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rter29 不属于他的骑士

北方民族的菜肴有着很鲜明的特点,相较于帝都附近的口味,北方的炖菜中添加了更多的芳香调料,炖汁也更加粘稠。兴许也是为了迎合帝都人的口味,厨师在里面进行了些改良,吃起来味道恰到好处,不至于过刺激,也能好好地享受一顿丰盛的北方民族美食。

虽然奥利维尔大公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恶,在进食的期间一直在用那双蓝眼睛看着自己——他们在不经意时便坐在了并排,正对着两个孩子的位置。柏霖不知道,在没有女主人的情况下,客人能否与主人一同坐在主座。不过,奥利维尔还是贴心地将他安排在了自己身边——毕竟,总不能跟孩子们坐在一起吧。

感受到那不淡不浓的视线,骑士好似是误会了对方,便从自己的碗里轻巧地挖出一块带着肉碎的马铃薯,放在了奥利维尔的盘子中。

奥利维尔的家中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规矩,于是他们一边在餐桌闲聊着,一面又因为觥筹的交错而不断有些微小的碰触。骑士那略显粗糙而覆着伤痕的手背,时不时地便会不小心与奥利维尔那只看似一直安静放在桌面上的左手相接触。对方微凉而细腻的肌肤质感宛如丝绸一般——不过柏霖也只是对此有些歉意,他看上去并没有丝毫的尴尬。

桌面上看似风平浪静,而藏在桌下看不见的地方,也总是暗含涌动。

兴许骑士会深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吃饭时会那么不老实——他此时正在被另一条散发着的温热气息的长腿紧贴着。柏霖或许只是不经意间才不小心贴了上去,可对方好似根本不在意一般,依旧维持着那副姿势。而若是他急忙着躲闪开了,又会显得自己太过无礼。不过,就是这种进退两难的思考方式,才让另一人好好享受了一番,这种带有不同风格的“特色晚餐”。

在骑士给自己盘子中挖来菜时,奥利维尔只觉得今晚与骑士共进晚餐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知道对方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但只是这种小小的碰触,应该也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他很聪明,奥利维尔心想到。

纳斯和玲还是头一回品尝这种奇异的美食。以至于用惯刀叉的孩子们只能挖着汤勺,一面搅动着炖汁,还要从中捞出黏糊糊的炖菜来——这看上去是有些滑稽,既要保持优雅的进食姿态,还要防止马铃薯和圆菜从汤勺里掉回,不至于蹦到衣服上——不过他们好像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现,甚至还吃的津津有味。

就这么吃完了一顿“黏糊糊”的晚餐,奥利维尔一天的疲劳也因为这轻松愉悦的时光而缓解了不少。

与骑士一起闲聊用餐,自己的孩子们也显得格外乖巧——这种生活对于奥利维尔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而晚饭过后,奥利维尔并没有打算将手头的情报交给骑士。就让他安稳地度过一个晚上吧,工作的事情交给第二天也不是不可以——他也要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能将骑士留宿在这里的机会并不多。

奥利维尔对于柏霖的态度,都可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了。

只不过今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他们总是并排坐在一起——甚至贴地很近。

骑士一眼就能看出来,今天的维尔或许与以往有一些不同。虽然不至于那天在花园里的情景,但一向照顾支持自己的大公,若是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柏霖是不可能推辞的。

他无意间注意到,维尔将一块小型相框收回到抽屉里——那上面是年轻时候的奥利维尔与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的合照,柏霖猜想,那或许就是大公过世的妻子。虽然维尔什么都没有说,但凭借骑士高超的想象力,他总会脑补出一些东西来、再与现实结合——以至于虽然时常会会错意,但结局总是不坏的。

因此,一向善解人意的骑士并没有拒绝奥利维尔的亲密——他从不会错过对方眼底的乌青与略显疲态的眼神。每个人都会有脆弱的时候。就算是大公,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类情感来关怀的普通人,不是吗。

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不该有的小动作。或许那天也只是个意外。

奥利维尔难得的脆弱与疲惫,与身形一同依靠在了柏霖的臂膀上。

听上去下一秒,维尔可能就会因为过于的安逸与疲惫而沉沉地睡去。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从王国贵族之间的轶事,逐渐转变成了哪一家服装店的定制礼服性价比更高。

最终,平稳的呼吸声结束了两人的谈话。虽然这不是维尔第一次依在柏霖的肩头睡着了,但却是唯一一次的宁静而安逸。

柏霖也想起了很多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们能吃到的炖菜也不像现在这样如此丰盛,每天身上都会新增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维尔虽然也因为过度地紧张与劳累而依靠过自己睡去,然而时过境迁——那些遥远的记忆再一次涌入脑海之时,就算是柏霖。也会感慨万分。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维尔金色的发旋。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好像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肆无忌惮而又张狂的贵族了。他那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的身形,现在看起来也是如此地惹人怜爱。依偎着的宛如天使的面庞,因为足够的信赖,才能展现在自己面前——而直到女仆来请示是否要放热水的时候,柏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偷窥行为。他也不觉得什么,只是短暂地调整了一下心情,轻轻把奥利维尔从身旁唤醒。

当沐浴完过后,穿着丝质睡袍的奥利维尔推开了一扇不属于他卧室的门。

“好厉害啊柏!那你们最后是怎么打赢他们的啊!”

“柏,你那个时候受的伤肯定很疼吧…”

正在床上缠着骑士讲他冒险故事的两个孩子,在听到了门被打开后,一同看向了站在门口、披着一头金发的父亲。

“该去睡觉了,玲,纳斯。”奥利维尔说道。

好不容易配合着维尔将两个孩子哄走取睡觉了,柏霖原本也准备熄灯——但还湿着头发的奥利维尔,却径直走了来,坐在了柏霖的床边。

“还有什么事吗,维尔。”骑士说道。

在幽暗灯光下的金发,折射出模糊的水珠光泽。奥利维尔在短暂的分神后,那双蓝色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的神色,却在这昏暗的卧室中透露着一种说不清的惑人。

“有些睡不着,便想着来找你,如果你暂时还不打算入睡的话。”说着,奥利维尔柔和地笑了起来。

柏霖也难得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并没有理由去拒绝——毕竟维尔才是这座庄园的主人。想在哪里过夜,柏霖自然没有管辖权。

“那就先把头发擦干吧,不然回来会头疼的。”说着,骑士起身去往洗漱间,拿了一块干净的浴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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