿,偏头。
这是第一次听江溪这么喊自己,江禾有些怔愣,她抬手想触碰那张稚嫩的脸,下一秒,便被拉住,是江溪温暖的手。
江溪坐在床沿,问她:“怎么了?”
江禾握紧那只小小的手,仿佛是抓住了自身存在的锚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告御状这事的风险太大,对女子的指责太多,赵家被判罪,最大受益者是我,我却做不了什么。”
江禾尽数全说出来,也许这时候只有江溪才能懂得她。
“那就什么也别做。”江溪直接为她做出选择,“你若是贸然出头,说不准会添乱,既然计划已定,你就安然接受便是。”
江禾被她的话打懵。
江溪凑近,漆黑的眸子映出江禾的脸,目光灼灼,满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你是江禾,赵明亲女、江家独女,我、江溪的娘亲,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江禾下意识摇头,某种意义上她其实是夺舍了江溪亲娘的身躯,这个身份于她而言更像是抢来的,她与江溪合作、她顺从系统的安排、她想回家。
这个世界是假的,可是周遭所遇之人,皆是真的,他们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她夺舍到的身体。她实在做不到安然接受。
江溪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她的挣扎,幽邃的目光似乎直直看进了江禾的灵魂:
“你有的选吗?”
江禾顿住。
江溪又道:“没得选,那就接受。你是我娘,你就该承担责任,你应该做的,你必须做;应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江禾忍不住起身,撑着一口气,思绪混乱在脑中绕成一团麻,想说的话张了口又吞下,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
良久,她才哑着声问道:
“你恨我吗?”
这话在寂静的房内响起,打得人措手不及。
江溪狐疑看向她,不知她为何如此问,缓了缓认真道:“不恨。你带我逃出来、对我也够好……”
但她确确实实借用了娘亲的身体,在娘亲死后用这副身躯又活了过来。江溪对她的感情也是复杂的。
“不恨。”江溪又说了一遍,好像在说给自己听,“我娘亲已经吊死了,你替她再活一场吧。”
替她再活一场?
江禾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再活一场,于自己而言,不也是再活一场吗?
再多的思考也没任何作用,只有两个选择摆她面前,接受或不接受。
许氏所做之事已成定局,她连马后炮也不能做,以免影响到自己与江溪的名声,又平白赔入沉没成本。
她其实一直只有一个选择,便是接受。
她正在重活一次,再活一场。
江禾眼睛明亮起来,她攥紧江溪的手:“好好活!”
江溪吃痛,见她满血复活便抽回手道:“我从来都不想死。”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唯有一事,江禾又重复:“好好活。”
什么事都不比活着重要,她与其在这杞人忧天、悲秋怀古,不如先想想怎么好好活。
赵家之事,既然已有定数,她再怎么插手结局也不会改变,江家的财产在系统的影响下,也必定会回到她手上。
江禾将自己又抛回塌中,躲进温暖的棉被,这事无论她怎么想,结局都已定下,她唯有接受,也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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