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丫点点头。
司小梅眉间染上些得意来:“昨晚不是见过了吗……”
狗丫又做思考的模样,道:“哥哥说林子……说的好像是西边林子?”
这平山村只两处林子,一处是西边的山林,另一处是大路南向一侧的树林。
司小梅不疑有他,毕竟谁能怀疑一个三岁的小孩说这种的假话?她扣住狗丫的肩膀,手下发力:“不准再跟别人说,知道不?”
狗丫点点头。
司小梅想了想,掏出压箱底的炒豆,给了她一把,让她保守秘密。
江禾背柴回来时,遇到厨房里正百无聊赖坐在生火处的狗丫,她对着黑窟窿发愣,很无聊的样子。
见到来人,狗丫微微点头,暗示已经办完交代的事情,起来转过身,让江禾放柴。
司氏跟在后面,按按腰见不需要督促,伸个懒腰回屋了。
江禾这次捡的柴比昨天多很多,堆半天比划了一番,还是差点高度。
这柴还有一截才能与灶台同高,倒是能把狗丫托举出去,但自己想钻的话,估计还得垫点东西。
趁着司家懒散的三人皆在屋里,江禾翻了翻厨房的橱柜,翻到一打鸡蛋和一点米。
狗丫低声道:“司小梅房里箱底有吃的。”
江禾关好橱柜,点头,来到院子观察了一下黑狗的状态,栅栏里不细看发现不了残留的荠菜渣,而黑狗至少能站起来朝后躲了。
还得再让它恢复点精力。
申时用完饭,天光大亮,但秋天天黑得略早,不多时便要日落而息。
司家两老做着明天发财的美梦,早早回了屋子。
司小梅心里有鬼,也做出困顿的样子回屋养精蓄锐。
江禾关好房门,让狗丫在门口望风,自己则准备掏出剪刀将破被内衬剪下,做出简易的包袱来。
她记得剪刀是塞进了木柜背后的缝隙里。
江禾来到床底,往柜侧一看。
密密麻麻的字。
像蚂蚁般袭来的字,晃花了江禾的眼。
薄薄的侧边木板上,刻满了“江禾”两字。
心脏条件反射般开始疼痛,原主的刻字时的心绪塞满大脑,疼得江禾蹲下身子。
这些是原主难得清醒的时候,拿剪刀刻下的名字。
她害怕在日复一日的疯癫中,某一天忘记了自己是谁。
她担心再清醒时,就这么遗忘了、认命了。
江禾伸手抚上木板,木刺扎进了指尖,但刻下的粗糙字行,更让人发痛。
眼前一晃,记忆的黑海里突然有幅画面,如解锁般涌出来。
那是十岁的原主?
绑着双丫髻的江禾多日来难得有些笑意,跟着弟弟在大街上乱逛。
这是她母亲去世后,继室所生的儿子,随父姓,名为赵耀。
画面一转,原主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中独自一人慌乱着流泪,一声声呼唤弟弟和丫鬟道名字。
一个人高马大络腮胡的男人走过来,朝她笑得温柔:“叔叔带你回家。”
.
被蒙住双眼塞在木箱里的原主醒来,害怕得偷偷流眼泪不敢出声,路途颠簸,那男人旁边似乎还有别人。
男人谄媚道:“我懂的,赵少爷你放心,我绝对让她回不来!”
.
又依稀有些片段随着指尖划过的刻字,蹦进脑中。
等完全整理出来时,江禾已经愣在了原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原来原主根本不是意外走丢被拐!而是小她几岁的弟弟亲手策划的!
站在大人的视角回忆,江禾直接理顺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这原主生父姓赵,原是穷苦人家的小儿子,攀上了远近闻名的大商户江家,与江家独女江若雨相爱,顺利赘入江家。
成亲一年,原主便出生,随母姓。
而好日子没几年,原主三岁时,江若雨身体越来越虚弱,各路神医束手无策,去世了。
过了一年赵父悲痛再娶续弦,娶了官场人家的女儿,搭上官府,产业经营挣钱如虎添翼,次年生下赵耀。
这仅仅比原主小两岁的弟弟,心如蛇蝎,身世真的就如此简单吗?
原主有一奶妈,常唤为张妈妈,十岁那年,这妈妈某天突然神色慌乱走进屋里,屏退下人,告诉原主一件惊天大事。
张妈妈告假回家,意外遇到了小少爷赵耀,这赵耀居然带着小厮在巷子里鬼鬼祟祟的,并进了一家时常闭户的人家。
她心下生疑,花钱打探了番,结果得知,这院里居然住着某富商的外室!
多方证实,竟真是赵老爷的人。
张妈妈深想当年新主母早产,生下的小少爷与其毫不相像,立刻不敢耽搁,告诉了原主。
这后娘难当,但这续弦对原主极好,人温柔似水,张妈妈便建议懵懂不知什么意思的原主转述这件事便可。
结果原主刚出门,便被小少爷拦住,赵耀借口说张妈妈偷他东西,来了一招栽赃,将人打发到乡下庄子了。
那里有专人押着她,毕竟奶妈是活契不好闹出人命,只用如此这般看守住。后又给张妈妈家里人一大笔钱压住了此事。
原主哪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沉浸在痛苦之中,忘了告状之事。
结果这赵耀心中发狠,居然骗她出门,雇人来拐她!
而赵耀为何如此忌惮原主?
因为这赵耀日后继承的财产,全是属于原主的,是赵父吃绝户收入囊中的!
说不定还是在赵父的默认下除掉原主的。
甚至生母的去世,也极有可能是赵父的手笔。
怪不得原主要自缢,难得清醒时,于她而言也是痛苦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原主终于明白了,她没有家了,她是被抛弃的那个。
血亲的女儿也无法保护,要重演自己的一生。
在悲痛欲绝之中,别无选择,结束了这一生。
狗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放轻步子跑来,皱眉担忧:“怎么了?”
狗丫重生而来,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认出了柜子木板上的字。她能理解亲娘的选择。
亲娘去世,身体被夺舍。
狗丫对穿来的江禾毫无感情,甚至拿剪刀刺她,希望她能吓得魂飞,归还娘亲的躯壳。
合作,也是逼不得已。
砸下来的眼泪烫烫的,狗丫盯着对方坠入自己手背的泪滴,被烫到似的激灵了一下。
狗丫抬头,似乎是不解。
江禾也不知为何要流泪,可能是原主残存的情绪,她如今借了这副身体,也算是缘分,这一桩桩的仇怨,她便当是报答,一件件讨回来公道!
她狠狠抹掉眼泪,眼中发狠,摸到剪刀裁开被子。
狗丫心里发慌:“喂!”
江禾目光如炬:“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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