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郁松棠感觉眼前暗了许多,像是有什么挡在她眼前,睁开眼才发现是仁若正盯着自己看,鼻尖都快要戳上自己了。

“小棠姐,你可终于醒了,这姿势多别扭啊,你也不嫌难受。”一晃已经是下午的点了,仁若早已梳洗干净,等着郁松棠醒来。

郁松棠听她这么说,起身想活动活动,没成想给说中了,脖子连着肩膀都伸展不开:“哎哟喂,好仁若,快帮我揉一揉。”

仁若嗔怪,这小姐自打身体好起来之后变得豪迈许多,往常岂会完全不顾仪态:“您也真是的,怎么能就这么睡着,大门还敞开呢,你就这般模样,也不怕给人瞧去?”

“人生在世,哪里有那么多观众。”郁松棠也不管仁若听不听得懂,歪着脖子享受按摩。

她却不知偏偏同样的观众来“观”了两遍。

封煜第二遍来的时候,正瞧见仁若取了沾水的帕子给郁松棠洗去脸上的脏,见她一手在擦,一手还要抬着郁松棠的脸,不让她在睡梦中乱动。

“郁姑娘怎么就这么睡下了?”寸土从封煜身后探出身子。

封煜摩挲着手里的药罐:“去,打盆水来。”

他大步跨过门槛,对着仁若道:“你的手劲有数,扶着吧。”

仁若迟疑片刻,自己一个人确实不好弄,却仍是满腹狐疑地把手中帕子教给对面这个人,担心他会不会。

寸土端着水盆蹑手蹑脚进来,把盆轻轻放在封煜的手边。

封煜重新将帕子放入水里,揉搓洗净,又沾了点,这才小心翼翼地拂上郁松棠的脸,有人触碰,她下意识动了动,仁若双手捧着,给了封煜操作空间。

她的脸柔软细腻,隔着薄薄一层的丝布,封煜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指纹粗糙地拂过她脸庞,便更加小心轻柔起来。

两边脸颊都擦干净后,他们才发现郁松棠的脸上也有擦伤,在意馆里竟只字未提,封煜把手里的药粉倒出一些,点在那伤处,睡得仍有知觉的郁松棠也不免龇牙咧嘴起来。

封煜把药瓶放在了桌上,叮嘱仁若:“这药不会留疤,勤涂,千万不要偷懒了。”

仁若心里感叹这救命恩人只认识一天就摸清她家小姐的心性了,若是交代给她,她哪里在意留不留疤,只“勤涂”二字就要被她嫌麻烦抛之脑后了。

“多谢...这位公子...”

-

“小棠姐,你等下洗漱过,我再跟你重新上一遍药。你呀,脸上带着伤,就这么睡了,这药是救你的那位公子送来的,说是不留疤。”仁若把药瓶朝她面前一推。

郁松棠一看这瓶子做工精致,想必是人家的好药材: “这封公子那天又救了我们还给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免费住宿,你等下跟家里的人盘盘,若是还有带出来的钱财,给人家置办一个大谢礼。”

“小棠姐!你怎么那么俗?人家救命之恩还差我们这点身外之物?”仁若埋怨小姐不动情趣,刚刚她见封煜为郁松棠涂药的神情,再想到自家小姐张口就是世俗之物,忍不住叹口气。

“人情难谢。”郁松棠满不在乎,她在现代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当然懂得人的恩情是最难还的,也是一定要还的,“再说了,我也不是让你直接给的意思,人家救了我们,总得置办点实际的谢礼吧。”

“对了,还要给家里去封信,这么一耽搁,又封了城,到宁州的日子势必要晚上几日,别没了消息两边都担心。”仁若听她说完点点头,出门就准备借套纸笔。

郁松棠合上门,备好热水的浴桶里好好洗漱了一番,见女子衣服也备好在一旁,感叹封煜办事心细。

衣服就是素色的寻常民间女子装扮,更让郁松棠心生好感,大梁高门女子的衣服总是繁文缛节,尤其是裙装都是层层叠叠,为的就是不让迈开阔步子,以女子的窈窕漫步为荣,而民间女子多需要劳作,衣着的设计便携多了。

只不过尺寸大了些,袖口需要她挽起来才方便。

仁若没回来,她不会梳那种发髻也乐得自在,随手扎了个盘发便出了房间门。

一出门就看见个小少年守在别院的门旁,眉清目秀有几分熟悉:“你是郎景?”

朗景点点头:“是我。”

郁松棠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换过衣裳的他,身形羸弱,面色苍白,但比初见有了些精气神了:“多吃点,怎么那么瘦?”

他二人便走便聊着、

“对了,现在不回去吗,家里人不着急吗?”

郎景垂首:“爹娘去得早,家中只有一个上京考学的哥哥。”

戳中别人的伤心事,郁松棠有些尴尬,摆手就想转移话题:“那你哥哥是在京中备考吗?若是你也想去京都,可以同我们一道回去,只不过还有几个月才能返程。”

“好。”朗景因着口疾本就沉默寡言,又被人下过药,变得更加不愿多说话了。

“你这嗓子还需多养养。”郁松棠拍了拍他肩膀。

“他们已经为...我看过了...”

“郁姑娘!”

正说着话呢,寸土在后面喊住了他们:“您是要找我们家少主吗?”

