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闹了，赶紧进去洗。”
陆成江挣开了她的怀抱，这人，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么。她目前在某些方面的接受程度有限。
凌霄也不继续闹她，由她去了。嘴巴里哼着不知名的轻快小调，心情愉悦。
陆成江将她换下的衣物归置到一起，去厨房煮了一壶安神助眠的洛神花茶。凌霄今日白天喝了两杯咖啡，怕是晚上睡得会不踏实。
手机上跳出了一条转账提示，是陆光耀给她转了五百块钱，没有转账留言。很快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姐，我慢慢还你。】
莫名其妙。陆成江什么都没有回复。
她抱臂站于厨房之中，透过拢了一层水汽的玻璃窗看那远处迅速移动的模糊光影。车来车往，人们各自归家。
养生壶里咕嘟咕嘟地开始冒泡，水开了。紫红色的茶汤冒出的清香之中有一丝难以捕捉的酸味。陆成江在杯中投了一小块透明的冰糖，才缓缓将这沸水注入杯子。
自从凌霄来到她身边后，生活变得越来越顺遂。
家，开始有具像化的感觉。凌霄带给她的种种，让她与这个世界的牵绊越来越深。
“姐姐，我洗完啦！”
茶汤放温之后，凌霄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乌黑的头发还是湿答答的。卸妆之后，脸上变得柔和许多，白皙的皮肤上，除了额头处刚刚冒出的一小颗痘痘，看不见其它任何一丝瑕疵。那淡淡的眉毛之下，双眸灵动，好看的不得了。
陆成江最爱她的眼睛。
将那杯温水塞到凌霄的手中，接过她手里湿漉漉的毛巾，“你过来，我替你把头发吹干。”
刚刚洗完澡的凌霄，的确口渴。连喝了几口花茶，亦步亦趋跟在陆成江的身后。
额头上被点了一些透明状的东西，冰冰凉凉，盖在那颗痘痘上。细软的头发被热风吹得翻飞，一只好看的手在发丝间游移，偶尔轻柔地触碰在头皮之上。
乖乖坐着的凌霄仰头，嘟嘴讨了个亲亲。
“下周六梨子过生日，你想一起去帮她庆祝一下么？就在她家，她妈妈做饭可好吃了。”凌霄原是没有计划叫陆成江一起去的，毕竟她目前还不是很愿意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出现，可是因为白天的这个意外，她们也算是相识了。
本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陆成江点头答应了，“嗯，好的。”
背着重壳的蜗牛在冬天将自己的身体封在躯壳之中，暂时斩断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陆成江将自己内心封闭了太久，现在她愿意伸出触角，主动去探索世间的美妙。从爱情、友情开始，去尝试相信。
夜里收拾完毕之后，凌霄趴在一米五的小床上，双臂撑着脸蛋等坐在书桌前的陆成江回复信息。
傅茉风给陆成江发来了信息，因为她在培训过程中对自己表现的肯定，现在分公司决定给她升一级，这就意味着她的时薪会涨一半。为表感谢，傅茉风准备找个时间来苏城请陆成江吃饭。
陆成江接受了她的感谢，但并未和她约定吃饭的时间。只回，有机会再说。
放下手机，抽了一张湿纸巾，将手上擦拭了一遍，这才起身坐到床上。刚一上床，就被凌霄搂进了怀里。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本来还有些冷的房间顿时燥热了起来。
陆成江趁着两人分开的间隙，推开了她，“今天不许了，你看你，都长痘痘了，要早睡。”
食指压在凌霄还想落下的唇上，眼睛里是无尽的温柔与缱绻。
“好呗。”
尽管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凌霄也是懂事的。陆成江昨晚就睡眠不足，今天的约会日程又排得挺满的，而且明天还要去上班。
将爱人搂在怀中，无比满足。
陆成江埋在凌霄的颈窝，少女身上有自己熟悉的沐浴露芳香。不由自主地，将手搭在她的腰间。不一会儿，就已沉沉睡去。
连梦，都是香的。
第二天一早，凌霄醒来时，陆成江已经出门。香糯可口的南瓜粥在锅里闷了许久。
陆成江今天要先去公司继续处理先前的投诉，客户已经明确要求退还会员费了。对于公司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凌霄起来之后，趿拉着拖鞋在小公寓的客厅和房间里游荡。
手机上有陆成江发来的信息：【粥在锅里，小心烫着。】
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在等它凉下来的过程中，又开始踱起步来。这里翻翻陆成江正在读的书，那里欣赏一下陆成江写的毛笔字小楷。
小心翼翼的，不敢弄乱她的东西。
循着她的生活轨迹，想看看她有什么喜好。
凌霄知道，正月初七，就是陆成江的生日了。距离过年也就两个月多的时间了，她一定要让陆成江和自己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过得无比难忘。
公寓中唯一摆放的一张“照片”是手绘的摩天轮，一副水粉画。
粉蓝色的背景，圆润的线条和简洁的造型，很像苏城的那个最大的游乐园。
底部有一处小小的铅笔字“2020.01.31”，是陆成江2020年的生日。
