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维微和顾楠面对面坐在家里的客厅。
她跟姜楚原说了一声提前走了，让顾楠一个人跟她回家。
顾楠没什么意外的让男人把她们送到苑维微楼下。
苑维微一路上心都跳的特别的快，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那个男人应该四十岁左右，可车上却有一张顾楠的照片，在弹簧的支撑下随着车子的行驶左摇右晃，苑维微清晰的感到那种下沉的失重感。
顾楠注意到门口的男士拖鞋抿了抿唇，很长时间没过来，苑维微的家已经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了。
“我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起，可是作为朋友我觉得还是要问一问的。”
“他叫沈岱峦，是我们合作公司的对口负责人，其实认识很多年了，升职之后接触的机会才多了起来。怎么说呢，”顾楠很放松的靠在沙发上，像是在说一件很小很平常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一个想要活在爱情里的人。”
“你们….”
“先不说我和沈岱峦，说说我跟刘伟吧。”顾楠叼着烟按下打火机，“我当年结婚是因为不甘心，现在跟他谈离婚也是因为不甘心。”
“离….离婚？”苑维微完全没想到事情都发生到这个地步了。
“对，过年回来我们就一直在谈这个事情，刘伟总是在出差，有些需要沟通的部分需要当面谈，但我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他同意了？”
“他为什么不同意？”
苑维微想起了在隋宁竹婚礼上要给顾楠带虾的刘伟，她以为那才是婚姻该有的样子。
“微微，我们以前很少聊感情的事，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刘伟的朋友，有的事跟你说了就是让你难做。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件事中间不会再有冲突的部分。我跟刘伟早就没有感情了。”
顾楠把烟灰磕在茶几铺好的湿巾上，“十几岁的时候我是真的爱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初吻初夜，都是他的，这样的人说一句刻骨铭心不过份。可我也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从他跟那个学妹交往开始，这段感情就变质了。”
“我的真心换来了什么呢？他无缝的衔接吗？”顾楠闭上眼睛算了算，“我想想啊，是多少年，我们认识十七年，可到了后来结婚我也没有提过有一天早晨我在网吧打了一晚上游戏回来，在学校门口碰到他和学妹睡眼惺忪的从小旅馆出来的事。两个人估计是一晚上没轻折腾，想想也是可笑，换个人但睡人的地方还是同一个。”
“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顾楠低头，呼吸了几瞬才看向苑维微，“后来我答应了学长的追求。他要找别人可以，哪怕是跟我分手过了一个月也行。可那天，我们才散一个礼拜，我难受的睡不着一个人在网吧包夜，他的生活早就是五颜六色的精彩了。”
“后来结婚….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拿出的东西都是真的，可凭什么要得到这样的结果？学长在一样的宾馆房间看我哭了一夜，最后也只是抱了抱我没说什么走了。当时我特别恨自己，又不是没睡过，为什么别人就不行？后来啊，我就等，等刘伟腻了，腻了才能有可趁之机啊，谁能有我了解他呢？”
“等他不耐烦的时候再出现在他面前，再摆出一副旧情难忘的样子，和好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从不怀疑他曾经真心喜欢过我，但毕竟也是喜欢过的不是吗？我要跟他结婚，要他最后选的人是我，要有婚礼，该有的一切我都想要。”
“我们的夫妻生活一直不太和谐，一个是聚少离多，一个是我总会想起那个早晨，然后就没什么情绪了。到了今年，我三十四岁了，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也没什么好不甘心了，因为得到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沈岱峦这个人….”顾楠笑了下，眼睛到底红了，“比我大了快十岁，离婚孩子跟他，但是他让我找回了丢在那一年的自己。”
苑维微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已蓄满了泪水，她从来没想过感情会是这样让人受伤，爱人会是这样伤人。
“跟他在一起我会想起那个时候最纯碎，只讲感情的自己。所以跟刘伟提了离婚他愤怒的样子都让我觉得好笑，生什么气呢？离了我他照样该找人找人，又不会吊在我这一棵树上，有什么好气的。钱也不少分，房子他买的我也不要，他失去的只是一个于他而言早就厌倦的人而已。”
“你想好了吗？”苑维微轻轻的问。
“我想好好活着，因为不甘心浪费了这么多年 ，我想我应该是要好好活下去的。”顾楠摸了摸苑维微的头，像个姐姐一样，“放心，没离婚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只不过….变成了当年的刘伟罢了。”
顾楠走后，苑维微一个人呆呆的坐了很久，过了晚饭的时间都不觉得饿，她觉得自己很难过，为顾楠难过，但又觉得她应该要过的好一些。也为刘伟难过，感情里埋下的沙子对于真心爱过的人而言永远没有视而不见的一天。
她拿出手机，上面还是空荡荡的，找出陈年的对话框，发了视频邀请过去。
过了许久陈年才接起来，看环境像是在酒店。
苑维微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镜头里的陈年，两个人的沉默像是黑夜里无声的伴奏。
最后还是陈年先笑了，气笑的，“没看出来，气性还挺大。”
“我有一点想你。”
陈年听到苑维微的话顿了一瞬，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表达过自己，都是他在猜，虽然一猜一个准。
“出什么事了？”
“我今天早退了。”
“我不在你都敢这么干了？”
“因为朋友出了点事情。”
陈年在镜头里站了起来，给自己接了杯水，喉结在屏幕那头上下滑动，“你能不能不要像挤牙膏似的说话。”
“所以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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