郁松棠以为封煜在忙,便说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麻烦你们帮忙看看外面情况,我们还赶着去往宁州。”

寸土叹了口气:“昨夜长帆客栈大火来的蹊跷,火势还连绵到了折攀楼,听说不少人都伤了,加之折攀楼的姑娘要是烧上了皮肤,那更是......”

“有位姑娘唤为小葵,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探探消息。”郁松棠听得他描述,只求得这些苦命的姑娘都还能活着,“还有,若是有其他被楼里赶出来的 ,能否为我垫付一些钱财,到了宁州定会十倍还上。”

“郁姑娘,您太客气了,少主已经跟我说过,您一切需求都可以跟我说。”寸土抱拳。

“若是你要找少主,他在正厅书房,朝前走拐个弯就到了。”寸土见郎景还准备跟着,一把揽他过来,”这位郎小哥,不如顺便跟着我见见医师。”

朗景见郁松棠也同意了,示意他过去,便乖巧地任由寸土这么亲昵地拉着自己,哪怕并不习惯。

郁松棠好奇这么大的宅子里,怎么除了封煜他们三个,其他总是神神秘秘,见不到人影,刚想着,就看见书房里面走出了几个。

那几人也正打量着正走过来的郁松棠。

寸金上前一步:“郁姑娘,少主已经在等你了。”

郁松棠颔首,快步走了进去,倚在门框上,她轻叩了三声。

封煜正慢条斯理收起刚刚铺展在桌上的卷轴,见她来了,移步到书桌前的软榻。

“真是山匪吗?”郁松棠一副任由你说,我都信的表情。

“郁姑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封煜做了个请的手势,郁松棠信步坐在了他身边。

她莞尔一笑:“真话假话我都想听。”

“有人故意散布山匪的消息,这是他们说的假话。”封煜挑眉看向郁松棠,“此事牵连甚广,极大可能还有大梁朝堂上的人,这是我给你的真话。”

郁松棠穿过来的第一天,对大梁的印象莫过于虚伪如今停封煜这么说,她倒是有心有灵犀的感觉,朝堂上的斗争她并不想参与,只想安安稳稳地寻到能回家的法子,度过平淡一生。

“你知道那么多,恐怕不只是商户身份吧。”郁松棠正色,“不过你也不用多同我解释,我感念您的救命之恩,借住之恩,明日我们还是自寻个别的地方吧。天高路长,我们有缘再见。”

封煜将要碰着腰佩的手突然悬停在空中,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可外面现在仍不太平。”

郁松棠突然站起身子来:“你觉得我运气好吗?”

封煜不解,并不答话。

“我觉得是好的,一场大火,无人救的,生死未卜,有人救的,比如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甚至受伤的是救人的你们。”

“你说我矫情也罢,妄做清高也罢,没有这么运气好的话,难道就一直不出去了吗?”

封煜想过郁松棠跟他说分别的理由有千千万万种可能,唯独这番话他无法反驳。

“可总归你在我这里还是安全些。”封煜并不反驳,但仍想做最后的争取。

郁松棠说不清心底慢慢涌上来的情愫,没可能的结局,也有一秒的直面的勇气:“我的运气一直很好,尤其是自打遇见你之后。”

说完便离开了,郁松棠心里想着,这在他们那里,可能叫crush。

郁松棠走后,封煜沉默了许久,久到寸土回来站在他面前叫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过来。

“郁姑娘托我找的人没救回来,说是闹着要赎身,还撺掇别人一起,被关到柴房里面所以才......怎么偏偏是她要找的人,我是直接告诉她还是......”

“告诉她吧。”封煜有些累了,挥手让他出去。

-

“好的,多谢。” 郁松棠瘫坐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用伯仁因我而死来解释刚刚听到的残忍真相她甚至不敢回想那天对着小葵说大话的拙劣模样。

寸土和郎景不知道她失魂落魄的缘由。

“她还有个妹妹和楼里的好友,只是脖子有了瘢痕,被楼里赶出来了。”

郁松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寸土的手追问现在人在何处。

“就离咱这儿没多远。”

郁松棠焦急万分让他带着自己过去。

破败不堪的茅草屋,相依为命的姐妹,故事的开端总大抵相似。

屋里面床榻之上卧着一人,旁边忙碌的小孩像极了小葵。

“你是棠姑娘吧。” 床上的人掩面强撑这坐起来,“小葵和我总说你,说你是个大好人。”

“是我太过天真了,如果不是我劝的那些话...起码还有活着的可能...”郁松棠仍有愧疚,承受不住这个“大好人”的荒唐称赞。

“你觉得折攀楼的日子对我们来说还算是活着吗?”掩面女子冷笑起来松开了面纱,恨意像她那条深不见底的伤痕,从脸颊蔓延到心口。

仁若何寸土不忍,偏头不看。

郁松棠慢慢坐在床边,朦朦胧胧,隔着空气,她伸手去感知那道血肉模糊。

“你们同我走,楼里其他想走的人,再等等我。”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好,小葵信你,我也信你。但是我就不跟着了,废人残躯,到哪里也是枉然。但是她不一样。”她指了指半大的小孩。

“你也不一样。”郁松棠强硬地打断,让寸土抱上那姑娘,仁若牵上小葵的妹妹,走出了这茅草屋,带着小葵走出了那吃人的楼。

前10章是担心收藏太少申榜轮空,所以每日更新时间不固定想蹭下玄学,事实证明没什么用hh

后面固定每日0点or3点 这样醒来就能看更新

感谢大家的阅读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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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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