凌霄猜不到，她在画这张图的时候是何心境。
她记得，肖叔查到的资料上，陆成江是2019年底来的苏城。那个时候，她独自来到这座陌生城市的时候，是会觉得孤独和彷徨，还是对迎接新生活的欣喜和期待呢？
如果没有记错，苏城游乐园的摩天轮是在2020年的六一儿童节才正式运营的，年初只是完成了基础的搭建工作，刚有个雏形。
陆成江坐在会议室里，低头给凌霄又发了一条信息：【还没起床吗？】
她怕凌霄起太晚不吃早饭，伤了胃。
主管正站在前面，滔滔不绝地含沙射影，要求员工以公司利益为重，别为了自己的一点小脾气让公司损失利润。是公司这个平台给了你们工作的机会，要知道感恩。
座下的几名整理师组长都知道他在按指些什么，各自埋头勾勾画画，无人出声。
“公司决定，对陆成江做出通报批评，扣除本月绩效奖金。希望大家以此为鉴，以客户为中心，做好服务。”会议的最后，主管宣布了处罚通知。
所有参会者都为陆成江感到不平，也为公司不把员工利益放在心上而寒心。但没人敢说什么。
陆成江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的，脸上还有一丝笑意未散去。凌霄给她拍来了早餐的照片，还有可爱自拍。
那半笑不笑的申请，在主管眼里看来，竟有一丝不明的意味。
等散会后，主管叫住了陆成江：“哎，成江，你等一下。”
“这次呢，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公司要给你处罚，本来是要扣一个季度的奖金的，我好说歹说，最终帮你争取到了扣一个月。你也知道，老板们只看利润，看客户的反馈，我在这个位置也很难的，希望你理解一下啊。”
毕竟，陆成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整理师，身上也绑着很多大客户，他自然也不敢过于得罪。
“嗯，谢谢主管，我先出去了。”
依旧如她平常一样，情绪没什么起伏。可越是情绪不外露的人，才越容易让人揣测、忌惮。主管明显欲言又止。
“哦，对了，主管，我想问一下，我们总部还招人吗？这次我去杭城培训，发现了一名很优秀的员工。正好她也有来苏城发展的意愿，所以替她问一下。”
陆成江想到了傅茉风拜托她的事情。
主管到底是职场人精，正愁陆成江对他的管理模式有什么意见呢。这会不如送个顺水人情，“你开口，那肯定是有名额的，晚点你把她资料给我，我去和人力资源部门打个招呼。”
陆成江本是随口一问的，没想到主管一口应承下来，只能道谢，“那谢谢主管了，我先去忙了。”
“好，去忙，去忙。”
今日没有外勤的需求，陆成江便在公司处理了一下近阶段的客户资料、汇总自己组的员工服务情况。她们这个行业，在公司里的坐班考勤反倒没那么严格。
下午不到三点，工作基本上就结束了，早早离开了公司。
给凌霄打了个电话。
“霄霄，我下班了，先去菜市场买点菜。”趁着天色还早，家附近的那个室内菜市场是全天营业的，她想去买些新鲜的食材，给凌霄煲个汤喝。
“我也要去！”凌霄在家和朋友打了半天游戏，挺闷的。听陆成江要去菜市场，立马来了劲。逛菜市场，那不是只有家人才会一起做的事情么。
“好，那你换好衣服，我先回家接你。大概二分钟后到小区门口。”
今日的心情，完全没有受到工作的影响。和凌霄一起买菜、做饭，这种简单的生活，变得让人温柔起来。
凌霄换好衣服，迅速搜索了“砍价技巧”。可得让陆成江知道，自己可不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
凌霄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她几乎从未涉足过这样的场所。也想不到，这一方小小的棚子之下，居然有如此多的各色各样的菜。所有的蔬菜都被码得整整齐齐的，小商小贩们都很热情。和大型商超里那些贴了精致标签、喷洒着水雾的蔬菜区完全不一样。
是人间烟火气。
来到肉档前，陆成江将凌霄拉到了身后一些，“当心点，别踩着。”地上有一滩污水，陆成江怕她弄脏了鞋。
老板见有客人，主动招呼：“来了啊？今天吃点什么？”
“给我两根筒骨，谢谢。”在照顾凌霄脚伤的那段时间里，陆成江经常光顾这个摊位，老板实诚、热情。
“好嘞！”老板娴熟地挑了两根，一把大刀三起三落，就已经帮忙跺好了，“来，给，一共一斤七两。六十八块三，给六十八吧。”
“老板，五十卖不卖！”凌霄向前探了探身子，终于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声音洪亮且清脆。
肉摊老板和陆成江，均是一脸诧异。
“呵呵。”陆成江有些无奈，憋着笑，对肉摊老板说道：“不好意思，我妹妹，很少来买菜。”
老板豪爽地笑了几声，“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少自己来买菜啦。您拿好，慢走！”
陆成江拉着她离开，这人，有这么砍价的么！
凌霄也不懂，自己都没有按照攻略上的对半砍了，到底哪里不对了。
“走吧，大小姐，陪我去买点蔬菜。”陆成江主动牵着她的手，笑意始终没有淡下来。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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